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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啊,三流的言情小说。”李为感叹着,一边把工作证递给门卫看,“现在我只希望你是错的,如果真是那样,那么现在的林香琴就是个十足的疯子。”等他收回证件,关静迅速开车转了几个弯,在金贵大厦下不远处小孙他们的车头停下车子,问:“为什么?”李为打开车门,想了想还是道:“一个女人沉浸在自以为是的爱情里的时候,是最疯狂的。”

        “情况怎么样?”李为迎着跑过来的小孙他们问道,小孙喘着气道:“刚才我装做客户,打电话上去问了一下,他们公司人说顾一平在顶楼自己的办公室里,进去有大概一两个小时了。”关静听了,快速跑向大厦,一边问:“你打电话给顾一平了么?”“没有,接电话的人说顾总电话不让外接。”小孙边跑边问,“怎么了,出事了?”

        “现在没时间解释,总之顾一平可能有危险。”李为在关静身后解释着,几人跑进大堂,金贵大厦是栋10层高的楼,大堂里三步电梯,其中一步是直达顶楼的,一般只有顾一平他们三个董事才会去用,现在电梯是停在顶楼的,关静按下电梯,对着不知所以围过来的保安道:“我们是警察,刚才有谁上这架电梯去顶楼么?”

        “没有,我刚接班。”保安看到他们的证件,便不再怀疑了。“要到顶楼除了坐这架电梯还有别的方法么?”李为问。“那就只有坐普通电梯到9楼,再走防火楼梯上去了。”李为听了顺手就按开了旁边一部停在一楼的电台,朝着关静道:“你带几个人等直达,我和小孙老陈先从这里上。”说着也不等关静答应,拉着老陈小孙便关上了电梯门。

        好在直达电梯很快也到了,关静等人跑进去,里面只有一个按钮“10”。电梯在飞速地往上升着,关静无意识地望着电梯的天顶,心里在想着,刚才保安说过,进出普通电梯的人他们一般不太注意的,如果林香琴从普通电梯上去,那么……电梯“叮”的一声响,门轰轰地打开,关静一步跨进大厅,同时李为带着几个人也冲了进来。

        “想不到9楼上10楼的防火梯门被人锁上了。”李为擦着汗道,显然刚才他费了一番工夫才上来。“你想林香琴是不是已经来了?她有那里的钥匙,不过他们公司的人都没看见她。”李为指了指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道。关静一言不发,走到正对着电梯门的紧闭着的大门前,鼻端立时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心里暗叫糟糕。

        “李为,赶紧通知彭队,还有救护车。”关静悄悄吩咐了几句,便转身朝着门内,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事情发生了,也许就像自己猜的那样,只是不知道自己来得迟不迟,事情还有没有办法挽回。她望着门后看不见的人,低声叫了起来:“林香琴么?你在里面对不对?开门让我们进来吧,……你不开门我们要撞门了……林香琴?顾一平?”

        “顾一平”三个字刚一出口,关静就听到门内传来一声怒吼,像似竭尽全力,又像压抑着什么,她心内一紧,看来有人受伤了。“林香琴,开门,开门……”她一边用力急拍着门,一边大声叫喊着,身后的李为拉开她:“别叫了,让开,我们来。”他指了指身后的金贵公司职员,其中一个手上还拿着刚才撬开防火梯门时用的平口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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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随着那男职员的用力,被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关静和李为当先冲了进去。关静举目一望,不禁呆住了,她听见身后传来金贵职员的呕吐声,还有小孙他们倒吸冷气的声音,关静像梦游般望着这不大的办公室内,里面的一切现在都像被血染过了一样,和张家相同的,碎肉扔得到处都是,大班桌后的皮椅上,斜靠着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那是顾一平。

        昂贵的木地板上左一滩,右一片,都是鲜红的血,脚踩上去会打滑,然后发出支支呀呀的声音。冲鼻的血腥味让很多人都受不了地跑了出去,然而李为和关静他们却已经可以忍受了,比起张卫国死时的惨像,顾一平可以说死得很体面了,至少还能从表面上看得出他究竟是谁,至少,他还算得上部分完整。

        关静痴痴地望着尸体走过去,伸出手像是要去摸摸,然后她听见了李为的惊叫声:“她在这里,林香琴在这里,她还活着。”这声音像警铃一般惊醒了关静,她转身便冲到墙角,在一架档案柜后发现了倒卧在地已经只剩一口气的林香琴,她也全身是伤,关静心乱如麻,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也不知怎么了,她居然问道:“林香琴,你用了那瓶香水么?”

