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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卷一百四十二记载,到了百日祭奠这天,又是诸王以下、文武官员以上、公主王妃以下、各官命妇以上,全部齐集举哀。另外从他亲撰的四千字的《端敬皇后行状》里我们可以看到,他借小小的笔端,用日常生活串起了董鄂妃的优良品行,并倾注了自己的绵绵爱意。如此不同寻常的晋升速度和如此不同寻常的礼遇,只说明,顺治深深爱着这位董鄂妃。但这位极度受宠的董鄂妃,因为记载她来到顺治身边的年龄是十八岁,就引起了后人对她入宫前的身份的猜测。因为基本概念是:她是不可能通过报选秀女这个正常渠道直接走近顺治的。清朝相关的法规限定,报选秀女的年龄是十三到十六岁。如果隐瞒不报,身为满族军官的她父亲,是要依照相关法规受到处罚的。所以,她这样的年龄,是从什么渠道入宫的呢?最广泛的猜测演义,就是说,她是被掳献入宫的江南名妓董小宛。

            董小宛,出生于明天启四年(1624)。这个出生时间,是根据她的丈夫冒襄写的纪念文章《影梅庵忆语》推算的。冒襄,字辟疆,是明末清初的著名文学家,因其家世才学和参与组织了明崇祯年间江南学士反抗阉党的活动,与侯方域、陈贞慧、方以智一起,被并称为“明末四公子”,是名噪一时的人物。他的《影梅庵忆语》,写于小宛去世后。文中追忆同小宛相识的时间,是明崇祯十二年(1639),这年小宛十六岁。如此推知,小宛应该是在明天启四年(1624)出生。而顺治帝则出生于清崇德二年(1637),这个概念就是,小宛要比顺治大十三四岁。冒襄记录小宛死亡的时间,是顺治八年正月初二(1651年1月22日)。这一年,顺治帝刚刚十四岁,还没有到大婚的年龄。所以单从年龄和小宛去世的时间上推论,董鄂妃也不可能是董小宛。况且,在《影梅庵忆语》中,冒襄详细记录了为小宛赎身、一起回家后遭遇的战乱逃亡生活,以及小宛最后病死的全过程。董小宛死去的地点,是江苏如皋叫“水绘园”的家中属于自己的那间房子里——“影梅庵”。她的死亡,还得到了当时一些著名学士的见证。所以董鄂妃不可能是董小宛。

            据一些史学研究书籍阐述,董鄂妃在来到顺治帝身边之前,是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的妻子。她是在顺治十年(1653)十五岁时入选秀女,指配给了襄亲王,在第二年成婚。成婚时董鄂妃十六岁,襄亲王十三岁。这位生于清崇德五年(1641)名叫博穆博果尔的襄亲王,是皇太极的第十一个儿子,其母亲是懿靖贵妃博尔济吉特氏。也就是说,襄亲王是顺治帝的同父异母弟弟。这样,董鄂妃在来到顺治帝身边之前,就是顺治的弟媳了。

            虽然这些史学阐述还有待进一步考证,但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保存的原始档案中,也可以缕出一些佐证。

            首先,所藏《玉牒》显示,这位襄亲王确有其人:在太宗皇太极名下记载出生的第十一个儿子是博穆博果尔。他生于清崇德五年(1641),卒于顺治十三年六月初八(1660年7月29日),母亲是懿靖贵妃博尔济吉特氏。这证明了襄亲王是顺治帝的同父异母弟弟,他比顺治小三岁,而且死去的时间,正是董鄂妃入宫的时间:“十三年夏”。

            其次,顺着《清世祖实录》条缕,总能看到这位襄亲王同董鄂妃之间存在着关系:卷一百二记载,顺治十三年七月初九(1660年8月28日),也就是过了襄亲王的二十七天忌日以后,礼部向顺治帝报告,册立董鄂氏为贤妃的吉利日子应该是八月十九日。顺治帝回答,襄亲王刚刚死,等到八月以后再选日子吧。

            卷一百三在八月二十五日记录着,当顺治传谕礼部在二十二日已奉圣母皇太后谕,将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氏立为贤妃的同时,委派内大臣巴图鲁公鳌拜,前去告祭襄亲王。

            据此,笔者也接受大多数清史学者的观点,认为董鄂妃在入宫服侍顺治皇帝之前,应该是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的妻子,也就是顺治帝的弟媳。

            不过,在关于顺治为什么要净发出家这个问题上,董鄂妃在入宫前的身份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入宫后赢得了顺治帝的感情,并且她的死给了顺治帝以感情上的重创,成为顺治萌发出家念头的一个直接契机。

            综上所述,顺治帝在十七年(1660)十月,因佛教信仰的影响和爱妃董鄂氏去世的刺激,于西苑(中南海)万善殿,举行过皈依佛门的净发仪式,但不久即决定蓄发留俗。时隔两月余,在十八年正月初七日子刻,顺治帝因罹患天花,病逝于紫禁城内的养心殿,终年二十四岁。其火化后的骨灰,被安葬在位于河北遵化县的清孝陵。这当是可信的事实。

