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吧,她抓住了一个市内屈指可数的妇产医院院长,成功地降服了他。而此时一个被社会上公认为上流阶层的卓越人物犹如得了痴呆症。
(P197)
自己还从来没感觉到世界居然如此五彩缤纷。以前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这个世界只要自己用一点心思,就会得到如此多的反馈。这一切做得太值得了。这是我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钱的三十多岁女人所做出来的事。我的所作所为不地道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那是对长期以来窒息一般生活的报复。以后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可以做。
元子回到了银座的店里。她在出租车里重新化了一遍妆。
"妈妈,您回来了。"
陪酒小姐们一个个出来迎接妈妈。收银小姐过来帮她脱下大衣,元子将手提包递给了她,并对她说了声"小心"。
店里有三组客人,共十二三人左右。十点以后,店里果然忙碌了起来。
作为医学系科大学的补习学校,即那个"报考医大补习学校"的理事长桥田常雄带着六个人正坐在包厢座位里。他对于自己身上所穿的西服、领带等所有东西都是外国一流货感到洋洋自得。今晚他是第三次带着这些人来这里了,他们都是一些年龄在四十多岁到六十岁左右的学者型人物。不过桥田对他们的职业和姓名都没有作过任何介绍。
"啊呀,先生,欢迎欢迎啊。"
"哦,妈妈,在哪里偷情啊?"
醉意正浓的桥田从谢了顶的额头到扁平的鼻子都已经红通通了,他抬起头看着元子。
"我才不偷情呢。没有人理我呀。"
"来,过来。" (P198)
桥田立刻让元子坐在自己身边,用手挽住了她的肩。其他客人和陪酒小姐们边笑边装作视而不见似地继续着各自的谈话。
"妈妈,我可是喜欢妈妈的。你有丈夫也没关系,做我的女朋友吧。"
桥田将元子的脸拉近过来低语道。
九
楢林谦治双手提着包走了进来。他一手拿着手提包,另一手提着旅行箱。两个都是红褐色的,并且泛着光泽,看起来还沉甸甸的。
元子从椅子上站起身,用眼睛迎接着他和他手上的包。才过了五天,可院长肥胖的脸显得面容憔悴。
S堂的咖啡馆里,冷冷清清。透过窗帘的间隙,早春的阳光斜射进店堂,温暖着桌上插着的单枝鲜花。这些景象都宛如是那天的延续。
服务生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来两杯咖啡。"点完后,元子对他说,"我也刚到这里。" (P199)
她是故意让服务生听到她所说的话。在外人看来他们似乎是一对夫妇或情人,在这里碰头后准备一起去哪里旅行似的。
"这是说好的东西。"
楢林出示了两个放在椅子上的包。
"是嘛,谢谢你了。"元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显然一副极其不愉快的样子,两个眼圈黑黑的。
"刚才你进来时我就看见了。你手上的包好像很重的样子。"元子将视线投向两只包。
"每捆一百万日元,共五十捆。你再查一下吧。"
"不用了。应该不会有错的。"元子笑眯眯地说。
"这些现金是先生到各个银行去凑起来的吗?"
"……"
护士长中冈市子走后,楢林不得不自己亲自出马去跑银行了。要取出那些伪造名义存款或无记名存款是不可能随便让一个莽莽撞撞的人去办的。
"费了不少心思吧。" (P200)
这种慰劳话当然在院长听起来不过是讽刺。他用锐利的目光瞪了元子一眼。
他的眼睛里果然布满了血丝。
"不费什么事,请放心。"
她将包拉近身边,从里面取出一张纸。
"这是收据。"
楢林接过纸,定神看着上面的文字。服务生将咖啡端了上来,他只好急急忙忙地将纸塞进了口袋。
等服务员走后,元子对着他脸带微笑地说:"我没有写字据。"
第50节:黑色笔记(50)
"如果能恪守诺言的话,不写也行。"楢林绷着脸说。
"不要那么害怕我嘛。"元子露出了冷冷的微笑。
"也许是我多管闲事。这些钱你会存进银行吗?"