        林香琴被李为扶起来,她的眼神已经涣散,李为连叫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然而关静的话却让她眼睛一亮,她抖着手,好不容易举起一根手指,朝着自己左边指了指,关静蹲下身去,在她指的地方摸出了一张磁盘,林香琴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指,沾了自己的血,在高级木地板上划了起来,李为看着她的手念道:“背……”

        他没有再念下去,因为林香琴的第二个字才写了一半,人便断了气,但是人人都已经知道她要写什么。李为叹着气放下她的尸体,关静站起身,走到门边对小孙说:“保护好现场,等彭队来。”她转过身望着皮椅上血淋淋的顾一平,半天又回过头来望望地上躺着的已经没有了呼吸的林香琴,听着远远传来的警笛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关静,你的直觉还真准。事情差不多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顾一平买了一瓶叫背叛的香水送给张卫国,张卫国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他害怕顾一平的报复,便在一种绝望的歇斯底里中选择了自杀。林香琴知道了顾一平的事,为了替张卫国报仇,也想去买一瓶那样的香水,但不巧没货,便自己拖人买了些致幻类药物,带着把刀找上了顾一平。”

        李为口不停气地说了那么一长串话,终于舒了口气,又接着道:“顾一平认为张卫国背叛了他们的友谊,林香琴认为顾一平使她失去了情人,不过我不懂的是,她为什么也要去订那样一瓶香水呢?难道顾一平也背叛了她?”关静也在想这个问题,买香水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顾一平和林香琴都要去白兰那里订同一款香水?而那款叫背叛的香水究竟有什么秘密?

        关静叹了口气,这个答案自己也许无法知道了,因为事后她曾经以协助调查为理由,将白兰店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去做了化验,却查不出所以然来。而自己那瓶茉莉花香精,事后也用过无数次,就是没有再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关静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真是有些疑神疑鬼了。也许那天晚上自己见到的,真的是个梦,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想起来,那个梦也不算太坏。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一直想不通白兰为什么要为香水店取名叫欲望,也许真像她说的那样,好的香水能引发人内心真正的欲望,而一个人总有一款香水是适合自己的。对感情的执着让顾一平选择了背叛,对爱的绝望让林香琴选择了背叛,然而自己呢?在自己的内心,是不是真的像那瓶香精一样,怀念着失去而无法再得到的父亲?

        不管怎么样,自己没有证据,连局里最后都以“证据不足”为理由,释放了拘留不到24小时的白兰。是的,证据不足,关静心里明知道白兰的香水就算没有致幻成分,也一定有不妥,然而抓一个人是需要讲证据的。她恨恨地伸手去拉门,心里直埋怨,若是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也许就能查出白兰和她的欲望香水店的秘密。

        “请问你是关静么?你的东西。”一个新来的女孩站在门口,递给她一个小纸盒子,“刚才有个人送来的。”关静接过来谢了她,慢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寸半见方的小木盒子,雕工精美,关静迫不及待地打开,一张纸飘了下来,露出里面细巧的圆瓶,和半瓶香水,关静拾起纸片,几行清丽的字映入眼帘:“这是我为顾太太配的香水,它的名字叫仇恨。”

        关静跑到窗前往外望去,隔着马路,她看到白兰黑黑的长发,还有清雅的白色裙子,在日光下暖暖地飘荡着,她仿佛知道关静在楼上望着自己,举起一只苍白得发亮的手来,朝着关静的方向挥了挥,关静擦了擦眼睛,再往那里望过去,却早已不见了那苍白细小的身影,关静举起手中的瓶子,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

        欲望是从人的内心产生的,也许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征兆,然而人心如此阴暗,最后总是会给各种各样的欲望提供生长的温床,其实可怕的不是欲望,而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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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她,一切都会好的。”

        “你真的认为只要没有了她,你就会得到解脱吗?”

        “……”

        “你心里真的把她当做你自由的障碍,不惜一切代价要除去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