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还在下面等着你呢?”
我高高的撅起小嘴,对她们的话也嗤之以鼻,不愿理会。
“哎呀,之依小姐,你如果有什么不满应该向我家太爷说啊,你为难我们也没有用的。”其中一个女孩万般焦急的说。
我依然是垂着头纹丝不动,直把两个标致的小丫头急得直晃脑袋。
突然,屋子外传来一阵铿锵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那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少奶奶还没有起来吗?”
我料定来者不善,看这两个丫头听到此声便都松了一口气的神态就可以猜想出来。
门突然被人奋力的推开,来者是一个胖胖的老妇人。见我们沉默的僵持在那里,她便笑吟吟的踏着沉重脚步过来。
“少奶奶,你这懒觉准备睡到何时呀?”她走到我面前,笑里藏刀的语气,任白痴都听得出来。
“少奶奶要我帮忙才肯下去吗?”
我瞄了她一眼,那么笨重的身躯,若要对打起来,想必我不是她的对手,不如先顺了她意,以后再图逃跑。
不等她伸手拉我,我就‘豁’地站了起来,她见我如此让她省心,得意的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我跟在她后面,七弯八拐,一上一下,走到我累得直叫爹娘,她都还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
现在的有钱人,都时兴把房子修得个乱七八糟。
不过,凭本姑娘不太精湛的专业知识,粗略可以看出来这是一栋无论是设计还是装潢都堪称世界一流的经典。
像皇宫一样豪华的别墅,那个怪老人竟然有如此另人瞩目的财富,他为何还愁找不到孙媳妇?
我在迷惑与困惑中被老妇人不知不觉的带到了一间具有弧形外墙的房间外。雪白的墙壁上雕了双龙戏凤的图案,衬托出主人是一个很有文化研究的人。
老妇人轻扣了一下门铃,屋子内就有人马上走过来开门。反映之灵敏,可以和物理学上的任何仪器想媲美。
我被老妇人用力一推,整个身体便不自觉的倾斜了进去。
昨晚和我打赌的老人正襟危坐在一个华美的摇转椅子上,见我进来,脸上堆满笑容。
我气乎乎的走了进去,心想你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子比赛,即使赢了也不光彩,何必笑得那么欢呢?
站在离他不到10步的位置,我开始满腹抱怨,抱怨之后就是打死不认帐,反正就是无论如何就不会和你家的少爷结婚。
老人转动了一下椅子,悠闲的将大半个身躯放在上面,真是悠哉乐哉,对我的抱怨也以笑置之,对我的耍赖行为也是以笑置之。
我一恼,哇哇大哭起来。反正他说过最害怕女娃娃哭泣,我就偏要哭,愈哭愈凶,让他手足无措。
我这一哭,老人果然慌了手脚,他惊慌的站了起来,疾步到我跟前,又是帮我擦泪又是帮我抽纸的,好不热心。我心里却一个劲得意,哼,看你拿我如何!
忙乎了半天,他才终于感叹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哭呢?”
我透着指缝小人般的瞟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深蹙着宽眉,神情凝重。一时心软,便停止了哭泣。
老人这才松了口气,又回到他原来的坐椅上!
“老爷啊,之依小姐这一闹,你可千万不能心软!我们少爷只怕只有她才能….哎!”话未说完,却被叹息声代替。
这未完的话,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家少爷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是恶疾残身?是什么样的恶疾呢?有些人生病了身材会走样,要么畸形到只剩骨头,要么胖到脸被平为一马平川。这样的病人,如果天天相对,之依我…还是死了吧!
我恐慌的猜测着,心里呼吸愈加困难,只希望黑白无常来勾了我的魂,免得我被惊悚包围,窒息得无法呼吸!
“刘妈,你去把少爷带上来,我要让之依见见他!”
老人趟在椅子上,无力的吩咐这个胖妇人。
妇人瞬间便走出门口,她的速度和他的体积可真不成比例啊,不是说体积大阻力就大吗?在她身上好象一点也说不过去。
老妇人出去了不到一刻钟,走廊上就传来一阵喧哗声。竖起耳朵仔细辨听,妈呀,不下十人。
怪哉,不就请一个病泱泱的少爷吗?来那么多人干嘛?难道…..,那个少爷体重如猪,需要很多人抬进来吗?
