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见到峻,翼对天诚心祷告:“峻没有事,谢谢老天。”
峻玩味的望着翼做着一切,丝毫不觉得悲伤。
灵走到峻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峻:“峻,听雨凤说你感冒了。”
“恩,有些严重。”峻笑着坦承道。
“看你的样子,还真严重呢?”灵忧心道。
“发烧了。”峻尽量说的严重。因为他掩饰不了自己的虚弱。
“哎,男子汉说感冒就感冒,说出去真丢人啊。”翼打趣道。灵击了他一拳,算是帮峻抱不平。
“峻,今天我和灵去梧桐了。梧桐一个人也没有,让我们好担心。我们,特别怕你出意外。”翼发自肺腑的难过。
峻心底窜起一团湿气。“你们,找我有事?”
“对了,峻,好消息啊。”灵兴高采烈道:“火星设计比赛的名单公布出来了,你知道有哪些人吗?”
“多了之依,是吗?”峻笑,笑得无奈和忧伤。
“还有一个人,保证你猜不到。”翼也兴奋起来。
“哦,谁?”
“景。是景啊。火星设计比赛名单上赫然出现他的名字。你说,这究竟是一个错误还是我们的景并没有放弃建筑呢?”
峻忽然觉得释然。景,没有放弃建筑,也说明,他,还没有放弃之依。
他高兴,也悲伤。
之依,终究不属于他。是他的遗憾。
“什么时候出院?”灵忽然问。
峻心里一沉,脸上掠过一层阴影,随即浅笑开来:“只不过是小感冒而已,可能两天后就可以出院。”
“要不要叫她过来?”灵意味深长的瞟了翼一眼,翼当即明白过来灵的用意。
“是啊,林之依那小妮子反正成天无所事事,不防叫她来陪我们聊聊天。”翼煞有介事的说。可是却遭到峻严厉的推却,“不行。”
他这一激动,灵和翼是真明白峻对之依的与众不同了。以前,峻说他不喜欢之依,他们就一定会认为他讨厌她;峻说她是个累赘,他们就真的想为峻出谋划策甩掉她….现在看来,他们那时是多么幼稚,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真正在帮助峻,而是在违背峻的心。
“峻….”翼终于忍不住了,“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装出讨厌她的样子?”
峻不说话。一丝幽怨笼罩着心房。
“好了好了,我们几个难得在一起,聊点开心的啊!”灵见情形不对,慌忙化解了气氛。几个人才有说有笑起来。
之依,是峻心口上的浅浅伤口,翼不忍心戳破它,灵更不忍心。三个人,侃南北,扯东西,却都是心不在焉。
暮色蔼蔼时分,灵和翼起身跟峻告别。翼安然的说:“峻,明天我们还来陪你。”
峻笑。笑容里没有弥漫任何热情。
翼想,他大概是希望之依来看他吧!心里开始琢磨着明天一定要把她一起叫来。
“峻,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带早饭过来。”灵很贴心,像一个女孩。峻感激不已。“谢谢。”他哽咽的笑。
“那,我们走了?”灵向门边挪动一步,回头望峻,依依不舍。
峻想挽留住他们,可是喉咙如铅。
“好了好了,走了。”翼拉起灵的胳膊就往外走。灵的护身符悄然降落在地,谁都没有发现。
离开医院。灵和翼相互凝望着对方。
“翼,你有没有觉得…”灵狠狠的踢了一下脚下的一块小石子,似乎心中有千万般不痛快要一并踢到天涯海角才肯罢手。
“觉得什么?”翼需着明亮的眼睛翘着嘴角问。
“哦,没有什么。”灵笑笑,觉得自己多心了。一定是多心了,他在心里强调一次。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天。话题不再是峻,而是景。
“你说,景如果回来了,之依会选择谁?”翼好笑的笑起来。
灵望着他,每每他有什么荒诞不经的想法时,他就会这么笑。笑得坏坏的。
“不知道。”灵回答说。
“哎,”翼用肩膀撞了灵一下,兴趣昂然的问:“你希望之依和谁在一起?”
灵一震,这个问题,他要怎么回答呢?
他思索了半天,摇头。“我希望,之依和景在一起。”
“为什么?”翼瞪圆眼睛不解的问。
“他们在一起,应该会幸福吧?”灵一副猜疑的口气说。
“可是,林之依喜欢的人是峻呢!”翼好不失望的口吻感叹道。
“看来,你也希望他们在一起,是吧?”
