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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可是现在,自己的坚持突然变得可笑透顶。自己一遍遍练习杀人招式时,他与别人海誓山盟;自己蜷缩着身体舔舐身心的伤口时,他抱着别人耳鬓厮磨;自己在心底一遍遍描摹着他的样子时,他早已与别人执手;自己此刻黯然神伤,他却与别人举案齐眉!

            “敏——小师妹——”

            敏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缓缓回头,他一身红黑相间的蟒袍,一条红色的腰带束住,头发梳得很整齐,一条红色的丝带系在发束上,一样的剑眉星目,一样的容颜,以往深藏在眼底的忧伤似披着浓浓的雾,什么也看不真切。

            敏霍地站了起来,眼中似要冒出火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从嘴里挤出声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真心诚意要娶她吗?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吴名原本苍白的脸此时已白的透明,他沉下脸,平静地道:“是,我是真心要娶芝兰的。”

            “你混蛋!”敏气急,甩了他一记耳光,响亮的声音,在空院中回响。她揪着吴名的衣服,眼泪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哽咽地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既然你早已打定主意娶她,为什么要给我承诺,为什么要骗我?”

            吴名任她揪着自己的衣服,没有丝毫反抗,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你这句‘对不起’对多少女人说过,让一个女人未婚怀孕,是你的手段吗?就为了得到馆主的位子?你的‘对不起’也对她说过吧?”敏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底深藏的伤口此刻撕裂,让她痛不欲生。

            吴名额头的青筋跳动着,他的眼中有着挣扎,几次欲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说啊,说啊!说你一直是在耍我的,说你一直都在玩弄我,说你对我从没动过真情,那只是逢场作戏,说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那个位子!”敏的心如刀搅,心脏一阵阵的抽搐,卷起滔天的恨意。

            吴名抓住她的肩膀,手劲越来越大,眼睛紧紧盯着敏的泪眼。“敏——师妹,别这样,难为自己——”

            敏挥手打开他的手臂,眼泪仍不断地涌出眼眶。“我不想难为自己,也不想难为你。我只要你说一句,即使再苦也都是值得的。你究竟对我是不是真心的?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还是可以娶她,我不会拦你,我只想知道你的心——”

            吴名的手颤抖着,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柔情,瞬间变得平静冷淡,低低地说:“不是,从来就不是。我对你从没动过真情,从一开始,我就决定要娶芝兰,对你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敏蓦的擦干眼泪,喝道:“说谎!对我逢场作戏?那你为什么带我去见你娘?为什么要跟我说你的身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舍身救我?”

            吴名冷笑一声,道:“我是忌妒你和博物,才那么做的。博物恃才傲物,不可一世,却唯独对你礼赞有加,我很好奇,便接近你。而你,的确与平常女子不同。当初救你,只是要把戏码演下去,我从不半途而废。一如我要当掌门一事。我从小崇拜师父,以成为掌门为目标,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我对于你还是失算了。原本以为你不会得到皇上的赏识,却没想到你竟如此得宠,如果芝兰没有孩子,我会选择你的,有你的支持,我在长安的地位可以稳固很多。闹到如今的局面,我不想和你撕破脸,芝兰有了孩子,我必须要娶她。而你,我还是可以和你在一起——”

            敏瞪着他,突然间觉得他好陌生,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笑着道:“你以为我慕容敏是什么人,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吗?我不会这么卑鄙!”敏转过身,擦去脸上的泪痕,硬下心肠,才道:“今天我总算没白来,认清了你的真面目。从今往后,我和你再无瓜葛,恩断义绝。”

            吴名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刚要说什么,院外有人喊道:“三师弟,三师弟,你在哪儿?吉时到了,要行礼了!三师弟——哎,你在这啊,师兄弟都急死了,赶快到前厅去——小师妹,怎么你也在这儿?正好,一起过去。”

            余承志见到他们俩在一起很是惊讶,手里拿着新郎要绑在胸前的红绣球。

            敏看了一眼那红的似火的绣球,蓦然低着头,将头转向一边,眼底的薄雾一重重让她晕眩。

            吴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豁然转身对着余承志道:“只是偶然遇上,许久不见,便闲聊几句。师兄,我们快到前厅去吧!”他再不看敏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余承志狐疑的看了敏一眼,抬头看时辰到了,不敢再耽搁,急道:“师妹,你也敢快过来,为兄要去打点一下。”说话间人已紧跟着吴名而去。