        康乾之间的雍正

        提起康乾盛世,人们都知道,那是清朝的鼎盛时期。康熙、乾隆这两位皇帝的丰功伟绩也备受赞扬。然而,康乾之间还有一位皇帝是雍正,对于这位皇帝,历来的评价却是褒贬不一。

            那么,雍正究竟是怎样的一位皇帝?他夹在康乾盛世中间,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要实实在在地认识雍正,最好的办法就是细细解读雍正档案。笔者近十几年来,曾对雍正朝三万多件档案通一梳理编辑。这巨量的原始秘档,或是御笔写就的朱谕,或是口授承写的旨令,更多的是详加批点的密折,一函函,一件件,均出自雍正,缘于雍正。透过这数以万计的雍正档案,我们看到,雍正皇帝的为人治世有着其显明的性格特征,这就是高扬务实,大力反虚。

        “朕生平最憎‘虚诈’二字”(1)

        雍正,是清朝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他的父亲康熙,可以说是雄才大略,平定三藩,统一台湾,稳定边陲,为大一统的清王朝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康熙在晚年,由于“太平盛世”而滋长了政宽事省的思想,这时期他处理朝政的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此,在朝野上下的官僚队伍中,虚诈、迎合、粉饰、浮夸等种种腐败之风严重泛滥,已经直接威胁着“盛世”的存亡。于是,惩治腐败、整顿官场风气的重担就落在了雍正的肩上。

            纵观雍正执掌朝政的十三年,可以说,他是以务实精神治天下的。雍正刚一即位,便针对腐败衰颓之风进行了坚决地惩治与清肃。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文武百官:“朕生平最憎‘虚诈’二字”,“最恶虚名”。一“憎”一“恶”,鲜明地表达了他对虚伪、欺诈等腐败风气的批判态度。

            1.“只可信一半”

            虚假不实的奏报,在封建官场上比比皆是。因为有那么一种所谓巧于仕宦的官员,往往能通过弄虚作假吹拍阿谀而获得那些好大喜功的君王的赏识,从中捞到好处。然而,这一套在以务实精神治天下兴邦国的雍正皇帝那里,却是行不通的。

            且看这样一种有趣的现象。在清代,官场上流行着这样一种陋习,各省文武官员刚刚到任时,几乎都是极力地述说当地的吏治如何地糟,等过了几个月,就一定奏报说,通过雷厉风行地整顿,情况已如何地好转,以此显示自己的才干和政绩。对这类奏报,雍正说见得太多,都看得厌烦了,他毫不客气地指出:“只可信一半。”

            对大臣奏折中的浮夸成分,雍正总是毫不客气地明确指出,并进行尖锐批评。雍正四年(1726)七月,巡视台湾的监察御史索琳上折说:台湾地方官兵严加操练,精益求精,可保海疆万载升平。看了这一言过其实的奏报,雍正警告说:凡事最重要的是务实,不欺不隐才算良吏,“粉饰、迎合、颂赞、套文陋习,万不可法”。主管河南山东一带黄河河道的总督朱藻曾奉到雍正这样一则谕训:地方上一点小事,“何用如此夸张”,你的奏报往往是虚浮不实,“朕甚不取”,“一处不实,则事事难以为信也”。雍正告诫百官,虚假奏报将会失去皇上日后的信任。

            浮夸粉饰,在有关雨雪水旱农业收成的奏章中问题尤其突出。对此类失真奏报,雍正每每透过夸夸其谈的文字游戏挤出其中的水分。雍正二年(1724),河南巡抚石文焯奏报说,全省各州县的蝗虫灾害已扑灭十之八九。雍正通过查问河南的其他官员,察觉到石文焯的奏报不是实情,于是尖锐地批评石文焯说:如果不是你在欺骗皇上,就是你本人被下属欺骗了!可是,这个石文焯老毛病难改。他调任甘肃巡抚之后,依旧故伎重演。雍正四年(1726)夏天,甘肃大旱,七月下了一场小雨,石文焯赶紧奏报说:已是丰收在望,这都是皇上敬天爱民的结果。雍正看了很不耐烦,挥笔批道:“经此一旱,何得可望丰收?似此粉饰之言,朕实厌观。”雍正就是这样,一眼就能看出谁在说真话,谁在拍马屁,对拍马屁的人总是很不客气。

            雍正对笼统含糊的奏章也不放过。雍正十年(1732)四月,直隶总督刘于义奏报说,所属地方三月份雨水充足。雍正览后批评他“所奏甚属含糊”,“不明不实”,指示他日后将各州县雨水情况细加分别上报,不可一笔糊涂账。同年闰五月,江西巡抚谢旻有两个折子,一个说冬雪颇足,春雨亦调;一个说麦收情况不如往年。雍正仔细看过批复道:既然雨水一直充足,麦收为何减产,二者必有一处不实,着明白回奏。

            雍正厌恶虚套形式,对地方官员进呈“瑞谷”,他多次下谕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