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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可怜竖子成白骨



                                            二十分钟后,袁朗在铁路那里听说张楠登上武装直升飞机去这附近的集合地汇报了,一半天回来跟他们一起撤回去。李希很纳闷儿,如果是将军紧急集合为什么不带上我呢?可是密码正确,他也不好说什么。

        大伙儿正要问袁朗刚才拉着张楠到哪里去了,北京来的病毒学专家拿了张楠今天的血试验结果跑来了,气喘吁吁地问:“张楠同志呢?”

        袁朗紧张:“是不是她发病了?”那专家表情严肃地摇头:“是找到她不发病的原因了。她血液里含抗体。”看大家迷茫的看着自己,专家解释:“我们怀疑她有针对性地注射过病毒疫苗。”

        李希脸一沉:“你的意思是她是叛徒!”袁朗扭头对李希怒目而视。铁路有点儿震惊:“李希,情况不明不能胡说。”病毒学专家摇摇头:“判断叛徒与否不是我的专业。我只能说我怀疑她半年内注射过疫苗。你们和她在基地是不是朝夕相处?仔细想想,她有没有忽然深度昏睡十几个小时的情况,深度昏睡,就是即使强烈摇晃也不能清醒的那种?”

        李希摇头。袁朗眼神凝重的接口:“注射两支针剂,马上意识模糊,然后完全失去意识地昏睡?”那专家点点头:“休克式疫苗。”袁朗脊背一阵冰冷:“铁队,把她接走的是不是个俄国人,叫安德烈?”

        陌生的驾驶员,正确的内部口令。张楠的一片狐疑在看到一轮西下斜阳出现在直升机左舷时终于被确定。自己辨别的方向是正确的。张楠心下冰冷,侧头仔细打量直升机驾驶员,化妆的痕迹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的。张楠幽幽的问:“安德烈,是你吗?”那人摘下头盔:“张,你真聪明。”

        张楠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抚摸着手腕上隔离时带的定位系统,不再言语,观察一下飞行高度,估量跳机自杀成功的可能性,这是最稳妥的忠诚方式。再低下头,看见袁朗的鞋,张楠无声地笑了:还是争取平安回去吧。还说事不过三呢,你都救我多少回了……袁朗,要不就麻烦您,再救我一回?

        想起袁朗忽然觉得有点儿好笑:安德烈,你真不是干这个的材料。绑架人质骗走了就完啊?我手上还带着全球定位呢。想当初人袁朗一支破演习用JU击步就能绑了一救护车的人,你呢?开个武装直升机,绑一个,还出这么大漏子。差距啊。哎……能赖我这么多年爱不上别人嘛?想着,笑了。袁朗……

        直升机停在了一座陌生的建筑前,张楠估算了一下飞行时间和方向,这里应该已经不属于中国境内了。张楠坦然的下了飞机,回头对着西下斜阳微笑了一下:你,可要来找我啊。

        袁朗在隔离点连接特殊卫星的电脑上急切的搜寻张楠的位置:俄罗斯境内堡垒式建筑,离边境大约60公里。铁路在向上级报告,李贞少将指示:“位置敏感,机密性强,不适合大部队出动营救。可以考虑机动小分队行动,人越少越好。”特别指示:“带上李希,他目前有驻俄罗斯外交WU官身份,熟悉情况。”铁路权衡了一下儿:“袁朗,你和李希一组。特殊频道,见机行事。如果不好,马上呼叫支援。”

        齐桓要说话,袁朗把他摁回去,绝密就是麻烦,谁知道此去前途如何?搀合的人越少越好。

        带齐装备,袁朗发动改装过的车辆。李希按坐标指示方向。袁朗看着他腰间一支闪烁着幽光的勃朗宁,微微拧眉:“让你参加的目的就是在确认不适当的情况下,JI毙她。对么?”李希侧头看看袁朗,笑:“因为组织上相信你已经没有能力判断什么叫不适当情况了。”

        袁朗不语,汽车启动,朝着北方绝尘而去。楠楠,等我,带你回来!