“废话。”
“可是,峻,为什么不接受之依呢?”灵偏着头沉思。
“鬼知道他那脑袋在想什么。他的思想,我们几时猜中过。”翼恨恨道。
“哎。”灵感叹了一声。“如果,峻和之依是真的相爱,也许他们才应该是最好的一对呢!”
翼没有反驳。事实上,之依无论和谁在一起,只要他们幸福,他就觉得是好事。问题是,之依和峻在一起,谁也没有得到幸福,所以他几乎断定,之依应该和景在一起。
“也许,她不会和谁在一起呢。”翼淡淡的说。
灵的心一沉,她不和他们在一起,她还能和谁在一起呢?
事实难料,谁知道呢?
走到景阳街时,两个人停止了步伐。龙家和文家位于羊城一东一西,他们该分道扬镳了。
“再见。”翼冲灵做了个手势,便向黑色的夜幕里奔去。
灵羡慕他的洒脱。有时候,他希望峻也学得这份洒脱。
[第二卷 缘之逢:第十四章 生魂死祭令人伤(六)]
医院。
灵和翼走后,护士确定他们不再回来,才放心的把门牌重新挂了回去。峻满意的看着护士做这一切,幽雅怡然的调侃道:“你可真是一个令人窝心的护士。”
“是吗?让病人窝心,不知道亲属是不是也一样窝心呢?”护士无奈的摇了以一下头,嘲笑着自己!干他们这一行,骗来骗去,里外不是人,她觉得惆怅得很!
“死者为先,不是吗?”峻安慰她道。
护士震惊了一下,从医7,8年,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哪个病人像他一样如此漠视自己的生命。更何况他是这么优异的人,有钱有权有貌有才,可谓应有尽有,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她不可置信的瞪着峻,问:“你,真的不害怕死亡吗?”
峻冽开嘴爽朗的笑起来,“死亡,是此生与来生的轮回之界。是应该庆祝的事才对呀?”
“没有留恋的人吗?”护士狐疑的问。
峻顿了一瞬,即刻坠入了深思:如果他离去,谁会为他留恋谁又会为他惋惜?
“有。”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全是之依哭泣的容颜。他敢肯定,如果之依知道他离去后,她一定会哭成泪人。也许,不单单是这样…他一直放不下她。她是他最大的牵挂。
“舍得她吗?”
“如果能和她在一起,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峻默默念到。
护士困惑了。这个把死亡当成可以放鞭炮庆祝的人,不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不是无学无术目不识丁的精神匮乏空虚者,也不是了无牵挂的人。可是他为什么那么漠视自己的生命呢?
“你的眼光告诉我,你在撒谎?你很渴望长命百岁呢!”护士望着他荒芜的眼神,戳穿了他的谎言。
峻嫣然一笑。凝思:如果能活一百岁,他会怎么利用这么多的时光呢?也许,他会和景一样,自由的追逐自己的爱情!他一直很羡慕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才是真正的洒脱不羁!
看见他灰然的眼神,护士终于明白,他不是一个轻生的人。他和她们一样,热爱生命。
深夜,病房。
峻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旁,隔着窗纱,望着浩瀚的天际。今天的夜色格外明亮。不似往日漆黑。仿佛,明天就是一个艳阳天一样!
峻在窗旁伫立了一夜,欣赏了一夜的星空。可是他还是很迷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在浩瀚天际的哪一头?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告诉他们,想念他的时候,可以去哪里找他。
天空发亮的时候,峻有些遗憾。并没有灿烂的晨曦,整个天空说亮就亮了,从乌黑到蒙蒙亮,从蒙蒙亮到明亮。这样的变化让峻感到很失望。
他回到床上,憔悴的闭上眼睛。等会,会有很多人来看他,爷爷,刘妈,雨凤….灵和翼也会来,昨天说好的。
生活里没有惊喜。他自己压制了这些可能会带来惊涛骇浪的惊喜,而自己却因为没有这些惊喜而屡屡失落。
多么矛盾的心!
…
与此同时,秀丽的灵也处在遗憾和失落中!
他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的配饰不翼而飞。
那是他母亲亲手为他编制的护身符,据说花了她一个月的时间呢!
灵难过得想哭。他把昨天走过的路线回忆了个遍,最后决定,去梧桐和医院寻找。
他去的第一站就是医院。原本是要叫上翼的,可是因为时辰尚早,他琢磨着那家伙肯定还在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