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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36年之后,它依然在等待。

            中国的态度自周恩来在1960年高峰会议上首次阐明以来从未改变。自那时以来一次最为明确的阐述是1981年邓小平在接见一批印度评论员时简洁地作出的:

            中国从未要求归还为旧殖民主义者非法并入印度的全部领土。中国建议双方都在实际控制边界线的基础上作出让步,中国在东段,印度在西段,以使中印边界问题在一揽子计划中予以解决。  [  注:卡鲁纳加尔·古普塔在《中印关系:还事实真相》中予以引用,《政治家报》,新德里,1981年5月11日。  ]

            尼赫鲁所采取的曾使其政府无所作为的立场。使得逆转、甚至是调整,都非常困难。除了他自己和其他政治家的花言巧语外,在边界战争期间议会曾通过一项决议要求政府——及其后继者——“收复”全部被中国占领的印度要求拥有的领土。1954年发行的官方地图是如此充满信心,以致将印度边界说成是“牢固和明确的”——而且是不可谈判的——这可以用来作为论据,说明任何与北京的妥协解决方案将会牵涉到割让印度领土。宪法没有赋予行政机构割让领土的权力。因此可以说,在一项条约能得到执行前,需要对宪法进行修订,而要做到这点,在任何可以设想的政治环境里都将是极端困难的。因此,即使某一届印度政府准备迎着政治风暴同北京展开谈判以解决边界问题,这一努力仍然会遇到尼赫鲁设置的路障。

            不过历届继任政府都谨慎和缓慢地跨着步子,同北京走向关系正常化。作为其父尼赫鲁贴近继任者的英迪拉·甘地在1976年将外交代表恢复到大使级。在1979年人民党政府当政时,当时的外交部长A.B.瓦杰帕伊访问了中国,在这次访问后,重新开展了就两国政府在边界问题上的立场的低级别官员的讨论,结果是立即在基本矛盾上触礁——北京建议要谈判的内容新德里认为是不可谈判的。尽管这些会议是在激烈的争吵中进行的,到八十年代中期,关系却得到稳步的改善。接着在1987年边界争端突然再次变得尖锐起来,重新走向武力仲裁,第二轮印度对华战争。

            如在六十年代初期那样,陆军总部的变革将另一位具有“拿破仑情结”  [  注:这些判断是一位十分了解该将军的老资格印度官员同作者交谈时作出的。  ]  的军人安置在最高指挥的地位。早些时候,尼赫鲁的亲信考尔将军,一个低层公关官员,由于总理的偏爱被提拔到崇高而极为重要的参谋局长的职务,接着担任负有将人民解放军从印度要求拥有的领土上请除掉之责的军团司令官。在八十年代,K.森达尔吉担任了陆军参谋长,他也是个雄心勃勃的军人,但是同考尔一样,在其履历上没有战斗的经历。他拟定了一个印度式的鲁登道夫计划,期望出现一次能让印度利用其军事优势使巴基斯坦沦为一个“断了脊梁的国家”的机会。

              1986年印度在巴基斯坦边界实施了直到当时为止最大的一次军事演习,黄铜平头钉行动——如一位分析家所指出的。其目的是“制造一种巴基斯坦将被迫进行攻击的局势”。  [  注:拉维·里克耶:《从未有过的战争:印度战略失败的故事》,(Ravi  Rikhye,  The  War  That  Never  Was:  The  Story  of  India's  Strategic  Failures,西纳克亚出版社,德里,1988),第35页。  ]  森达尔吉没有得到将其计划付诸实施的机会,因为巴基斯坦政府镇定自若,不为挑衅左右。于是他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将陆军的注意力转到在麦克马洪线地段针对中国。

            东段的局势通过另一次爆发的也许可以被称作是以第一次边界武装冲突的地点命名的“朗久综合症”而变得再次燃烧起来:印度人坚持有权进入麦克马洪线以北的那些他们认为当地地形说明麦克马洪将线画得太过靠南的地区(他们从来没有发现他将线画得太过靠北的地段)。正如自1959年以来所证明的和在1962年10月斩钉截铁地回答那样,中国不允许这种单方面调整,总是勇敢地面对它们。然而在1985年,当春天冰雪融化,印度人的巡逻季节再次开始时,特别服务局(SSB,1963年成立的一个边界侦察和情报机构)派出了一个分遣队。在桑德洛河(The  Sumdarong  Chu)上建立了一个观察哨所。那个地点使哨所对中国人在塔格拉山脊背后的军事部署一览无遗;而且这个新哨所不仅是位于地图上所标明的麦克马洪线中国一边,还由于它曾是边界战争的爆发点因而是个具有特别意义和敏感的地区。