        张楠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座很有情趣的古堡,沙俄时代的建筑,内部出乎意料的富丽堂皇,以前听安德烈说过,他们家族常在这里开舞会。都说安德烈家在俄罗斯也算盘根错节,果然不是吹的。再看看安德烈:卿本佳人,缘何做寇?

        安德烈很惊讶张楠的镇定自若:“张,你在想什么?”张楠笑一笑:“不请我喝杯咖啡么?”安德烈回身:“陈,帮小姐弄杯咖啡。”回过头,认真的打量着张楠:“张,你更美了。请坐。”

        事到如今,张楠干脆微笑一如既往:“谢谢。”舒服的坐在沙发上,放眼打量这里的布局,思考着有没有可能逃出去。

        蓦地,壁炉上一张照片吸引了张楠的目光,安德烈和一个人的亲热合影,那人……好熟悉。对了,是电视里那个被轰轰烈烈拿下的石油大亨。张楠心里叹息一声,覆巢完卵,安德烈,我想我明白了。

        几分钟后,那个被称为陈的东方面孔中年男子从回廊转出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送到张楠面前。张楠端起来,闻一闻,皱眉,又放下了。

        安德烈判研地看着张楠:“张,告诉我,你猜到了什么?”张楠问:“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的观察员,你的俄罗斯同胞,他们是否病故了?”

        安德烈点点头:“张,直接参与的人,只剩下你和我了。”

        张楠点点头:“我来猜,你来评判。我错了你来纠正。”安德烈赞同:“很公平。”

        张楠回忆着说:“我们这次出发去I国的时候,因为维和经历,所以轻易获得联合国观察员的身份。理论上讲,我们有权观察A国普遍使用的武器,并且评估杀伤力。但是A国最新野战武器正在I国试用。那才是我们的重点。因为看不到,所以有了后面一系列的潜伏渗透,一切都很顺利,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病毒瓶会出现在我们渗透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如果是A国,没有必要这么麻烦,而且这使他们冒了病毒在自己内部扩散的危险。所以我在想,这有蹊跷。可是我们所有人都感染了病毒,这就说不通了。在我发现自己没有感染后,就觉得事情更奇怪了。表面上看,最有可能的叛徒是我。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是。直到我看见了你。”张楠对上了安德烈的眼睛:“是你放的病毒瓶,你要A国的武器参数,你想成为唯一的信息来源,才可以卖个好价钱。你利用国家安排的机会偷窃最高机密,然后杀光所有战友。因为我侥幸没死,所以你把我绑来,对不对?”

        安德烈笑得很无奈,“这么快就猜对了80%。很不简单了,张。”张楠皱眉:“剩下的呢?”安德烈认真的看着张楠:“张,我爱你。我怎么舍得你死于体表的大面积出血呢?任何损毁你美丽容貌的行为都是罪过的。记得那次演习么?我给你注射了抗病毒疫苗。是我救了你。”

        张楠哭笑不得地看着安德烈:“我是不是该对你说谢谢?”安德烈神情有点儿没落:“不客气。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爱你?”

        张楠忽然很想笑,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24小时之内有两个男人对自己告白……哎……怎么感觉差这么多啊?再抬头,安德烈蔚蓝的眼睛无疑有情,潮水似的将漫将溢。

        凶残的DI人在诡异的时间、诡异的地点向自己诡异的告白,而且居然诡异的真诚。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张楠胡噜了一把脸,零零七也没这么乱。袁朗说的对,太漂亮了是惹祸。扇自己,什么关头了,还袁朗!

        安德烈观察着张楠的反应:“张,你在想什么?你不明白我有多爱你。”张楠有点儿嘲讽:“爱到绑架。”

        安德烈摇摇头,声音很低沉:“叔叔倒台后,家里需要大笔资金,我想了很久,这是我挽救家族的唯一机会。可是,为了你,我失败了。”转头看张楠:“我舍不得杀你,又没办法在你回国的第一时间把你抢回来。你们的TE种BING布置得太严密了。我相信这15天里,你已经把相关参数上报中国政府。所以,WUQI参数不再值我需要的价钱了。张,我绑架你,只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张,我们一起走吧……”

