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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张明德案



                                            “福晋,小阿哥醒了,直吵着要见额娘呢?”以为嬷嬷跑来,怀里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我高兴极了,忙起身接了来,抱在怀里,软软的,我亲了亲,问梦娴:“几个月了,好可爱的小家伙?姐姐真是好福气。”

        梦娴的脸微微沉了沉,接过孩子道:“九个月了,是福气还是丧气还很难说呢?”

        “为何?”

        “她的生母,就是你以前的贴身丫头吹雪。”梦娴说着,将孩子交给了嬷嬷,一啪桌子:“那个小贱人,趁着伺候良妃的机会勾引胤禩,可气的是,良妃竟将她给了胤禩,胤禩孝顺,自不会说什么,但我可没那么好说话,进了贝勒府,就是我说了算。”

        “那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不是梦娴生的,难怪她会如此反应。

        吹雪,她过得好吗?

        “说起这个就更可气了,去年阿妈额娘的祭日,我回王府住了些日子,据说是有天胤禩喝醉了才有的,贱人,敢趁我不在耍花样,哼!”梦娴眉目高挑,令人不寒而栗。

        “那她人呢?”

        “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我关在西苑,永不见天日,哈哈……”说着大笑起来,我手脚冰凉,指了指孩子愣道:“那这孩子不就没额娘了?”

        “额娘,他那个下贱的额娘要来做什么?弘旺以后就是我的儿子,只能唤我额娘。”梦娴冷哼,她是嫡福晋,不管谁和胤禩有了骨肉都得唤她额娘,只可怜了吹雪。

        “那我能去见见她吗?”我真的很想问她,事到如今,她还不怕么?

        “你去做什么?那种地方仔细染上什么病,我知你心善,但这样的奴才就不需你费心了,有姐姐呢,你回去吧!”梦娴断然拒绝,我只好离开,临走见她怀里的弘旺哭得凄惨。

        “真没想到八福晋的心居然这么狠。”迎风随我出了贝勒府,捂着脸哭道,她与吹雪还是有些情分的。

        “她自己选的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梦娴才是贝勒府的当家主母,我能说什么,难道说是我将吹雪送去伺候良妃才让她有了机会?

        九月二十四,上废皇太子事诏告全国。

        诏中言胤礽向督抚大吏及所在司官索取财贿,其属下人恣意诛求、肆行攘夺,私用内外库帑为数甚多,穷奢纵欲,逞恶不悛。近来更暴虐荒淫,□□诸王大臣。为索额图之死时蓄忿于心,近复逼近幔城,裂缝窥伺,中怀叵测。

        朝中呈现一边倒的形势,八阿哥自从接手了内务府,大肆收买人心。

        九月二十五,康熙躺在贵妃椅上,我一勺一勺喂他喝药,太医说他的身体是积劳成疾与急怒攻心所致,要好好调养,不然容易中风。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身子不好,还要来照顾我。绛雪轩奴才够不够,让李德全挑些伶俐的伺候着。”康熙道。

        “回皇上的话,不用了,人多了反而不习惯,这几年在草原,我身子好得很,还学会了骑马,改天一定要跟皇上比一比,输了,皇上得赏我一匹好马。”我笑道。

        李德全也确实送了些奴才过来,我挑了几个,让他们做些杂活儿,贴身的事有迎风也就够了。

        康熙咧嘴一笑,享受着难得的温馨:“那敢情好,以前说要教你骑马,一直没机会,到让那草原的傻小子得了个便宜。”

        我嗔道:“您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啊?”

        “哈哈,澈儿害羞了?”康熙打趣,我推了他一下:“皇上,做人难得糊涂,您忘啦!”

        “哈哈……,好好,难得糊涂!”康熙大笑,一旁的太监宫女也都抿嘴笑了起来。

        “哎……”康熙笑着突然停了,眼神暗淡,我知他心结所在无非是太子,听说他精神状态不太好,遂道:“皇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想再多,也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啊!”

        “朕最近总梦到皇祖母与赫舍里,他们看着朕,面露不悦之色,皇祖母斥责朕废了太子只能让其他的皇子自相残杀,朕是不是真的错了?”康熙长叹。

        “那皇上心中认为太子殿下能做大清的一代圣君吗?”

        康熙不语,我已心知肚明,康熙想了想又道:“朕只是不放心呐,毕竟没有哪朝哪代的皇太子被废之后还能安度余生的,朕的儿子们朕再清楚不过……”

        这就是一个做父亲的心,再恨铁不成钢也会担心他是否能安全地活下去,一朝是太子,被废就等于要他死,不管是谁即位废太子都是个心腹大患,康熙对太子始终是爱之深!

        “皇上,大阿哥求见。”李德全进来,悄声道。

        “哦,澈儿先下去吧!”康熙收起笑容。

        我知又是朝政上的事,福了福,退下了。

        绛雪轩

        “姐姐,您快去贝勒府看看吧!”我才回来没多久,迎风就急急忙忙地进来了。

        “何事惊慌?”

        “大阿哥不知何事触怒了皇上,这会子皇上派大阿哥前往八贝勒府要捉拿什么、什么道士,刚才李总管派了个小苏拉过来说是皇上雷霆大怒只怕八阿哥要……”迎风说得断断续续。

        “要怎么样?”我听得更是心急如焚,好好的废太子与八阿哥有什么想干?

        “大祸临头了!”

        “啊?快,随我出宫。”

        八贝勒府门前侍卫林立,我站在门口侍卫拦着不让进。

        “澈儿?”十四骑马奔来,想必也是得到了消息。

        “大阿哥究竟对皇上说了什么?”

