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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卷拾陆 猎爱



                                            俞绯湮说,这世上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于是自那一天起,他开始了对梵碧落的猎爱行动。

        碧落不懂绯湮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似乎在她身边埋伏了很多人,能够第一时间向他回报她的行踪一般,他总能很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一次、两次、三次……一直到她不耐烦。

        绯湮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有碧落的地方,然后他会想尽办法讨碧落欢心,可是那个女子不知为何却总是漠然相对,面对绯湮强烈的追求攻势,碧落仿佛并非当事人似的,她可以泰然处之,将一切本可惹怒她的事当作空气一般忽略了。

        绯湮曾经问过自己,那一夜,他真的犯了无法挽回的错了吗?不然怎会逼得这样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子封闭了自己的心?怎会逼得她不愿原谅他,不再给他一个笑脸?

        他突然很怀念那段日子和碧落整日斗嘴的时光,那时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就像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玩着最低级的游戏,互相惹来惹去,闹得不可开交。虽然那时的他们真的很幼稚,可也不可否认,在争吵中,他们都很快乐。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起,喧闹不再,她突然在他面前冷落了下来,而他,却在一次次的失败后变得安静,回想这些日子的一切一切,赫然觉得心好累。

        想他俞绯湮一世风流,可怎会落得这般下场?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劳心,因为在俞绯湮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可是当他遇见了梵碧落,当他从碧落口中了解到爱情是双方的事之后,他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根本没有真正地爱过。

        依稀记得那一个夜晚,烟花树下,蔷薇女子对他说:“像你这样的风流公子根本不会明白什么是爱。”如今想来,也许,她说得并没有错。她一开始就看透了他,可当时,他却没能看透自己。

        倾瓷曾经问过绯湮究竟想如何?而绯湮的回答却是,“我要碧落,我要这个女子。”当时倾瓷问他,“你为何要执着于这一个女子,绯湮,我不相信你不懂,以你的身份,你可以求到比梵碧落好上千百倍的女人,何苦要栽在一个江湖女子手里?”

        那一刻,绯湮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没有人比碧落好,我要她,只要她一个。”

        在绯湮和倾瓷交谈的第二日,绯湮去找了梵琢,他的目的很简单,依然是碧落。

        当他站在梵琢面前的时候,梵琢第一次从绯湮的眼神中感觉到这个公子哥长大了。然而在这个想法一瞬间划过脑海之际,他竟有些自嘲。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相信过俞绯湮这个人,可是心里却将此人当作孩子般看待,这似乎是矛盾的,如果俞绯湮真的只是一个孩子,他不会那般戒备他。

        再度将视线对上绯湮的瞳仁,梵琢深刻地认识到,俞绯湮这个人绝非孩子,他是太会伪装,以至于所有人都当他不懂事,然而事实上,能够看透他的人,这世间又有几许?

        “阿琢,我有事求你。”绯湮极少有这种认真的口吻同梵琢说话,只见他一对棕色的眸子合了又睁开,随之郑重地开口,“拜托你,将你的义妹碧落许配给我。”

        那一瞬间,梵琢的眼中划过一道异样的神色,他略显吃惊地抬眸,“你说什么?”

        似乎梵琢的反应皆在绯湮的意料之中,他平静地说着,“我爱碧落,我爱她,希望阿琢能够成全我。”

        敏锐如梵琢,一下便发现了绯湮口中的破绽,于是他问道:“成全你?那么碧落呢?”

        绯湮微怔,抬眼望进梵琢的双瞳,“我……”

        成全了他,那么碧落呢?绯湮不禁苦笑,梵琢真是一针见血,此问题将他问得哑口无言,是的,碧落不爱他,他就算求得了碧落的人,真将她娶回了侯府,可是碧落真的愿意吗?她会高兴吗?他不知道。成全了他,谁来成全碧落?

