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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有什么线索?”关静迫不及待地问道。话刚出口,她又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一个耳光:这么急切,简直就像在求她一样嘛。关静强迫自己低着头望手指,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个警察呢。白兰听到关静的话,眉头展开了,那种自信而神秘的微笑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她好整以暇地跷起了一只脚,笑道:“关小姐,这个案子也归你办么?”

        关静恨不得马上掏出一张逮捕令来,朝着那张嘲讽的脸大喊:是,就是我,现在你被捕了,你的罪名是涉嫌杀人。然而她所能做的不过是郁闷至极地叹口气,沉声道:“不是。”白兰听出她话里虽极不情愿却是不得不服输的口气,嘴唇咧得更开了,连那双眼睛都微弯起来:“啊呀,那么对不起,我有权利对你的提问保持沉默,不是么?”说着还朝着关静吐了吐舌头。

        关静连嘴唇都要被咬破了,偏偏对方又是个瞎子,再多的表情在她面前都等于零。关静想,再这么下去只怕自己会憋出病来。她现在隐隐觉得,白兰这个女人,虽然表面上望去不过二十出头,样子又单单瘦瘦,我见犹怜,但实际上却是个厉害的女人。从张卫国的“背叛”一案开始,关静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迷失在这里面。

        每个人都不能避免,别人越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他反而越是有兴趣去打听。一个人对于自己的秘密和隐私总是保护得相当的严密,而对于别人的隐私却恨不得挖地三尺,寸尺毕现。关静回想自己从开始到现在,已经不下二十次有意或无意地在青水巷121号附近徘徊过,观察过,然而除了发现白兰的店里客人很少外,她几乎一无所获。

        以白兰客人的数量,她究竟有什么办法维持这样一家绝对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来打理的店,又是怎么在老城区的这阴暗一角偏安的呢?关静百思不得其解。白兰这个谜一样的女人,简直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关静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天又在白兰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谁叫自己要多事呢?她站起身子,看来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啊。

        “关小姐要走了么?”白兰忽然收敛了笑容,无比严肃地抬起头,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却仿佛两个黑洞一般,牢牢地吸住了关静。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好半晌,白兰忽然一低眉,那朵似有若无的笑又爬上了她的脸庞:“其实,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关静精神一振,赶紧问道:“是什么?”“关于那款香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的名字叫‘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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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嫉妒?”关静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嘴里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名字?如果像白兰所说的,那么这瓶香水是不是有可能,是某个嫉妒她的人送给文英的呢?究竟谁在嫉妒她?为什么嫉妒她?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凶手?杀人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嫉妒?但是这个凶手究竟是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制造了机会,杀死文英呢?

        “啪”,关静用头抢桌,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居然因为白兰的一句话开始研究起案件的发展来。不服气啊,自己是警察,白兰不过是个小小的香水店老板,为什么自己要按照她的意思去破案?完了完了,关静啊,你已经中了白兰的毒了,不,是中了她那个欲望香水店的毒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哪一天自己要怀疑起鬼神的存在来了。

        关静用手拍着脸,走到院子里,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一天又要结束,谁也不会想到,这样平凡的一天里,发生了多少事情:也许有人相遇了,也许有人别离了,也许有人出生了,也有人……死去了。关静想自己现在对所谓“生死有命”这四个字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如果今天中午文英没有离开,或者自己根本没有认识她,也许自己就不会这么镇静了。

        一辆切诺基停在了局里的大院里,关静认出车上下来的正是中午看到的同事,她身不由己地迎了上去,远远地就问:“何哥,怎么样?”同事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去学校问过了,今天是星期天,学生都没来上学,老师们对于那孩子只有赞美的份儿,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跳楼。”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局办公楼走,“反正这种事问老师总问不出来,还得找她同学。”

        “嗯……”关静有些失望地停下了身子,望着何哥穿过办公楼走廊,消失在楼梯口。虽然明知道是这个答案,然而亲眼看到自己认识的人惨死,心里总归有些急切地希望查出原因来。关静摇了摇头,手插进口袋里,碰到了手机,糟了,从知道文英跳楼开始,因为怕母亲知道了伤心,自己一直把手机关着,母亲一个人在家只怕已经急得满屋乱转了。

        关静急急忙忙地打开手机,瞬时间被弄了个手忙脚乱:不停的短信息声足足响了一分多钟。关静头痛地一条条细细读过去,除了三条那种“恭喜中大奖”之类的无聊消息,全部都是母亲发过来的。关静只看了看最后一条:“小静,你回来吧,我已经知道了。”她觉得头轰地一响,母亲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是何哥他们去调查过了?

