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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云7



                                            看到丰时不停颤抖,却又涨红了脸的样子。楚若云再也忍不住,收回手扶着柱子大笑,如摇碎了一串银铃。丰时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女魔头”,想上前拼命又不敢,大叫:“你你,你……快说!我妹妹她在哪?!”

        楚若云笑得快岔气,才慢慢停下来慢悠悠道:“你放心,你妹妹好得很。她压根儿没进宫呢。”

        “啊——”丰时的思维一下子转不过来,心急如焚,偏偏又不敢催,只得听楚若云慢慢说。

        “她进宫之前,就把选进来的名牌子卖给我了。”

        “卖……卖了?”

        “是啊,怎么不相信么?”楚若云对着丰时“哥哥”挑挑眉毛,“卖了足足三百两银子呢,要不是我从来不缺银子,我还嫌贵呢。谁知道这个牌儿这么麻烦,还送个啰里罗嗦的‘哥哥’。”她说累了,一屁股坐在游廊旁边的超手栏杆上,还翘起二郎腿,青莲玉足晃啊晃。

        “她,她怎么能……”

        “我说小哥,你也太不了解你妹妹了。”楚若云伸手在丰时肩上轻拍两下,拍得丰时一身鸡皮疙瘩,“人家青春年少在外有情郎,你何苦硬把人家往寒宫冷阶,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地方送,你也好意思让他们高墙两隔,天各一方啊?”

        “我……”丰时被楚若云一番说教,气势早就馁了。虽然他本来也没有什么气势,此时却巴着楚若云,急问道,“我妹妹她还好吧?我两年没见她了。我……我这个样子,也不能随便出宫……”

        “好,怎么不好,你妹妹有人照顾,你就放心吧,好歹我那三百两银子也够她花半年了……外面天高地阔的,怎么不比这里好?”

        “对啊,外面天高地阔的,怎么有人非往深宫内院闯?”一个男音从楚若云身后响起,梁毅站在楚若云身后几步处,几乎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

        这个女人不仅从他以及十几个大内侍卫眼皮底下溜走(十几个大内侍卫其实可以忽略不计),还面对面的骗了他两次。什么萱主子的永顺小太监,什么低眉顺目的伶俐宫女。她明明就是江湖刺客,混入宫廷,借机行刺!

        丰时早已吓得脚软,扑通跪倒在地。楚若云却姿势未变,只是将二郎腿移了一个方向,转向“从四品”,挑挑眉毛,伸手超梁毅晃晃手中早已打好的包袱,道:“没,深宫内院不好,还是天高地阔好,我要走了。”

        “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庭院,任由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么?”梁毅双眉一立,冷哼道。

        “要不怎样?拍拍手叫侍卫们把我射成刺猬么?”楚若云说着,还真拍了拍手。这举动让丰时吓呆了,顿时往有柱子挡着的地方又缩了两下,却更让梁毅气不打一处来。他是匆忙决定独自去浣衣局暗访,谁知刚到就见两个人影慌慌张张往后廊角门处跑,忙跟了过来。哪有什么侍卫埋伏,拍手出现,射成刺猬……

        此时往腰间一拍,青锋在手,喝道:“要走看我手中这把剑答不答应!”

        楚若云发出一阵清脆笑声,双足点地,身子已经飘出游廊,立在廊外一株芙蓉树枝上,轻蹬着树枝微颤,笑道:“你手中的剑先追上我,我再问它吧。”语音未落,顺着双足一蹬,借树枝的弹力直落在十几丈远处的屋顶上。

        梁毅哪里肯放过她,提气纵身,也跳上屋顶,追了过去。

        楚若云似乎有意戏耍,离他忽近忽远,一时觉得要追上了,一时却又落下梁毅几十丈。两人在大内禁宫的琉璃瓦上玩起了“猫鼠游戏”。

        皇宫内打扫的、走路的、闲聊的、做事的宫女、太监、妃子、嬷嬷纷纷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一幕旷世奇境。看到的侍卫们会轻功的赶紧上房,不会轻功的也纷纷拿出网子、竿子、棍子、梯子……绕着各处假山、游廊、院墙开始一场大型宫廷健身追逐赛。

        楚若云毫不在意,她身轻如燕,时而飞身入高树,惊起鸦雀乱飞;时而又滑下檐柱,绕着九曲栏杆“捉迷藏”,吓得对面的宫女太监连滚带爬的闪避,生怕给“刺客”一剑戳个血窟窿。

        身后的侍卫被她耍得团团转。轻功最好的梁毅几次觉得自己手都能摸到楚若云的衣角,却被她不知怎么一个转身,竟绕到自己身后,又逃之夭夭。又一次七八个侍卫在房顶上把“刺客”团团围在一个屋顶檐角,眼见对方已经穷途末路,谁知她纵身就往屋对面的荷花池子里面跳。几个拿网的侍卫兴奋得就要捞,却见楚若云在半空中不知如何借力,竟直转了个弯,又上了另一边的假山。跟着几个起伏就越过院墙。搞得地上一群侍卫爬墙的爬墙,绕路的绕路,又是一阵忙乱。

        大骚动连皇上都惊动,几百个侍卫把皇袍加身的天子牢牢护在同心圆的当中,远远的观战。却被楚若云发现,之间她离弦的箭一般直朝皇上奔去,唬得一排侍卫奋不顾身得挡在前面,却被她轻轻一跃拿人头当垫脚石踩。皇上身边的侍卫不知哪里搬来了□□,拼命射箭,连自己人也不管不顾,说时迟那时快,楚若云已经几乎扑到皇上附近,眼看离皇上只有几丈,却似乎在屋顶琉璃檐上绊了一下,身子一委,就——不见了!

        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几百侍卫、从九门调拨过来的一千禁军把皇上牢牢的保护在御书房,正副侍卫统领,当然包括副统领“从四品”梁毅,如门神一般在皇上面前拔剑站岗。妃子和皇子公主们也集中到太后的寝宫保护起来。剩下没有职务的侍卫就在各处假山缝隙、花坛池边、树丛鸟窝、当然也有回廊茅厕等等地方,搜了又搜。

        一直到一轮圆月挂树梢,又到天边泛起白鱼肚,这些大爷们一无所获。

        “刺客”楚若云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彻底从这个皇宫失去了踪影。直到第二天过午,一个侍卫才用盘子端着一尊打碎的越窑描金彩绘瓷观音,以及旁边一张淡淡的素笺,上面只一行字,娟秀却张扬,如行云流水:一径楚云自在飞。

        众主子才定了心,只有锦妃一人脸色苍白,“啊”的一声,竟昏了过去。

        “楚若云”三个字被朱笔狠狠的勾起。虽未公开,这个名字,却成为皇上直属侍卫、以及各暗班房捕头最急于追索的目标。

        而名字的主人,此时却没事儿人一样,青衫薄袜,水袖横笛,独坐一头毛驴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门。

        任务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