        张楠看着安德烈,几乎怜悯:“我不会和你一起走。你杀了我们的战友,你杀了我的同胞。安德烈,不管有什么理由,你都是个凶手。”

        安德烈点点头,掏出枪对上张楠的额头,“张,我恐怕你没有选择。”

        张楠苦笑:“也许同一个演员可以演绎黑天鹅和白天鹅。但是谁能同时演出魔王和王子呢?安德烈,你不适合演魔王。别再错下去了,最少,别把WUQI资料卖给那些不该得到它们的人。”

        安德烈沉吟了一下儿,“张,如果你肯和我一起走……”张楠别过脸,不说话。安德烈有种奇怪而挫败,拿起桌上的咖啡狼狈的灌了一大口,张楠注意到那个陈的脸色瞬间雪白。

        安德烈皱紧了眉头,猛地把张楠推进了一间挂满了狮头鹿角的狩猎纪念室,屋里满是皮革的腥膻。他皱眉看着张楠的野战服:“男人不该让美丽的女人参与这些事情。张,你该脱下军装!陈,帮小姐拿衣服来。”

        张楠看着那个被称为陈的家伙捧上一个承满衣物的托盘,他很紧张,托盘在微微颤抖。

        安德烈指着一个屏风说:“换上给我看。”张楠顺从的走了进去,摸摸手上的卫星定位器,脱下了袁朗的鞋。

        那是一身俄式绛红色束腰长裙,天鹅绒质地。安德烈张楠惊讶张楠可以将俄罗斯风格的衣服穿得这样漂亮,一身浓烈深沉的暗红,围一条貂皮墨黑的披肩,披肩缀数尺来长的流苏。没了脚腕的裙摆行动间有水波涟漪,如泼如溅,肆意美丽。朝她招招手,张楠顺从的上前,安德烈拆散她墨玉的发,帮她绾上一串珠,颗颗晶莹饱满在张楠的前额闪着柔和的光,和她的黑眼睛隐约呼应。

        也许是她太美了,安德烈的呼吸急促起来,手脚都在轻轻的颤抖:“张,你好像特洛伊里的海伦。”脚下微微踉跄,溺水者似地抓了张楠的腕,努力想保持平衡,愣一下儿,发觉她腕上的东西,很诧异:“卫星定位?”

        张楠挑了眉浅笑:“安德烈,特洛伊人不该把海伦带回来。”仿佛不可忍耐的猛烈抽痛,安德烈抓住张楠的手腕,仰天跌倒,脸色苍白,回头狠狠盯着那个称呼为陈的亚洲人:“陈,咖啡?”

        陈拣起安德烈摔落的枪,气息不稳地说:“安德烈,抱歉!我想毒死的是她!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她是红颜祸水。可是,你也有罪。你不应该为了她而放弃了计划。如果你听她的,不把资料卖出去。买家不会放过我们的。”

        安德烈喘息着看着张楠,苦笑:“张,我的确不适合演魔王。”张楠搂住安德烈,摸上他的渐跳渐缓的脉搏,有点儿恻然。

        然而陈等不得了,他递给了张楠一个移动硬盘,用枪指着张楠的额头:“去,把参数给我弄到这里。”张楠把安德烈尽量舒服的放下,起身去复制文件,脑子急速的转,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当她打开电脑,发现只有两个图标,一黑一白。安德烈挣扎起身,喘息着说:“张!我不是魔王,奥维丽雅也永远不是奥杰塔。”  (注:奥维丽雅黑天鹅,奥杰塔白天鹅)

        陈显然听不明白,紧张的看着张楠,她表情烟波不动,从容地复制了黑色文件夹儿。果然,在复制黑色文件夹的同时,白色文件夹自动被删除了。

        看到这一切,安德烈的眼中有笑意闪了闪,停止了呼吸。张楠心情复杂地帮他把眼睛阖上:“安德烈,来世做个彻底的王子吧。你真的,不适合跳魔王。”

        陈用枪指住了张楠的头,推开一面伪装墙:“张小姐,我对不起安德烈。所以我要你留在这里永远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