"这是一笔巨款。在我用它们还债之前会先将它们存进银行的。"
"那你也采用伪造名义或无记名方式存款了?"
楢林最多也不过能想出这个讽刺而已。 (P201)
"不,我才不这样做呢。最近银行对这种做法开始严加管理起来。"
"没想到你对银行还挺了解的。上次听你讲话的口气也是这样。"
元子心里吃了一惊。
"啊呀,这点不过是常识而已。自开店后,我也多少和银行有些交道要打的。"她面不改色地说。
"拿五千万日元到银行存款的话,会引起税务局注意的。"
"当然税务局也不会认为我的店那么能赚钱。假如税务局的人追问我钱是从哪儿来的话,我回答说是先生给的,行吗?"楢林露出了满脸狼狈。
"这点请您不用担心,我会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的。"元子轻轻地拿起咖啡杯。
"那天我回酒吧后,先生认识的桥田先生正好来我店里。他喝醉酒后半开玩笑地向我求爱了。"
"那家伙喜欢喝酒,也是个好色之徒。"
楢林带有藐视地说到了医大补习学校的理事长。
"那种学校据说实际收入很不错是吧?"
"也许吧。" (P202)
"先生不是和桥田先生关系很好嘛,你没有做那个补习学校的顾问吗?"
"我才没有呢。我做了自己毕业学校的评议员。桥田会时不时地来我这里,这种补习学校从他们的经营政策上说希望能在医科大学有很好的名声。我和桥田之间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关系。"
他抢先说了自己和他说没有特殊关系,从这点上推断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还是有的,元子推测。
"怎么了?下一个目标是桥田吗?"
院长紧盯着元子的脸。只见元子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你会提醒桥田先生吗?说那个女人很危险,还是离她远点……"元子笑了。
"然后你就告诉他自己的经验?"她注视着对方的脸。
楢林保持着沉默。
元子用湿毛巾擦了一下嘴角。
"那么这些行李我就拿走了。"
"在这里把东西拿出来吗?"
"怎么可能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两个包我也一起拿走吧。过后从邮局寄还给你也是件麻烦事,干脆都一起给我算了。" (P203)
"……"
"不过,包的钱我会付给你的。多少钱?"
楢林露出极不痛快的表情,将头转向了一边。
两人走出了咖啡店。元子提着旅行箱,在那么多人面前院长也只好若无其事地拿起提包走到路边。他们在等出租车。
"怎么好像要去温泉旅行似的。"元子喜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出租车到了,元子钻进了车,楢林将提包从外面塞到她身边,满脸露出了悔恨。
司机以为这个男人也会乘进车来,于是并没有立刻关上车门。
"司机我一个人走。"
"那您先生呢?"
"那个人不去。"
三天后。
傍晚七点刚过。元子正在"卡露内",门外波子脸色苍白、无声地走了进来。
润子等几个女人正在闲聊,而调酒师则在擦着桌子,一边等着客人的到来。此时大家一起将眼光投向了波子。 (P204)
"妈妈!"波子走到元子面前突然吼了起来。
"啊呀,你来了。你可是稀客啊。"
波子想说什么,可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却先涌了出来。
"你好像有话要说,那我们去那边吧。"
元子将波子带到了最里面的包厢座位。
调酒师开始擦杯子,女人们转过头去在吧台上叠起餐巾布来。
波子既没像样地化妆,身上穿着的也是家常便服,头发也有些乱蓬蓬的,似乎没去美容院修整过。
"你的店快开张了,一定在为各种事情奔忙吧?"
元子看着此时的波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
"我不开店了!"波子大声喊道。
"啊呀。"
元子紧紧注视着她。
"为什么?"她连眉毛都不动弹一下地问。
"就是因为妈妈。"她的眼中泪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