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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淼不相信得看看他,见他神色如常,瞪着他道:“幸好不是。如果真有仙丹,也该在救命时用,给我吃了,可就浪费了!”

            李隆基有些不自然的笑笑,看着自己仍放在她胸口上的手,慢慢抬头对上了淼的眼神,黑眸的最深处有什么在闪烁。

            淼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看像他的手,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啊——啊——你的手,你的手放哪里啊,快给我拿开——你听见没有,你想死啊——”淼扯着嗓子喊着,满眼怒火热烈的烧着,一把抓住他的手,甩了出去。

            李隆基却握住她的手,整张连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淼不知为什么心跳得厉害,向甩开他的手,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心虚的瞪着他,道:“干什么,你干了坏事,还不让我说吗?你干吗这样看着我?不许看,再看,你再看!小心我扁你!”

            李隆基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眼神深邃入黑洞,似乎要将淼吸进去一半。他掌心的热度让淼更加心慌,眼神对着他的,就是无法转开眼。

            李隆基缓缓放开她的手,起身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要勉强自己,好好养好身体最重要,这段时间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我现在任尚辇奉御,掌管御前车驾,不能离开太久。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淼看着他,心中突然有了丝不舍,道:“嗯,你放心,下次再见时,我一定生龙活虎的烦死你!”

            李隆基笑笑,捏了下她的脸,道:“一言为定?”

            淼点点头,微笑着应了声。

            李隆基也点了下头,又看了她一眼,才缓缓转身,往门口走去。

            淼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对了,如果你见到敏敏,千万别对她说我受伤的事,我不想让她担心。她一个人在宫里已经很苦了。我不想增加她的负担。”

            李隆基有些黯然的应了声,“好。那我走了。”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淼等着紧闭的门,空荡但狭小的房间,缓缓举起刚刚与他交握的手,他的余温仍在,热气顺着手臂缓缓流窜于四肢百骸,身体渐渐温暖起来,但心中莫名的空虚却怎样也填补不了。

            疲惫的闭上眼,脑海中又闪现出张苒紧紧拥抱杜鹃的情景,以及他失控的嘶吼,点点滴滴都让她心痛。李隆基的笑脸和深邃的眼神却打乱这些记忆,占据了她的思想,心痛缓解,嘴角微微扬起,意识渐渐模糊——

            “吱呀——”门缓缓推开——

            初雪

            京师的大冰雹是百年不遇的天灾,人畜冻死者不计其数。女皇虽仍在病中,但已下制命令长安令督导善后工作,给予受灾百姓以适当的救济。

            转眼已是冬十月,女皇的身体时好时坏,身边只有二张伺候,几日不上朝不议政了。

            这日,女皇身体稍健,便召了上官婉儿来,将这些时日百官上奏的政事摘要说给她听。然后再下制命。上官婉儿右手执笔,左手拿簿册,将女皇的旨意琢意记下。

            敏侍立一旁,表情木然,原本红晕的脸颊却苍白似雪。那晚的记忆如鬼魅如影随形的纠缠着她,似乎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兰若”若馨兰如芳,慧心而恬雅的名字,在她看来却如堕入“兰若古寺”,周身的妖魔鬼怪,树影斑驳。遍体的寒意让她浑身直不住的颤抖,似乎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已预示着她一踏入了阿修罗界,无法子罢了。

            那日早晨回到处所,惊魂未定的她,狄蓉的出现更是吓得她魂不附体。

            “啊,我吓到你了。对不起啊,敏姐姐。哎呀,我这个坏习惯就是改不了。姐姐她们经常骂我走路没声音,站在她们身后突然说话吓她们一跳,还说我上辈子一定是猫。哎呀,你的脸色发青了呢!没事吧!”狄蓉看到敏脸色铁青,眼神涣散,浑身发抖,以为自己真地把她吓到了,握着她的手,急急问着。

            熟悉的脸庞,柔软的触感,温热的掌心,让敏慌乱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曾几何时,她们就是这样手牵手,一边吃着冰激淋,一边逛着街,谈论着时下最好看的韩剧,曝光率最高的明星,班里谁跟谁又交往了,东家长西家短,上天入地的瞎侃。这些共同的回忆,此时,却只是她一个人的了。看着她经典的白痴表情,敏的心里一阵阵的绞痛,昔日的快乐会议排山倒海的涌来,敏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

            狄蓉吓坏了,僵立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圆睁着无辜的兔子眼看着她。

            心中堆积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痛苦、太多的寂寞和太多的恐惧,一时间全都爆发出来。三年的时间,犹如过了百年之久。自己一个人哭成到现在,她真得太累了,太累了。紫叶身上熟悉的体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似乎只有这里才有家的感觉,在这里,她才是真正的敏敏。苦累了,心倦了,紧绷了一晚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趴在紫叶身上沉沉的睡去。

