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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淼心里一千一万个愿意,天天看着他愁眉哭脸的,还不如出去听听曲,轻松一下。可张苒并不这么想,一路上摆了张苦瓜脸,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

            路上的小摊很多,淼东瞧瞧西看看,玩得不亦乐乎。一阵“叮叮咚咚”吸引了淼的注意,她跑到摊前,看着摊主挂在架子上的一串玉环,一个大玉环套着几个小玉环,翠绿剔透的,玉环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淼盯着玉环,用手指轻轻碰碰,又是一阵脆响,当真是爱不释手。

            摊主见她喜欢,身边跟着一个俊俏公子,笑着道:“姑娘好眼光,这可是上等的翠玉打磨而成,大环套小环都是一块玉石雕刻而出的。做工细致,戴在身上尤其雅观。姑娘若诚心想要,可以算便宜些。”摊主一面说着,一面瞄着张苒的神色。

            张苒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根本就不看。

            淼又碰碰玉环,对着摊主摇摇头,道:“我性子毛躁,戴不得贵重物事。什么好东西到我手,准是死无全尸的。我可不想糟蹋东西。”说着就要走。

            摊主哪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忙道:“不戴,摆在家里也是可观的。姑娘真喜欢,我就贱价卖了。”见淼根本不为所动,又道:“姑娘留步,十两银子,够便宜了——”

            淼咬着牙,硬不往后看。十两银子啊,她要干几年才能赚十两银子?而且把钱花在这奢侈品上,不是她的风格。以后自己将要怎样,还不知道,总得留点钱傍身,狠下心,就是不回头。

            “原来你们俩在这耽搁了。我等了老半天,不见你们来,就出来迎你们了。”李隆基晃了晃手中的竹笛,笑着走向他们。王毛仲依然像跟屁虫一般跟在他身后。

            淼见是他,立刻笑逐颜开,不用再愁眉苦脸了。张苒跟上两步,抱拳向李隆基示意。

            李隆基若有所思地看着张苒,忽又笑着道:“走吧,朵伊还等着呢!”引着两人往胡肆走。淼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眼玉环,狠狠心转过头去,却迎上了李隆基含笑的黑眸,淼不以为意笑看向他。张苒自始至终没有表情。

            一进胡肆,淼便看到着桃红色舞衣的朵伊,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就要亲她的脸颊。朵伊早有防备,脚下舞步一转,便旋转了开来,淼让她一带,险些摔倒。

            站稳后,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嚷道:“朵伊姐姐,小妹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舞艺超群,你也不用表演要给我看啊!小妹许久不见姐姐,想亲近一下嘛!”说着又不死心的贴了上去。

            朵伊脸上虽遮有面纱,但仍掩不住她的超尘脱俗,此刻笑地花枝乱颤。“猫儿妹妹,我可禁不起你的亲近!”思绪回到初见淼的那日,她跳完舞,刚步下舞台,一个人影便冲了过来,抱住她的腰,便在她脸上亲了下去。她吓得花容失色,以为是被男人轻薄了,谁料想竟是个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般的少女,让她说也不是,骂也不是,怔在当地,不知所措。

            今日,这只小猫想要故伎重施,可是万万不能的了。笑着扭了扭她的脸,道:“你要是这样亲一个男人,再冷清的人也得让你融化了。”她说的似真似假,秋水鸿波在淼身后的两个男人身上一转,又看着淼。“今天请你来,让你听听我新编的曲子。我可是用两年的时间,才把曲子谱好的。”

            淼握着她的手,软软嫩嫩的,亲不到脸,摸摸小手聊表安慰吧。“是吗?那可要听听的。”

            朵伊看着两个男人,笑道:“两位公子里面请。”

            张苒和李隆基对视一眼,张苒让李隆基先走,自己跟在身后走了进去。王毛仲最后走了进去。

            几人到了琴室,已有几名琴师走在里面等了。有抱古琴的,吹笛的,拉羌胡的,还有吹箫的。朵伊坐在他们中间,抱起一把琵琶,道:“我们这曲子编了两年,终于成型,今日首次弹奏,请来几位指教一下。”

            淼笑了起来。“三公子是曲艺世家,我家少爷也是精通音律的。叫上我,岂不是滥竽充数?”

            朵伊笑看淼,一边调琴一边说道:“三公子曾说,你的歌唱得很好,既然如此,请你就不是滥竽充数了!”回首看了下琴师,都已准备妥当,便道:“请几位不吝赐教了!”

