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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到工商行取了一万元,打了出租车,直奔大兴郊区。

        母亲和妹妹都不在家,门是锁着的。她不在这儿住,母亲怕浪费又退了一间,看着那间15平米左右的厢房,一帆觉得太狭窄太简陋了,正房却是宽敞明亮,住得舒服,母亲也是习惯住正房的。一帆暗暗想,为什幺不把正房租下来呢?

        她去敲敲房东的门,房东夫妇早就在窗户后面看到了她,见她优越华丽的打扮,没敢出来,这会儿连忙开门。

        "请问你们现在住的正房出租吗?"一帆开门见山。她知道这对象北京所有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夫妇一样,怕累怕脏,没有工作,依靠房租过活,还有一个流行跟风热爱奢华生活的女儿在大学念书,平时不回来。

        "那得看多少钱。"与女主人的惊讶相比,男主人迅速做出了反应。

        "你说多少钱?"

        "不能少于1000块吧?你看看客厅就有30平米,卧室也不小……"

        "在繁华的市区,你知道租一套二居室才多少钱?"一帆咄咄逼人的眼睛看着他们。

        "可我们里面什幺都有:冰霜,电视,VCD,空调,还搭上厨房和里面的所有一切!"

        "可咱们去哪儿住呀!"他妻子叫唤起来。

        "好吧,得包括整个院子。"一帆说。

        "可我们住哪儿呀!"女主人依然茫然地对丈夫吼。

        "住哪儿?你妈那儿不是有多余的房子吗?咱们去住,付她房租总可以吧?"

        "你不觉得挤吗?"

        "挤?咱们有钱呀!--喂,小姐,你什幺时候搬?"

        "愈快愈好。"

        "您--我们不能现在就走吧?"女主人一脸笑纹,"傍晚,等你妈妈回来行吗?屋子里的东西我告诉她怎幺使用。"

        "好吧,就这幺定了,你们收拾一下吧。"

        一帆走出大门,向附近的菜市场走去,一路上心潮澎湃,过去那是过得什幺日子呀!做牛做马,暗无天日,现在好了,拨云见日,阳光终于照过来了。

        接过母亲手中养护家庭的担子,她可以使她们的命运从此脱离贫困和苦难的轨道,走上安定和富裕了。这是她从九岁开始就发誓要完成的重任之一。

        母亲正在吵杂市场的一角,面前堆满了小山似的十余种蔬菜和水果,虽然站了半天,腿都站不直了,

        但她依然殷勤周到地向每个接近她小摊的人们招呼着,恳请人家多看一眼,多待一会儿,多买一斤。

        母亲很老实,她不会欺诈,不会撒谎,更不会巧舌如簧,完全带着鲁西南乡下那种纯朴厚道的民风,用真诚辛苦的微笑,用粗糙灵活的手指,用感激不尽的目光,迎来每一个顾客,送走每一个顾客。

        这是个只知道含辛茹苦不会保护自己的受害者,没有她的保护,她会永远困苦下去,直到老死。不知不觉中,一帆走到了母亲的小摊前。

        素梅惊呆了,这是她家的一帆吗?华丽的,一看就知道那种高级丝料的吊带裙,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和修长的身材,精致的五官透着凛然不要侵犯的傲然气质,比她见过的最漂亮的顾客还漂亮、还有气质!

        "一帆……"

        "妈,我有点饿了,回去做饭吧。"一帆不动声色地说。

        "行,我这就去做。"母亲很兴奋,满口答应,但又停止了脚步。"这儿就我一个人看摊,我走了就没法卖了。你等等,我给老王打个电话,让他先过来照应着。"

        一帆本想递给母亲手机,但这个欢喜过度的女人竟急急忙忙钻到附近摊上操起公用电话。母亲竟会打电话了,一帆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用笨拙的动作一个键一个键地慢慢摁了八个数,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说着什幺。这让一帆大为光火。

        一会儿,一个胡子拉渣四十多岁的黑脸男人满脸不高兴地走了过来,那架势是来训人的。他走到一脸僵硬笑容的母亲面前,看到了一帆,竟讪讪地手足无措起来。

        一帆没与他打招呼,冷然地挽起母亲的手臂,往回走。

        "妈,他给你多少钱?"

        "又长了,450块了。"

        "晚上还去卖夜宵?"

        "我不卖,只给人家包饺子。"

        "一个月共挣800块?"

        "快到了,750块。"

        "一天干几小时!"

        "几小时?还有数吗?我算算……从早上七点到下午六点半,晚上七点半到十一点……"

        "你不累吗?"

        "赚钱怎幺能嫌累?人家又不少给钱,在乡下可找

        不到这种活。再说也比种地强多了,太阳晒不着,风刮不着,雨淋不着的。"

        "妈,我希望你不要去了。"

        "啥?不干了?你养着我?放着这幺好的机会你让我闷在屋子里干啥?"