我深呼吸了一口,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好好备战。
脚步声,喧哗声愈来愈近,我听到一个少年高亢的怒吼:“放开我,我自己走!”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踹开。十几个人一起踉跄了进来,纷纷落地。
倒在最下面的那个人,顷刻就被十来个人压在身上,连尸首一起埋在了下面。
老妇人气踹吁吁的从后面赶来,许是心神不宁,一起踉跄的倒下去。那么笨重的身体,压得下面的人嗷嗷大叫。
老爷爷见势,慌忙从摇转椅子上奔下来,将老妇人等人一个一个拉起,而被拉起的人,则个个神色慌张,规规矩距的站立成一排,好象天要降灾,地球要遭难世界末日即刻到来一样。
当所有的人都被拉起时,被压在下面的人才得以重见天日。他敏捷的转了一百八十度,白色的衬衣在他动作时轻轻的飘扬,坐在地上,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样子。而他的脸,恣意的凝望着刚才压在他身上的人,没有丝丝怨气,只像是一个好奇的孩童观望一群神色异常的小动物而已。突然又觉得这些神色很希奇,遂脸上露出点点笑意。
好奇心完了后,他优雅的爬了起来。
满脸笑容的走向老人,恭敬的鞠了一个躬,然后一改正经样,嬉笑着问:“爷爷给我物色的妻子人选在那里呀?”
老人把满意的眼神抛向我时,我已经迅速旋转了身,面对着墙壁。
天知道,我现在多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我不能让他认出我,不然,又是一顿奚落与嘲讽。
虽然是背对着他,可是我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他离我愈来愈近的气息。
当脚步停在我身边时,我的心七上八下。我似乎隐约听见他在对我说:“耶,你就准备这样背对你老公一辈子吗?”
老公?
明明是我哥哥,怎么一下子就要变为我老公了!
是哥哥吗?
不是,他已经认不得我,当我满心欢喜的拥上去时,他不是很生气吗?他谴责我是一个攀龙附凤不知廉耻的女孩,他,不是我哥,我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
慢慢的,泪沾湿脸颊,我徐徐转身,已是一张泪脸。
“是你?”他惊讶。
我不语。任凭眼泪似雨帘般垂落。
泪珠,朦胧了我的眼睛。我依稀看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见他一脸歉意,看见他俊美的脸上流露出稍许尴尬。然后,我依稀看见他走向老人,哦,不对,应该说是10年前将峻哥哥带走的爷爷,他走向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爷爷,我最不喜欢爱哭的女娃娃了,你就换一个吧!”
而爷爷,一双深邃的眼睛怔怔望向他,又望向我,良久,又背着手来,来回踱步,然后意味深长的叹道:“爷爷,要偿还你们一笔感情债,死了才可以安息!”
那么深奥的话,任谁也听不懂。
当爷爷步履沉重蹒跚到我跟前时,我看见他冷凝的神情,就和昨晚蹙着眉头解鱼线疙瘩的他一样,心事重重。
他望着我,欲言,又止!
最后将手一挥,无力的吩咐了一句:“你们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和之依小姐单独聊。”
他们走了,连峻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当诺大的客厅只剩下我和爷爷时,沉寂顷刻就席卷而来。
“晨曦啊!”
我猜得没有错,他就是10年前将峻哥哥带走的那个人。凭他知道我的小名就可以确实。
我依然在不停的抽泣!
“晨曦啊,爷爷这辈子犯了个大错,我,不该将峻从你们身边带走…。”
他哽咽了,说不下去了。笨拙的手伸向衣袋,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根紫色镶边的白帕子,然后取下眼镜,擦掉了泪水。
我漠然的望着这一切,心里没有知觉,已经痛到麻木。
“你不要怪你哥不认得你,他已经…..”
爷爷的眼镜还没有戴上去,泪水却又不听话的落了下来。
而我,浑身发冷,未道完的话,让我有种沏骨的寒!
“哥,他怎么了?”
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却发现,这几个字几乎消耗了我全身的能量。
“他,失忆了!”
“啊!”
不会的,不会的,哥哥怎么会失去记忆呢?他那么善良,那么聪明,老天不会这么对他的!
我眼前一黑,似乎又要跌倒,却拼命用尽全力控制住了自己!
“爷爷,告诉我,哥哥怎么会这样?”我从嘴巴里挤出这几个字,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愿意听到答案。想收回这个问题却已迟了,因为爷爷已经开口讲来:
“我这辈子,做得最糊涂的事情就是把峻从你们家里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