            张苒和李隆基都说了句“不敢”,便专心一意的准备听曲。淼也坐好,今天等于是听个小型音乐会,听听古代的音乐会也是蛮有趣的。

            朵伊向所有琴师点了下头,示意开始。古琴的琴师也点了一头,便挥手弹了起来,起调很低,如泣如诉,弹了一个乐章,古笛的乐声和了进来。前奏完毕,琵琶独奏,乐声凄绝,催人泪下,一个滑音结束,羌胡和古琴联奏,几样乐器连接的毫无缝隙,乐器的变换没有让人觉得突兀,反倒让人的情绪随着乐声的变换而起伏。一个小节结束,又是一编重奏,只是乐曲音域提高,几样乐声混合在一起,更加凸现乐曲的急转直上,尤其高潮一起,几乎催人泪下,最后以古琴拨弦结尾,余音绕梁,如魔咒般驱之不散,回味无穷。

            张苒和李隆基久久无语,一直沉浸在乐曲勾勒出的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里,不能自拔。

            朵伊长出了口气,她虽只有一段独奏,但琵琶独有的音色一直做着伴奏,成为牵动整个乐曲进行的主奏乐器。而乐曲结束,自己也松了口气,一汪秋水看向他们,两位公子已经身临其境,那个侍从也魂归天外,只有淼满脸的震惊,盯着她,充满诧异和惊喜。

            淼奔过来,一把抓住朵伊的手臂,喊道:“是谁教你这首曲子的?是谁?她在哪儿?是不是在这儿?快告诉我,快带我去见她!”

            朵伊也一震,若有所悟得看着她。这首曲子是她两年前所闻,用两年的时间编曲、伴奏,才创出来,虽小有改动,但与原曲近乎相同。

            李隆基和张苒有些疑惑,从没看过淼有这样过激的举动,难道这首曲子有什么不同吗?两人不由自主站起来,走向淼。

            淼见朵伊不说话,更加着急,“你快告诉我,她在哪儿,当我求你了,她到底在哪儿?”

            朵伊想挣开淼的手,可淼的手抓得很紧,根本挣不开,便道:“这是我两年前听一个过路人哼起的,觉得很特别,便强记了下来。我并不知道他是何人。”

            淼失望的松开了手。“过路人?”眼珠一转。“她们也在这儿,她们也在长安。她们也来了!我不是一个人了,她们都在这儿。”淼笑了起来,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欣喜与失望交织在一起,让她激动不已,一会哭,一会笑。

            张苒和李隆基从没见过淼哭过,都是一愣。李隆基走过来,扶住她,道:“猫儿,究竟怎么了?你要找什么人吗?朵伊,这首曲子究竟从何而来?”

            朵伊看着哭笑不得的淼,一波秋水荡漾起来,复又沉寂,道:“这的确是我两年前听一路人哼起,觉得很好听,记下来,重新编曲,才创的这支曲子。既然侍棋姑娘也听过,不知这曲子可有名字?”

            淼想起敏最喜欢琵琶曲,而这首她印象尤为深刻,是吕秀龄的《情咒》。虽然曲调是复古风,但她知道绝不是巧合,一定是敏。恍恍惚惚地说:“这首曲子叫《情咒》。如果爱情也可以成咒,那一定是很多人的心灵良药。”

            许久,李隆基才叹道:“‘如果爱情也可以成咒,那一定是很多人的心灵良药。’听了这样绝世的曲子,今天真是不虚此行了。”

            张苒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道:“不知道淼竟还有这样好听的曲子,早该唱出来听才是。”

            李隆基却摇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今日,当真要多谢朵伊了。路人哼唱一编,便能谱出这样的好曲,在下不得不佩服。”说着就躬身一揖。玄宗爱乐,可见一斑。

            朵伊急急避开,不敢受他的礼,闪到一边还了一礼,道:“公子谬赞了。”

            淼却充耳不闻,一旦冷静下来,就要想法联络她们,既然同在长安,哪有不能相见之理。想着那首曲子,灵光一现,对着朵伊深深鞠躬,恳求道:“小妹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应允。”

            朵伊听得她说出名字时,震动已非同小可,此时,见她对自己这样恳求,似已猜出几分。扶起她,道:“妹妹说哪里话,有事自当竭尽所能。妹妹但说无妨。”

            淼看着她的眼睛,才道:“姐姐可否登台献艺,弹奏这首曲子,以姐姐在长安的名气,这首曲子必当红透长安。而我的目的是,借姐姐的曲,引我要见的人。请姐姐答应。”

            朵伊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首曲子,我本想让你们听过,便登台的。刚才听妹妹所言,我听来的这首乐曲的主人,想必就是你想见的人。我自当尽力,一个月内,我会让长安城内所有的人都知道这首曲子。”朵伊的话说得很大,但以她今日第一胡姬的身份,这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她经常到各贵族家中献舞献唱,要想让这首曲子红透长安是很容易的事。

            淼一听,欣喜至极,急忙福了一下身。“多谢姐姐,多谢姐姐。”

            朵伊莞尔一笑,一波秋水荡漾起来。

            离开胡肆,淼仍然兴奋不已。那个人很可能是敏,她最喜欢这首《情咒》和《从开始到现在》,她很高兴,这证明她不是一个人,她的死党就在这儿,跟她生活在一片蓝天下,站在同一块土壤上。想到这,她就抑制不住激动,想要大叫。

            心里另一个声音却说:“说不定是一个喜好乐曲的人,自己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