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婧看着她目光里愈发沉痛,伸出手试着把她拉出来,却在半空中收了回去。
“小言,我总是希望你幸福的。”
“我知道。”
她回头,眼眶中隐有泪水,“不管我多狼狈,总算还有你。”
“那你舍顾岑年而去?后悔过么?”
她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平心而论,他对你是真的好,如果舍弃了那些浮华的感情,你活在他身边才是最好的,因为他会拼尽了全力保护你,就像你的保护伞一样。可是安阳不同,他也会对你好,但他更看重的是他自己。在利益和你相冲突的时候,他会摇摆不定。”
“我不后悔。”
顾言低低的声音在室内蔓延,“从我答应安阳求婚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后路都想好了。”
“如果他背弃了你们的感情呢?”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感觉不是空穴来风,他身边还有女人。”
“原来如此……”她冷得牙关打颤,末了缓缓地闭上眼睛,“原来不是我多想了。”
“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不用了。”
“小言——”
洛婧大怒,陡地把她拉到了怀里,“他这么对你,你不恨他?”
顾言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渊,再也不会有出路了,她想哭,又想笑,脸上的表情却是僵硬得什么也表现不出来。
她沉沉地睡了过去,梦到了很多事情,早上醒来,枕头湿了一半,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洛婧一早就去上班了,家里的老管家关心地看着她,“顾小姐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是吗?”
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也不想去照镜子。
“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不用了,我什么也不想吃。”
十五,心碎(8)
她疲倦地坐到沙发上,却看到上面有一本杂志摊在上面,老管家脸色一变,已经阻止不了她的动作,眼见着她恍恍惚惚地看着画报上登对的两个人,梦游般地呓语,“我以为我是在做梦,醒了还在想,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太悲伤了。”
“顾小姐——”
老管家想将杂志收回来,却被她牢牢攥在手里不肯放开,“想开点,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一目十行地看过那些华美的文字,她冷得全身发抖,“一定是我看错了,还是我还没有醒来,我还在做梦呢?”
想着,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痛也是恍恍惚惚的,并不真切。
“顾小姐,不要看了。”
老管家担忧地看着她,终于把杂志从她手指间里抽出来,顾言穿着宽大的衣服,漂亮的锁骨露出来,露显瘦纤。才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将一个漂亮的人儿折磨成了这样,她看得心痛,“我去让厨房做八宝粥,我记得你很爱吃的。”
她在洛家住过很多次,老管家一向很喜欢她。
“我不想吃。”
她喃喃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低如蚊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呢?这是真的。”
老管家不知道劝什么好,怜爱地扶住了她的肩,“都会过去的,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会有很多男人会喜欢你。”
“但是那些人都不是安阳。”
终于忍不住有泪流出来,她曾发誓过不再流泪的,在顾岑年欺负了她之后,可是为什么,连安阳也要这么对她,她做错了什么事?前一天还对她温言软语,柔情蜜意,第二天就发表声明和别人订婚,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那么现在是将她放在什么位置呢?
难道她的存在价值已经没有了吗?
果然是一个美人,至少她是比不上的,她不敢相信安阳会这么对她,她不敢相信,她已经沦落到了什么也没有的地步,她将他看得太重,以至于占据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她才刚刚怀孕,而他已经要娶别人了。
她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天空一片黑暗,终于在几天之后等来了他的电话。洛婧显得很愤怒,劈头盖地骂过去,安阳在那边一声不吭,等她骂完了,于是好脾气地问道,“请问我可以见顾言一面么?”
洛婧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她可以面对真小人,却无法面对伪君子,她回头看了一眼沉郁的好友,心里在滴血。顾言不知所措地接了电话,只听安阳在那一头温柔的声音传过来,“顾言,我们见一面。”
“好。”
挂了电话就换衣服准备出去,洛婧拉住她的手低语,“你要相信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要怯弱,见面了就好好骂他一顿,如果他真负了你,我不会放过他的。”
“洛婧。”
她感动得几乎落泪,“我知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她抱住顾言的身子,察觉怀里的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心里愈酸,“不要忘了你是有宝宝的人,要学会照顾自己。”
十五,心碎(9)
“我知道。”
约的地方是临福楼,他曾经送了她们一瓶红酒的地方,她做梦也不想不到,这一瓶红酒,竟然成了他们相识的开端。像是故地重游的感觉,她被侍者带进去的时候,微微苦笑,只可惜她现在完全失去了谈判的资本,安阳将她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走在柔软的地毯上,她一直心神不宁,直到打开包间的门,看到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人微笑致意,终于忍不住泛上酸涩。
果然是风流的安公子。
是她走了眼,还是他演得太真?
安阳亲自为她拉开了椅子,“我已经点好了菜,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
她低头道谢,于是沉默不语。
“你瘦了很多。”
他把手探到她垂在膝上的柔荑,她没有回避,任他把自己的手放到颊边,“顾言,你很善良,我其实不想伤害你。”
“是吗?”
“只可惜,世事难料。”
他微叹息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短短时间,瘦得厉害,脸色也很憔悴,连最美的眼睛也失了光彩。他最入迷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再也没有波澜。
“顾言,我是真的爱过你,撇开顾氏和安氏的纠葛不谈,你很能得男人怜惜。”
“现在不爱了吗?”
“顾言。”
他轻唤,“我布了这么多局,我不能功亏一溃,否则就没有意义。”
“原来都是局?”
她抽回自己的手,几乎想煽自己的耳光,还想听到他说些什么?自欺欺人这么久,也该醒透了。
“我不想伤害你,不过,我费了太多的心血,直到今天,我也不能放弃。”
等到自己终于嫁给他,他才告诉她这些都是局.
“还有些什么?”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结婚证是假的,我们并没有结婚。”
饶是心里有准备,还是被他伤得遍体鳞伤,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你原来是这样狠?”
“如果你不回来,我不会设这个局,只要你不回来,顾氏的事情就永远与你无关。相反,只要你一踏上这片土地,你便脱不开身了。”
所有的事情,有因有果,怨不了她,是她自己太傻。
商业的事情,她永远也学不会狡诈,于是只得甘心被骗。
深夜里,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顾言两手空空,梦游似地从楼上的楼梯走下来,大块的窗玻璃外面一片漆黑,安静得让人窒息。
她一点一点靠近家里的摆设,茶几,书柜,还有沙发,这点点滴滴都有安阳的气息。她所眷念的,幸福的气息,安阳曾经坐在这里,把自己搂在怀里,问她生日时想要些什么礼物?安阳曾把酒杯放在这里,深思地望着窗外,安阳曾……
她一点一点摸过去,幻想着安阳站在这里对自己轻笑,摸摸她的脸,“真是有趣的小孩子。”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想回答他,可是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十五,心碎(10)
从来没有想过会怀孕,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时候,她的月事一向不准,期待得太过了,反而疏忽了。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她只觉得绝望。
她把所有东西都交到安阳的手上,可是他没有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