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琴(彭玉麟的字)他还如此试我。可恶可恶!"

            接着,曾国藩便将信纸搓成一团,咽到了肚里。

            当曾国藩劝石达开降清时,石达开也曾提醒他,说他是举足轻重的韩信,何不率众独立?曾国藩默然不应。此事对曾国藩来说,不敢乘势而进,是怯懦,顶住众人压力是勇敢,这进退去从之间谁能分辨得清,谁又能把握得好呢?

            曾国藩熟读儒家经典,是晚清有名的理学家。他坚拒纵横家王闿运劝其称帝的事,尤能反映曾国藩的品格特征等处世风格。

            王闿运是湖南湘潭人,二十几岁开始研究经学,对《春秋公羊传》尤有深入研究,但他通经在于致用,尤其是实现其所谓"帝王之学"。他认为《春秋》主旨在于拨乱。治经要经世致用,他的致用是将经与术结合起来。术是权术,治理国家的一种方法、手段,所谓纵横之术。王闿运想用纵横之术来辅助识时务之人成帝王之业。在乱世,谁能拨乱反正,成大事业,即辅助谁,但又要看准时局变动的趋向,静观势态,未到其时,蛰伏隐退,时机到来,大展才能。因此,既要有满腹经纶在胸,又要有居静不动的修养,可进可退。进时,用儒学、儒教使据乱达到升平,推致太平。退时,用老庄的学问,庄子的禅悟人生,去掉忿怨,怡然自乐。

            王闿运满腹经纶,欲报效国家,将自己的一套经世安邦之策,付诸实现。王闿运的这种抱负因太平军起义的爆发而更趋强烈了。起义军入湘后,曾国藩奉清廷之命帮办湖南团练,组织湘军与起义军为敌,王闿运曾多次上书言事,得到了曾的重视。后虽因身系独子,未能从军,但从此与湘军将帅保持了密切的关系。在太平天国存在期间,他曾三度至曾国藩驻地探视,并参与谋划。据王闿运晚年的弟子杨度后来追述,当时王氏"击剑学纵横,游说诸侯成割据,东南带甲为连横。曾、胡却顾咸相谢",而王氏却"笑起披衣下"。说的是王闿运曾游说曾国藩、胡林翼与太平军"连横"反清。王、杨师徒交情甚密,且当时王尚健在,故其说宜有据。计其进言当在1855年冬王到武昌曾军探望时。但曾国藩把王看作是狂放不羁的文士,虽诗歌唱酬,优礼至甚。而于其意见,殊少采纳,却也是事实。如1856年初王作书与曾,促其建议撤团防、废捐、清理田赋,以减轻对人民的压榨,防止人民投奔和响应太平军,曾就没有接受。故王对曾,也始终只以后辈和朋友自居,未尝甘为僚属。

            王闿运为人慷慨激昂,向以霸才自居。他在1855年劝曾国藩自立不成,1860年再人曾府,仍喋喋而谈,其意也是"彼可取而代之"的意思;但曾国藩却正襟危坐,以食指蘸杯中茶汁,在几上点点划划。不多时,曾起立更衣,王闿运便站起窃视几上,只见上面依稀有个"妄"字。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此时的曾国藩正准备北上"剿捻"。一见王闿运到来,极为高兴,但因有了前两次"劝进",曾国藩自然有所警惕。但王闿运这次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只是与曾国藩讨论学问。他对曾国藩说:"公之文,从韩愈以追西汉,逆而难,若自诸葛、魏武帝以人东汉,则顺而易。"曾国藩起初听得津津有味,并频频点头。的确,学习辞章从唐代韩愈,上溯西汉,逆而难,如果自曹操人东汉,就较容易,也顺理成章。但到后来,曾国藩还是听出了王闿运的弦外之音。原来还是让他做曹操!但曾国藩这次倒也平静,故作不知。王闿运自知他的帝王之术再无实现的机会,颇为沮丧,只得悻悻而归。

        第10节:第一章  做人稳慎之绝(8)

            三次纵横计不就,王闿运对曾国藩的看法大为改变。说曾国藩再次出山已"变节为巽顺",虽功成名就,但"避事"不敢担当。直到晚年,王闽运已经历了清亡、袁世凯复辟败亡等重大的历史事变,才对曾国藩当初不自立为帝的看法有了改变。据说民国后,珍藏着曾国藩"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一联的朱老夫子,曾专门去拜访这位当年行纵横计的王阊运,并拿出曾联求王写跋语。王闿运大为惊叹说:"难道真有这个联吗?涤丈襟怀,今日以前,我只知一半,今而后,乃全知。吾老矣,如果不是您相示,几不知文正之所以为文正,左老三(指宗棠)之所以为左老三。"沉思片刻,即欣然命笔,另书一联曰:"花鸟总知春浩荡,江山为助意纵横。"书毕,对朱君说:"吾不敢著墨文正联上,以重污文正。另书此,纪文正之大,且以志吾过。"霸才悔过,对曾国藩恪守名份、不越雷池一步的行为赞叹不已,说明曾国藩的忠诚的确是难能可贵的。