        “喂,妈。”关静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一头李云芸的声音有些嘶哑,又有些沉闷,关静在想,母亲是不是哭过了?“小静,这时候了还不回来?”“啊,我还有些事情……妈……您自己吃了饭早点睡吧,我不回来吃饭了。”关静小心翼翼地说着,不敢提到一丝跟中午有关的事情。李云芸那边沉默了一阵儿,然后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关静出了分局,盲目地在大街上走着,她知道母亲心里一定不好受,一个那么可爱的学生,转眼间便跳了楼,事前又没有一丝征兆,换做任何人都会难受,更何况母亲又是个十分关心学生的老师。鬼使神差般,关静又想到了白兰的话:文英用的那种香水,叫做嫉妒。关静回想着白兰说这话时,脸上无比神秘却又无比正经的表情,忽然心里打了个突。

        “喂,妈?对了,我……有点事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文英平时有没有跟什么人有矛盾?”关静忍不住又拨了家里的电话。李云芸明显地呆了一阵,也许没有想到女儿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件事来。然而想到女儿的职业,她想了想还是道:“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你也知道现在的学生有心事都不愿意告诉老师,不过她有个最好的朋友叶欣欣有可能知道。”

        关静从母亲那里得到了叶欣欣的住址,又想尽话语安慰了一番母亲,终于挂上了电话。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无法轻易地放开这种想法:文英不是自杀的。关静转上大街,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就算不是自己的案子也好,去查问查问,也没有什么大损失吧?关静替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至于为什么要去找叶欣欣,嗯……就算白兰的话给了自己提示好了。

        叶欣欣家在一个倒闭了的小厂的职工宿舍里。关静在宿舍区门外下了车,抬头便望见叶欣欣家独特出众的阳台——真像母亲说的那样,那上面晒满了各种青菜叶子,萝卜皮,还有各种各样的花碎布——据李云芸说,叶家父母双双下岗,她母亲就靠给人做拖把赚点小钱。父亲则去了深圳,关静想起文英那个价值不菲的小包,真是各有各的命啊。

        关静敲了敲叶家的门,半晌不见有人来开门,她又加了些力气再敲了两下。旁边屋里开门出来了个胖女人:“你找叶家人啊?她们不在家。”关静无奈地道:“请问你知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那胖女人看来是叶家老邻居了,摇着手道:“不知道,不过她家女儿经常在厂里小花园那儿看书。”说着还顺手指了指大概方向,又望着关静满脸闲趣地道:“你是谁啊?”

        关静微笑着没有回答,谢了对方便匆匆下楼来,她知道像这样的人最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出了楼道,她略微辩了辩方向,朝着女人指的地方走去。不上百步便看见了那个所谓的小花园:不到百米方圆的一个小小三角区,可能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最后只好拿来做了小花园,里面随便栽了些松柏树,大丛的野月季在这个时节开得鲜艳而喷薄。

        有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坐在用麻石随便堆起来的长条凳上,关静转过一株柏树,看到那个穿着母亲学校校服的身影,斜靠在一块高大的石条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来这就是叶欣欣了,关静往前走了两步,咳嗽了一声。声音惊起了看书的人,叶欣欣一抬头,关静一眼看清她的样子,不由得愣了:这不是中午的时候,在文英出事现场看到过的那张脸吗?

        “你是叶欣欣么?”深深吐了口气,关静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直觉告诉她,这个叶欣欣有问题,既然是文英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当时在现场看到好友惨死居然无动于衷,而且竟然马上走开?可能,破案的线索就在她身上。叶欣欣望着关静,那双因为脸型清瘦而显得过分的大的眼睛里满是严肃和成熟,她合起书,抿着嘴角,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你认识文英么?”关静接着问,见叶欣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想了想又道,“你不认识我,我是你们李老师的女儿,我叫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