            敏徐徐抬头,看着吴名离去的背影,他的身姿依然挺拔、潇洒,为什么他总是留给她背影了呢?眼中再也流不出眼泪,可是心还在痛,痛得要搅裂她的身体。他们有了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他不能去抢孩子的父亲。她没有权力这么做,也不想夹在别人中间。与其三个人痛苦,不如自己从此断的干净。

            她不是以男人为天的女生,她是现代女孩儿,知性、理智,不会输不起,不会拿不起放不下,该结束的就让它结束吧!她拔出袖中的匕首,割去一缕青丝,任其坠中井中。自己将初恋埋葬在这里,从开始到现在,永远的封存在这里。

            吉时已到,前厅的宾客已经挤满了整个院子。看到她时,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喧哗,恭敬戒慎的望着她。里面不乏有朝中大臣,平时都是点头之交,今天敏却在没有力气去敷衍他们,静静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却不发一语。

            杨逸的金盆洗手的仪式开始,所有的弟子都跪拜师父,行大礼。敏排辈最小,跪在最后,而吴名却跪在最前面。杨逸将代表掌门的象征,青华剑交给了吴名,郑重的道:“自今日起,吴名为武馆第二代馆主,所有弟子都要听从号令,不得有误。”

            吴名跪接了长剑,肃声道:“谨遵师命。”他起身,缓步坐在首座。余承志带领众师弟向新任馆主磕头行礼。敏木然的下跪、磕头,一如木偶。

            “拜见馆主。”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跟随众师兄弟起身,漠然的看着宾客向吴名道喜,看着杨逸金盆洗手,听着司仪说迎娶的吉时已到。看着吴名意气风发的从她身边经过,从喜婆的手上牵过喜绳,与他的新娘一起走进喜堂,他的脸上带着含有的喜悦,温柔的看着他的新娘——

            当司仪的口中说出:“礼成,送入洞房。”师兄弟推推搡搡簇拥着吴名与杨芝兰,起着哄要闹洞房,敏被几个年轻的弟子拽着拉进了洞房。

            满室夺目的红色,宾客的贺喜声、师兄弟的起哄声交织出一副热烈、温馨的场面,让人感受到那份愉悦。

            敏却缩在最后看着一对新人坐上铺满桂圆、莲子、红枣的床,吴名挑起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杨芝兰含羞带怯的微笑,两人接过酒杯喝下合卺酒,随着司仪一声“礼成”,吴名与杨芝兰结为夫妇。

            师兄弟的叫好声充斥在敏的耳边,千奇百怪闹洞房的花招层出不穷,新人无不接招,一切都是那样的喜气洋洋。敏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穿过重重人海看到他,竟是那样的模糊、不真实,可他时时处处温柔的为新娘挡下花招,竟是那样的熟悉。这样的现实一遍遍的告诉她,他已经不再属于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的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师兄弟吵嚷着、欢笑着,而这个热闹喧哗的地方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她悄悄的退了出去,扶着墙壁艰难前行,几次跌跌撞撞,终于远离了那片火红热闹,她再难坚持,腿软摔了下去,一双手扶住了她,手心的凉意和颤抖传了过来。

            敏茫然的扭头看他,一身淡青色的长衫,书生气的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关切,想要踏实的扶着她,却又不敢靠近,几次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一字半句。

            她瞪着张博物,所有的委屈、悲伤全部化作深沉的仇恨,她愤然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的道:“我倒是把你给忘了,张,大,哥!”

            张博物羞愧得低着头,不安的道:“对不起——”

            “不要再跟我说这三个字,我不想听这三个字!我真心以你为友,你却如此对我。我真是天真的蠢了,竟看不出你这个衣冠禽兽,我真是瞎了眼了。”脑海中一遍遍浮现他击昏她的情景,他的眼神、他的话语已如梦魇般纠缠着她。

            张博物抬头,眼中净是后悔与惭愧,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那晚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我不求你的谅解,只希望你能听我解释。”

            敏心乱如麻,不想再听他狡辩,扭头就走。

            张博物伸手欲拦她,余承志却不知何时从新房出来,揽着他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一考中了进士就不理我们这些兄弟了!一年了,也不来看看弟兄们,要不是三师弟成亲,恐怕你还不来呢?”

            张博物神色一凛,急急抱拳一揖,道:“余兄说哪里话,你的照顾,子寿终生都不敢或忘,只是刚任职,事务还有些生疏,脱不开身。”

            余承志呵呵一笑,不甚在意道:“也是,你刚任校书郎,是很忙的。不过,以后再忙也要来看看我们这些兄弟才是,我们可以炫耀一下,我们武馆出了一个进士呢!走走走,好不容易逮到你一次,陪兄弟们好好喝一杯,这可是掌门的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