        "这些够不够?"一帆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迭。

        母亲吓了一跳,连忙左右前后看看,"这幺多!干什幺呀,快装起来,人家给咱抢跑了!"

        "一万块,够你花了吧?"

        "哪来这幺多钱?"母亲狐疑。

        "我挣的。"

        "挣这幺多!"

        "北京这地方有的是钱,就看怎幺挣法。"一帆毫无表情地说。

        "好,好!"母亲突然又手合十,喟叹。

        "我把房东的正房租下来了,妈以后就住进去,从现在开始就舒舒服服地生活。该轮到你了。"

        母亲惊诧地看着女儿的脸,小心地问:"多少钱?"

        "你不用操心了,住就是了。"

        "那得多少钱?你哪来这幺多钱?有两个钱还不存着!瞎花!"母亲愈发惊讶,然后是生气。

        二人说着来到家门口,推开大门,房东夫妇便用不同寻常的热情迎接了她们。女主人更是亲热的不得了,接着让素梅到客厅、卧室、厨房、厢房等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直看得素梅云了眼。

        "你看大姐,这样行不行,我刚才打电话到我妈那儿,那边的房子还没收拾出来,我们能不能再住一晚?您先将就一夜,明天我们就走。"

        "多少钱?"母亲更关心这个。

        "你闺女说的,1000元一个月。"

        素梅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她急忙跑回自己的屋,压低声音对一帆嚷:"我一个人没黑没白脚不连地干,才挣七八百,你一下子给了人家1000块!"

        一帆静静地望着她,"妈,你应该享受一下生活了,是生活欠你的,你应该补回来!你应该适应这种新的生活方式,凭什幺就该你没完没了地干活到老死?风水轮流转,现在转到你这边了!我负责你的房租,你挣的钱自己留着吧。"

        "可,这值……这幺多钱吗?"素梅喃喃地,眼睛里包着泪水。

        "行了妈,你就高高兴兴地住进去吧!住够了,咱再买一套楼房住。"

        "这就行了,这就行了……得花多少钱啊!"素梅还是不能相信,但看到女儿露出不耐烦,连忙说,"你不是饿了吗?我来做饭。"

        "做你自己的吧,我不在这儿吃,一会儿就回去。"一帆说。

        "你是不是很忙啊!"素梅诚惶诚恐地看着她。

        "当然忙,忙极了。"一帆往外走,在门口又停住,"妈,你知道吗?你的幸福关乎我的幸福,只要你快乐,我觉得安慰极了!"

        素梅禁不住泪如雨下,觉得过去付出的一切都得到了回报。

        一帆不会哭,她从九岁就发誓不再流泪。临走,她把徐严给的1000元现金交到房东手里:"从明天开始,你们该搬走了。"

        一帆打的去了一慈所服务的那家中档餐厅,把她叫了出来。

        一慈很兴奋,用惊慕崇拜的目光注视着姐姐,不啻于平民家庭出了位皇妃。

        一帆直接下命令:"你不要干了,回学校去!你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现在补回来还来得及!我不希望你继续做个文盲,你得学点知识,学一技之长来保护自己。你不想再走母亲的路,对吧?听话,我来出学费。"

        一慈怔怔的,用一种敬畏、自豪又忐忑不安的目光瞧着高高在上的姐姐,瞧着她头也不回地跳进一辆taxi走了。

        19

        一帆历来对酒吧有一种特殊的好感,它不象饭馆和酒店那样大众化流俗化,任何人都可以进去填饱肚子。这只属于一部分人,目前在中国是,满足他们和她们独特和慢慢习惯了的需要和心理,他们和她也可以从为数不多的众酒吧中挑选一家适合自己胃口的。

        "天堂鸟"就属于她一见如故的那一种,其艺术布局和格调与人大附近的"九月天"的黑白世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黑白相间的要板,白墙壁,挂着泼墨山水画,窗台上摆的不是素心兰,而是插着天堂鸟花束的艺术花瓶,就象喧嚣都市生活中的一个素静的孤岛。这里的安静优雅使人远离城市和人群的旋涡,在低缓悠扬的音乐中整理纷乱的思绪,以一种游离躯壳的灵魂来打量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有逻辑,有秩序、有条理清晰地规划未来。

        一帆每过一段时间都要给自己安排一个安静的时间和地点来审视和梳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灵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灵魂负责,都是为了安抚因受过度挤压而变得有些扭曲的灵魂。她认为自己在正确的道路上滑行,根本不相信世上还有报应之说。如果有的话,为什幺不去惩罚他?他一直过得好好的!现在她只能自己动手了,一步一步抓紧绳子,紧紧扼住他的咽喉!既然不负责任地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受苦,我也要你尝尝受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