              1962年人民解放军单方面撤军时提出的条件规定:在地图上标明的麦克马洪线、不丹边界和塔格拉山脊之间三角地带的领土要成为非军事区,并且保留“反击”的权利,如果印度进入该地区。

            然而,中国人对新哨所的建立没有立即作出反应,直到冬天降临时特别服务局分遣队撤离前它未受到挑战。在察看撤走的地点时,中国人注意到已经开始工作要把这个地变成一个长年性的哨所;他们摧毁了那些结构,并建立了自己的哨所,还开辟出一个直升机场。在1986年7月特别服务局的人员返回要重占阵地时,他们发现中国人已牢牢地把守在那里。中国人预料到的那些言词很快地披露给新闻界,官方发言人同往常一样将它说成是未经挑衅的对印度领土的入侵;8月8日印度政府正式谴责中国故意派出军队越过麦克马洪线。中国人在桑德洛河地点先发制人和不让印度占有它一事被森达尔吉将军利用来作为陆军必须采取行动的一次挑战。接着一次新的演习,猎隼行动,在一次例行的地图演习棋盘行动的基础上被很快组织起来。后者原来曾计划大约在那个时候实施。猎隼行动是要同中国对抗以在其边界显示巨大的进攻力量,如黄铜平头钉之对巴基斯坦一样。

              1987年初印度陆军逐渐收缩黄铜平头钉,开始从西向东和从南向北部署重兵。作为开端,三个步兵师,尽管由于它们在黄铜平头钉中担任的角色弄得紧张而疲劳,还是穿越印度被调往麦克马洪线地段。到1987年4月,印度军队已以巨大的兵力据守在塔格拉山脊下的阵地,在那里其几个营在边界战争开始时曾被打垮过。印度人在桑德洛河建立了两个很强的威胁中国哨所的尖兵哨,中国人立即在距其7至10米处部署与其对峙。印度人在七个分得很开的尖兵哨所,都跨过麦克马洪线向前作了少许移动,这立即引起中国人的反应,形成对立的两军之间的紧贴接触对抗。于是,森达尔吉放弃了交火。

            到此时为止,印度陆军经过几十年的重新武装和扩军,与1962年勉强集中起来要将人民解放军从其在塔格拉山脊居高临下的阵地上赶走时的装备不良、衣着单薄的军队大不相同,后来尽管有牢固的防御阵地,但是由于将领无能,没有进行战斗即告崩溃。现在印军不仅对在这种地形中作战很有准备,装备精良,而且有多条公路通达靠近关键的边境地区,并有大量的运输机和作战直升机提供给养和支持地面攻击。在演习的高峰时,印度部署了12个师和好几个附加的独立旅来反对东北方面的中国人。印度空军的地面支持和战斗轰炸机都被调到阿萨姆和北孟加拉的机场:据来自可靠的消息来源说,有5个空军中队。

            森达尔吉将军的计算是,如果中国人象他们1962年所干的那样被招引作出反应,使用轻装步兵开展迅速移动,猛烈打击扫荡周围的印军阵地,他们可以被从准备好的防御基地进行攻击的优势印军所制止、包围和消灭——一种被森塔尔吉称为“围歼”的策略  [  注:1993年11月在哈佛与森达尔吉将军的谈话。  ]  。如果中国人以武力作出反应,他的战略还要求对西藏实行有限的反攻,伴随着印度空军对步兵起支援作用。必要时扩展到确保制空权,轰炸中国在西藏的空军基地。森达尔吉的战斗方案似乎以越南成功地抵抗中国的入侵作为范例:不久前他曾率领一个印度军事代表团访问过河内。

            然而,中国人并没有象他们在1962年所干的那样作出反应。他们对西藏大大地进行了增援,包括来自成都和兰州的野战军,伴随着战斗轰炸机和适于在高原上行动的战斗直升机。北京的领导人无疑知道在新德里官方圈子里所表达的观点——公正地说,是在他们异常偏激的时候——即印度应当将其边界推到藏布江  [  注:穆立克前引书,第130页。经同意引用。当时一位著名议员拉姆·马努哈尔的观点:“我们应当把我们的边界扩展到西藏的布拉马普特拉(或藏布)河(江)”。穆立克争辩说,只有到了这个地步,“印度部队才能就有关地形和适应水土而论是在更平等的条件下同中国人会战”。  ]  ,因此慎重行事。5月间,北京正式警告印度它坚持“侵略”的严重后果。当时未经证实的报道说,印度陆军计划并准备以一个师的进攻来清除在桑德洛河地区的中国人;但有两次,据这些报道说,在最后一分钟撤销了攻击令  [  注:拉维·里克耶,《印度时报》,1987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