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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宿云劫3



                                            可惜安静总是瞬间。

        楚若谦平白无故的,就从心底打了个寒颤。她回头的时候,正看到三条漆成黑色的船,从太阳的方向行来,十分刺眼。

        寒颤来自船上那个人,一身白袍,消瘦的身子,脸色阴沉——不是安琅琊是谁?楚若谦哭丧着脸看着石头,贺玄衣也无奈的回看过来。

        两人身上都有伤。他身上的杂七杂八的物什已经在岛上用了个干干净净,连保命的散针弩盒也只剩下一个。剩下的,便只有一只赤手,一把长剑。而敌方却是三条船,十八个人。他犹豫着若是他拼了命,是否能杀掉对方所有的人?若是他跟敌人都丧了命,只靠这个楚若谦自己,她真的能找到海岸在哪里么?

        想到这里,贺玄衣又自嘲,他竟心心念念的要替她搏命了……无奈的朝楚若谦摊摊手,苦笑了下。若谦看着石头,做了个鬼脸。

        她还是抖得厉害,可是她不怕,哼!她坚定的告诉自己——不怕!

        安琅琊的三条船靠过来,还未接上两人的船,安琅琊就飞身跃过来。他对贺玄衣似有忌惮,一只手发力罩在自己胸前,远远的落在小船的一角。

        楚若谦没有动,贺玄衣也没有动。两个人百无聊赖的看着他。安琅琊冷笑着道:“你们还不束手就擒?如今茫茫海上,再没有你们生路!”

        楚若谦用眼角扫了他一眼,她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怕了,“哎,我们这不是束手就擒么?”

        安琅琊冷冷的哼了一声:“看你们嘴硬到几时。”早有几个手下将钩子搭住小船,暗捕跳过船来,用链子锁住贺玄衣与楚若谦。贺玄衣索性也懒得动,只任由他们来锁。安琅琊得意的道:“带走!”伸手点下两人睡穴。

        ……

        银红色低云锦幔帐,新漆朱红色疏花木桌,百梅压金线绣画屏风。虽然是个干净地方,怎么看起来都那么俗气?楚若谦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的锁链已除,正躺在这样一个房间里。

        与她预想中,自己会被吊阴暗潮湿的石牢,被两个凶神恶煞般的狱吏狠狠的用大鞭子抽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好事,可是石头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连手指头在内,都没有半点力气。不知道是被点了穴,还是被灌了药。还好能动眼睛。她转了眼珠四下环视了几周,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个看起来俗气淫靡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丝竹的声音,悠扬飘动,楚若谦听着听着,又睡了过去。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将她刺醒。楚若谦惶然张开眼睛,疼痛从肩膀的穴位传来,她手不能动,只有眼睛在四处张望,直对上安琅琊的脸。

        哎,为什么是这张脸。她无奈的无声叹了口气,一脸沮丧的表情。

        安琅琊干笑几声,轻笑道:“楚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楚若谦强忍着肩膀的疼痛,终于没忍住,哼了几声。她其实本来打算装酷不理他的,可惜现在功亏一篑,索性也不装了,没口的叫道:“疼疼疼……疼死了!快给我把穴道解了!”

        安琅琊慢悠悠的走过来,伸出两只手指,在她肩上轻轻一点。刺骨的疼痛顿时止住。楚若谦一身轻松,长“吁”出一口气来。斜着眼看安琅琊。

        “呵,我看楚姑娘现在很舒服啊?”万年寒冰正散发着丝丝冷意,用手轻轻捋起楚若谦一缕发丝,顺势轻捻,发丝又从他手中滑落,回到她的枕头上。

        点头,摇头。不疼了是很舒服,可是如果你把爪子拿开,那就更舒服了……

        “楚姑娘也觉得刚才那么疼,很不舒服吧?”爪子还在她头脸的旁边晃晃悠悠,又盘旋到她肩膀附近,逐渐变成“二指禅”状。

        点头!拼命点头!

        她不要再被点一次穴道。

        安琅琊满意得看着楚若谦如受惊小兽般的眼神,笑道:“那也很简单,只要楚姑娘配合在下,在下就让姑娘更舒服……否则么……”他邪笑着。

        “否……否则怎样?”

        手指又绕上她的发,丝丝蔓蔓,轻轻绕绕,让楚若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哪……哪里……”有话可不可以一次说完,不要折磨她幼小的心脏;还有……那个,那个脏爪子,是不是可以拿开……晃着碍眼……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这两句话。只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状况。

        红得俗气的帐子,大红的桌子,还有花里胡哨的屏风……这里到底是哪里?

        “是妓院。”安琅琊很满意于看楚若谦不安的表情,慢慢的说,“所以你可以想想,如果你等会儿不好好听在下的话……会有什么下场。”

        冷汗从额角冒出来……她是真的很害怕啊!

        “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了。”

        “啊……好……”

        安琅琊好整以暇的拉了张不比桌子审美好到哪里去的椅子,坐在床边,对着楚若谦,微笑。“那封信在哪里?”

        “信……什么信……”她茫然的应着。

        手指点中她肩膀的穴道,酸麻的感觉渐渐膨胀,好像有许多小虫沿着穴道向内在她的血管拥挤着爬过,丝丝缕缕是小虫触角与肢节的感觉。

        “自然是楚姑娘您从大内拿出来的那封信了。说!在哪里?”

        “我……我没去过大内……”

        点穴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二分,酸麻变成痒痛,小虫从爬动变成了啃噬,仿佛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她的血肉。楚若谦已经忍不住了,拼了一口气大叫:“我不是楚若云!”

        安琅琊吃了一惊,手一松动,穴道的不适感消失了。他盯上来,急问道:“什么?!你不是楚若云?”

        “那个死丫头拿了什么你们去找她好了!找我干什么啊!关我屁事啊!”楚若谦不停口的大叫着,生怕一时住了口安琅琊再点她的穴。

        ……

        一直到她叫完了,安琅琊皱着眉头,盯着她看了又看,又从怀中掏出一片薄绢来,上面画着个女子,眉清目秀,不是她是谁?

        耍滑头?

        安琅琊伸出两根手指,爪子还没挨近楚若谦的肩膀,她又不喘气地叫起来:“我不是楚若云我叫楚若谦我是楚若云的孪生姐姐我们是长得一样了我又没拿你的没抢你的你抓我干什么!”

        咽下一口唾液,安琅琊好好的消化了一下她的那句话,终于,他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楚若云”会与人结伴同行,为什么这个“楚若云”不会武功……

        于是伸出的双手重重的点下在她肩头,恶狠狠的说:“既然如此,楚若云在哪里,你就老老实实的说。”

        剧痛又从肩膀传来,直入骨髓,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