        瞥了一眼杵若榆木的绯湮,梵琢转身走到椅前坐下,“这些日子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得到。”喝了一口茶,他坦然道:“你的这些心思我能明白,碧落她也明白,可她为何至今毫无回应,这其中的缘由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吧!”见绯湮沉默不语,梵琢又道:“绯湮,我只是碧落的义兄而已,今日我若做主将碧落许配与你,难免他日她要怨恨我。”

        绯湮静立于原地,沉默半晌,方开口问道:“所以,阿琢的意思是不会帮我,对么?”他的这句问话多少包含了些埋怨的味道,但梵琢却丝毫不以为然,他淡漠地抬眼看着绯湮,继而无情地应了一声,“对。”

        垂着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绯湮的双目,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然而从声音却能听出他满心的失落。迈开脚步,他缓缓走到门边,丢下一句,“打扰了,告辞!”随后夺门而去。

        继绯湮离开之后,梵琢走到了窗边,望着绯湮离去的方向,他自问:“俞绯湮,你是认真的吗?还是,你只想利用碧落来威胁我?”冷漠的声音在空气中逐渐找不到任何的踪迹,他倚在墙边,闭目思索。

        俞绯湮和柳倾瓷,这二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当日他派萧隐调查这二人,却不料萧隐回来后竟说任何途径都查不到关于俞绯湮和柳倾瓷的消息。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的结果。他从来没想过萧隐也会失败,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只要是他说得出的名字,萧隐都能查出此人的底细,然而这一次,他不仅没查出俞绯湮和柳倾瓷二人的底细,更是空手而归,照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事,而如今,惟一可以解释这一情况的便是这二人是真的不简单。

        萧隐说,即使是死人也会有人记得他们,更何况是活人?然而,在他调查俞绯湮和柳倾瓷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摇头,所以,他只能猜测说,这两个名字是假名,或者,这两人很不简单,不简单到可以封锁一切关于他们的事。

        午后的阳光透着金黄,落在梵琢的脸上,他走到门边推开门,迈了出去。

        ……

        那之后又过了数日,碧落听说了绯湮请求梵琢指婚遭拒之事,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如平日里一般过着平淡的日子,绯湮对其的追求可算使出了浑身解数,招数百出,可碧落仍是淡然相对,无可无不可。

        于是渐渐的,他的心跌入了谷底。

        偶一夜,亥时,那个晚上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月,也是一轮残月。绯湮和倾瓷相对坐在庭院内的石桌边,桌上摆着一只酒坛子,还有一个茶壶。酒坛里装的是上等的竹叶青酒,而茶壶里则是优良的碧螺春。

        绯湮想喝酒,几日来在碧落那儿所遭受到的挫败他无处发泄,惟有在此夜深人静之时拖着倾瓷陪他买醉。

        可是倾瓷却是不擅酒力之人,而在这种时候三杯便倒也实在扫兴,无人倾诉何等悲哀,所以绯湮同意倾瓷以茶代酒同他畅饮一夜,而他,不醉不归。

        此刻,绯湮一只手撑着头,而另一只手握着一杯装满酒的瓷杯,他斜望着夜空,略显哀伤地问道:“倾瓷,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倾瓷淡淡地凝望他,须臾,他开口,“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他的口吻略带伤感,却又无比无奈,“每次,你都要我亲自去发现你做了些什么,可是绯湮,难道你从来不曾想过要向我坦白你所做的一切吗?”

        绯湮愣了愣,随后将目光收回,抬起手,一杯清酒猛然下肚,“我吻了她。”他并未正面回答倾瓷的问题,而是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他可以做到坦白,“我强吻了碧落。”

        月光下,倾瓷的眼睑微微垂落,他当然知道绯湮吻了碧落,因为那一日,他就站在回廊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绯湮总是如此被动,他若不问,他便不说,难道,在俞绯湮的眼中,他柳倾瓷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你强吻了她?”他反问着,假装着不知,倾瓷明白,一场对手戏,假如只有一个人在演戏,那是不行的,所以,他必须配合着绯湮将这场戏进行到底。

        又将杯中斟满了酒,绯湮颔首道:“是,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到她想要离开,我突然很怕会失去她,所以,便吻了她。”

        倾瓷凝目相对,浅浅啜了一口杯中的碧螺春,柔声问:“绯湮,你是真的喜欢碧落吗?”

        绯湮异常认真地回道:“真的。”他又扬起头,望着夜空,唇角不自禁地勾起,“我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俞绯湮,想要给梵碧落一生一世的幸福。”

        (卷拾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