            狄蓉不知所措的站在哪,听见她的哭声又大到小,又转为抽噎,渐渐没有了哭声,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只是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狄蓉侧着头看着她,敏紧闭着双眼,已沉沉睡去。狄蓉大吃一惊,喊道:“敏姐姐,快醒醒,你不能睡在这啊!你的房间就在这儿,回去休息吧!敏姐姐——”

            敏睡得极沉,根本就叫不醒。

            狄蓉肩上的重量压得她已经站不住了。只得一步步往房门前移动,千辛万苦终于到了门前,撞在门上,可是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木门的反弹力将她弹了回来,狄蓉脚下不稳,摔了下去,敏紧紧抱着她,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

            狄蓉作了人肉垫,被敏压在身下。她看着身上的敏,像无尾熊般缠在自己身上,推也推不开,站也站不起。东方鱼肚露白,这个院子敏曾三令五申,没有她的命令不准随意进入。加之伺候的人少,这个时候,更是没什么人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该怎么办哪?

            站在一旁的敏突然扑嗤笑了起来。

            那天醒过来时,狄蓉热泪盈眶、万般无奈的看着她,那个眼神她永远忘不了。紫叶受了委屈时,总是会那样看着她的。

            “敏儿,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武则天突然发问,让敏有些措手不及。这些日子,她很难集中精神,时常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何时,刚才竟忘了自己正在当值,暗骂自己不小心。扭头看像上官婉儿,婉儿冲她点点头。敏知道武则天今天的心情不错。才道:“奴婢打扰皇上了,罪该万死。”

            武则天笑了笑,几个月的失眠与惊恐,将她有了深深的黑眼圈,即使打了再多的胭脂水粉,仍然掩盖不住,短短的时间让她竟似老了十岁。这十几日的好眠,中她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对于敏的打扰,浑不在意,反而笑问:“你这个丫头啊!这几日魂不守舍的,到底在想什么?”

            敏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道:“没什么,只是这几日一直没有睡好,奴婢在当值时,不该胡思乱想的。”

            武则天仔细打量着她良久,才道:“那你刚才想到什么这么好笑,说来给朕听听。要是说得好,朕可能就不会罚你了!”

            敏怔在那儿,女皇已经网开一面了,自己只能想一个笑话来取悦她,否则,除了惩罚,还会有别的。敏此时只能搜肠刮肚得想笑话。终于想到了一个高中时听到的一个笑话,便道:“有一个车夫晚上驾车回家,路过一片坟地时,一个白衣妇人招手让他停下,请求他载她一程。车夫见她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长的又极标致,既然顺路,便答应了妇人。夜路难行,车夫的车前挂了一个灯笼,以便照亮前路。他的妻子因为丈夫经常走夜路,便为他求了一边避邪驱鬼的镜子,挂在灯笼旁边。车夫一边驾着车,一边想着身后的美丽妇人,便透过镜子看身后的妇人。说也奇怪,镜子里自己的身后竟空无一人,车夫这才觉得事有蹊跷,一个妇人怎会一个人在坟地出现呢?他急忙回头看,妇人走在他身后,冲他不自然的笑笑。车夫觉得很纳闷,又去看镜子,镜中仍没有妇人的影子。车夫又回头看,那夫人有些恼怒的瞪着他。车夫的心七上八下的,又一次看镜子,镜中仍没有妇人。此时,车夫已吓得魂不附体,立刻拉紧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停了下来。车夫下意识的回头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鬼”怒视着他。车夫吓得跳下马车,大叫着逃开了。幸好,此处离车夫居住的村庄不远,没一会儿,车夫带着几个胆大的壮汉折返回来。那“女鬼”仍坐在车上。一问才知,原来这妇人是邻村的寡妇,去坟地拜祭她的亡夫,但天色已晚,便想搭车回去,正好车夫经过。可是妇人一上车,就觉得鼻子奇痒,又怕车夫看到不雅,就低头抠鼻子。谁知,车夫会突然转头,妇人只得立刻坐好,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是妇人的鼻子仍然很痒,就又低下头去,车夫却又转过头来,妇人便有些不高兴了,心想:“我抠鼻子用得着大惊小怪吗?”便瞪了车夫一眼。谁知道,车夫竟突然停车,妇人没有坐稳,向前栽倒,正好撞在护栏上,额头撞破了,发髻也撞散了,车夫看了她一眼,便跳下车飞也似得跑了。”

            武则天并没有笑出来,苍白的脸变得铁青,额头的青筋直跳,丹凤眼中闪烁着点点冷光,看着敏。

            上官婉儿的脸色也很难看,担忧的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敏猛然间想起了“兰若”,和宫中闹鬼的事,自己是犯了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