        十四拉我到一边:“大哥对皇阿玛说相士张明德曾为八哥面相,言:日后必定大福大贵。太子无德,大阿哥欲代皇阿玛杀之!”

        张明德?我只隐约记得康熙末年曾有个“毙鹰事件”与皇子们争储有关,但这张明德案,我就没什么记忆了。

        哎,以前上学的时候最不喜欢背的就是历史,可现在我却真心希望面前有本历史书。

        大阿哥早就给予皇位,曾秘密揭发太子昔日之事,康熙当着大臣们说过,不会立大阿哥为皇太子,这就是说,大阿哥已经没有争的机会了,可他不是八爷党啊,怎么在这个时候举荐八阿哥?

        太子刚被废,就有相士断出八阿哥有储君之相,康熙会怎么想?

        “那现在,大阿哥就是进去捉拿张明德吗?”我问。

        “嗯。”

        “姐夫也真是的,好好的,怎么还弄个相士来贝勒府!”我懊恼,还嫌康熙的事不够多么?
        “问题不在于八哥有没有让人相面,问题在于是谁在背后捣鬼!”十四若有所思。

        十四也没和我多说,我们刚要进贝勒府,就见八阿哥走了出来,一脸阴霾,走到十四与我之间对十四道:“好一个闭门谢客,借刀杀人这招他真是屡试不爽!”

        十四剑眉一挑,冷哼:“走着瞧吧!”

        闭门谢客?他们指的是胤禛!

        只有胤禛回京后闭门谢客,足不出户,我不相信,但也没我说话的机会。

        大阿哥押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走了,接着,圣旨宣八阿哥进宫,十四自然也不能幸免,我只能也回宫。

        乾清宫东暖阁

        我不能进正殿,只能在这里等着,诸位皇子都来了,不时见有的大臣被宣进乾清宫,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一直到了晚半晌,才看见一干人等出现,幽暗的灯光下,一群人鱼贯而出,气氛深沉。

        “姐夫,怎么样?”我首先问八阿哥。

        他与刑部尚书巢可托、左都御史穆和伦交谈了几句,才对我道:“没事,你回去吧!”

        “还没事,张明德被审问,还指不定能不能怎么样呢?”九阿哥不阴不阳地道。

        “好了,回去再说吧!”八阿哥道。

        我看看胤禛,他似乎有话要说,我笑了笑正欲上前,八阿哥抓住我的手腕:“不许过去!”

        我一愣,十四也道:“你跟我们回贝勒府,八嫂不舒服,你去照看照看!”

        这话说得大声,摆明了是借口,我点点头,朝胤禛抱歉地耸耸肩,胤禛意有所指地道:“八弟一定要把弟妹照顾好了,别做让弟妹不高兴的事啊!”

        他是在指我么?他生气了。

        “四哥严重了,只要四哥别做让人不高兴的事就好。”八阿哥淡淡一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八贝勒府

        “今天幸好八哥反应快,不然的话,这被审问的就不止是张明德了。”老十大咧咧一坐,烦躁起来。

        “瞧瞧皇阿玛说的那话,什么叫胤褆为人凶顽愚昧,不知义理,倘果同胤禩聚集党羽,加害胤礽,摆明了对八哥生了成见,可恨大哥被利用了还不自知。”九阿哥道。

        “皇阿玛也并非完全不相信我,至少他只让巢可托、穆和伦审问张明德而已,这就说明皇阿玛不想将事情闹大,也算了全了我的面子,不过,让老四探了虚实,他可真高啊,咱们利用大哥,他也利用,这结果,哎,这一局是咱们输了。”八阿哥端起茶杯,抿了口。

        我怎么听得似乎是他们都在利用大阿哥,可胤禛却让大阿哥明着举荐实则告发呢?

        也是,大阿哥已经没有争的机会了,他只能选边站,为以后考虑,可怜他是两边不讨好两边被利用。

        “姐夫,会不会是你们误会了,胤禛一直闭门谢客,非皇上召见足不出户,哪里能说动大阿哥呢?”

        “真是女大不中留,他不出门就没办法了吗?他手底下的年羹尧、李卫、邬思道哪一个不是独当一面的将才谋士,你是怎么回事,一说到老四你整个人都不对!”梦娴怒道。

        我只好低首不语,我说什么都是维护,他们之间的争斗远非我能想象。

        “澈儿不清楚内情,八嫂何必伤了澈儿。”十四道。

        “哟,我忘了,十四弟和四哥乃一母同胞啊!”梦娴斜睨了十四一眼,口气不善。

        “梦娴,什么时候了,你还怀疑十四弟。”八阿哥道。

        “八哥,我不争辩,若八嫂信不过我,以后议事大可不叫上我。”十四横眉冷对,他自小就是被宠惯了的,什么人都不怕得罪。

        “十四这是怎么说的,八哥相不相信你,你心里最清楚。”八阿哥安稳道。

        过了一会儿,我累了,不想听了,便懒懒地告辞。

        “澈儿,你真的爱四哥?”十四在送我回宫的路上问我。

        “嗯。”

        “我明白了,不过,只要你一天没嫁他,我就会等,不管你是否等我,我都会守着你!”十四的眼睛虔诚得就像佛教的信徒,褶褶生辉,以前的他总是那么急躁和直接,想长大,想要我,但是现在他成熟了,心底的想法更多时候会用行动表示。

        “胤祯,多谢,我知道,就算所有的人都不在我身边,你还是会在的。”我低首喃喃道,他在等,但是有可能吗?

        张明德案使大阿哥永远失去了康熙的信任,而康熙认为八阿哥有希冀大宝之心,疑窦纵生,对其的防范一天更盛一天,甚至逐渐开始怀疑他所有的儿子,一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