            不肯越雷池一步,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操守。现在有许多人走向失败,就在于他们无所顾忌,任作妄为,跨越雷池,总想事事成为人先。殊不知任何一个名利的诱惑之下都深埋着一个陷阱,稍有松弛,就有可能落入圈套,再也没有机会爬起。因此,对于成大事的人而言,越名位的事应该慎而又慎!

            处世必须戒傲

            曾国藩语录:傲为凶德,凡当大任者,皆于此字致于颠覆。

            译文:傲是一种会给人带来凶险的习性,凡是担当重要职务的人,一般都会因为带一个傲字而引起失败。

            俗话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因为傲慢会使人自以为是,处理不好周围的关系,使自己陷入孤家寡人的境地。因此,在现在还是将来,为官从政,为学做人,做事经商,谦虚谨慎,戒骄戒躁永远是一个不败的法宝。

            曾国藩晚年在总结为人之道时,把

        "傲慢"与多言看作是前世卿大夫兴衰及近日官场所以致祸之由,认为为官傲慢轻则会导致自己的职位不保,重则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因此,他一再要求为官必须戒傲,只有这样才是保全自己之道。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他不只对同僚下属相当谦让,就是对手中的权势,也常常辞让。咸丰十年六月实授两江总督、钦差大臣之后,曾位高名重,多次上疏奏请减少自己的职权,或请求朝廷另派大臣来江南协助他。

            为官必须戒傲,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因为凡是骄傲的人,必然有宠可恃,必然有某种资本:或者和权势人物有某种特殊的关系,或者立过什么大功,或者具有某种为权势者所赏识的特殊才能。但是,历代官场上的事情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资格施给你恩宠的那个人是在不断变化的,或者他本人失去权势(因死亡,因下台),你所倚仗的靠山失去了,一切恩宠顿时冰释雪消;或者他的兴趣变化了,喜好转移了,你所倚仗的资本贬了值,你的恩宠也就衰弱了。然而恃宠者在春风得意时,是想不到这一点的,他们恣意妄为,傲视一切,于是,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对立面,一旦时易世移,对手们群起而攻之,恃宠者不败何待!

            张说是唐玄宗时的宰相,既有智谋,又有政绩,很得唐玄宗的信任,他也就恃宠而骄,目中无人,朝中百官奏事,凡有不合他的意的,他便当面斥责,甚至加以辱骂。他不喜欢御史中丞宇文融,凡是宇文融有什么建议,他都加以反驳。中书舍人张九龄对他说:

            "宇文融很得陛下恩宠,人又有口才、心计,不能不加以提防!"张说轻蔑地说:"鼠辈,能有什么作为!"

            偏偏张说自己也不是无懈可击的人,他贪财受贿,终于被宇文融抓住了把柄,向皇帝奏了他一本,朝廷派人一查,还真是有那么回事。这一来张说神气不起来了,吓得在家待罪。当唐玄宗派宦官高力士去看望他时,他蓬头垢面,坐在一块草垫子上,一只粗劣的瓦罐中,盛的是盐水拌的杂粮,算是他的饭食,等待着朝廷给他的处分。唐玄宗知道了这个情况,倒颇同情他,想起他毕竟是有功之臣,便只撤掉了他的宰相职务,并没有另加惩处。

        第11节:第一章  做人稳慎之绝(9)

            一个大臣恩宠正隆时,在处理人际关系时,常常表现为三种形式:对君上越发恭顺,以保其宠;对同僚排斥倾轧,以防争宠;对下属盛气凌人,以显其宠。这其实是一种很不明智的作法,这样一来势必树敌太多,使自己陷于孤立。这种人又常常只是将职位相同、权势相等的人视作对手,小心加以防范,而对职位比自己的低的人往往不大放在眼里,如张说所说的那样,"鼠辈,何能为!"这更是一种缺乏远见的做法,殊不知过了河的小卒还能制老将于死地,下属们造起反来往往最能击中要害。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任何一位权势者都有自己薄弱的环节,不要因为一时的恩宠而忘乎所以,以为自己是一尊打不倒的金刚。可是有人偏偏犯这样的毛病。

            邓艾是三国时期魏国人,他原是一个给人放牛为生的孤儿,又因为有口吃的毛病,总也没能谋上个什么差使。后来由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见了司马懿,司马懿发现他并非寻常之辈,便委以官职,从此,他跻身于魏国的军界、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