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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隔着层?谋反之事隔着几层都是死罪,他生在皇家,个道理不会不懂吧?”按捺不住,又急又气,不上是恨他不识时务,还是恨他做事总是云里雾里没个痛快。

            胤祥轻笑出声,听上去却是无奈多于笑意。“吉雅,八哥为人的性子,从小就是个自清自高的,以为他是想做皇帝?依看也不全是,他是不能容忍失败罢。既是败,又不彻底,别人瞧上去风风光光的亲王爵位,在他只是讽刺。他就是么个宁为玉碎的脾性,恰好碰上凡事较真儿的皇上,他二人闹到今日个地步,起来也就不足为奇。”

            有瞬的怔愣,胤祥素来看人看得准,但他从没在面前样明白的剖析他心里的两位哥哥。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和自嘲,很像,很像弘昼。原来安心做个铁帽子王背后的心情故事也许都是差不多的,至少他们都把有些事情看透,又都聪明的选择逃避或者扶持。

            轻轻长叹声,转个弯,远远的可以望见凤栖阁。

            “噫?”不知何时,胤祥落在身后几步,噫声,带些疑惑。

            “怎么?”回身问他,见他若有所思的淡笑,“怎么倒不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八哥?”

            呆住,话倒把问住,胤祀的结局放在那儿,还需要多问吗?半晌方勉强笑,“问又如何?谋反之罪若只是圈禁革爵那已是万幸。”

            胤祥的笑里有丝苦意,喃喃道:“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也希望如此,还有佳期,向骄傲,可人太骄傲,就容易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的锋芒毕露,正是胤禛所不能容忍的。还记得佳期被皇室休弃那日,偷偷去看。丫头们在整理衣物,站在窗前远望,脸上无悲无喜。

            “公主,们八爷怎么想的?纸圣旨罢,还能憋得死?”淡淡笑着,轻微的嘴角尽是轻蔑。

            张张嘴,又不知从何起,当着众人面驳胤禛的面子,可没弄明白,如今胤禛不是从前的四阿哥,驳大清皇帝的面子可不就相当于驳大清朝的面子?哪怕不想把事做绝,也必须杀鸡骇猴。性格决定命运,刚强的脾气注定可笑的结局。

            “不恨皇上。”兀自着,不是给听,其实只是自言自语,“就恨们家那位爷……”到儿,佳期哽咽,“,都大半辈子,他怎么就不能陪着到老到死?”

            “福晋”轻唤声,末又觉得称谓真是讽刺。果然,佳期冷笑,“福晋?现而今哪还来什么福晋?”

            “皇上是气头上,何况若是八爷抗旨,受罪的不还是们吗?”上前扶住,“别多想些无谓的事,八爷心里有福晋比什么名份都强。”

        冷冷哼声,脸上的笑带着脸上的细纹,今看上去,显得那么疲惫——劳心劳力半辈子,临什么都没占全。

                眼看着丫头们将成箱成箱的东西收拾妥当,眼看着箱箱衣物细软被送出去,眼看着屋里空下来……佳期仍坐在椅上,如同石化。

            知道,在等那个人,那个曾经的丈夫,那个从少时代就倾心爱幕的人。可直等到最后,胤祀都没出现。黑,管家来催无数次,次他面露难色,因为门口有宫里的人下最后通牒。

            “福晋,八爷他今儿早就出去,奴才派人去寻,才派出去的小太监刚刚来回,八爷在外头喝酒呢,传话,让福晋好生去,从此后,就是得安生处,比在儿强,让福晋别惦着八爷。”

            番话完,佳期没什么反应,眼睛通红,那管家又小声催两遍,抬抬手,“下去吧,福晋自有分寸,若是宫里的人催,劳烦管家就是留着话家常呢,会儿就走。”

            “不,现在就走。”话音未落,身边的佳期猛地站起,谁也不看,昂首就往外头走。那脚步是少有的坚定和决绝,但知道,坚定背后有多少胆怯——哪怕稍迟疑,也再难迈出活半生的院落。

            直跟在后头,居然追不上,越走越快、越走越急,直到鼓作气进小轿,微微喘息着,抬眼看,眼底的泪眼看就要滴落,忍不住唤声“佳期。”名字多久没叫?自从变成吉雅,直称呼福晋。今日再难忍住,年少时的种种又浮上心头。

            轻轻笑,泪随之而下,“佳期,佳期,原以为是个好名字、好兆头,谁知临却是……佳期如梦。”轿帘放下来,留在里,离开得远……慢慢消失在幕色中,是派凄清寂寞的身影。忘哭,只觉得人生有时莫名其妙得可怕——莫名其妙大半辈子,莫名其妙荣宠尽失,莫名其妙笔勾销。

            ……

            突然之间很想求胤禛放过胤祀,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不是不敢,是因为忽然觉得结果是不是胤祀想要的?对他而言,败涂地是不是好过摇尾乞怜?就像胤祥的,他分明知道包容那些事的下场,他还是做;他分明知道佳期不怕和他起粉身碎骨,他还是选择独自个人承担些前因后果……真的是放手搏图个反败为胜吗?也许不是,也许胤祀是放手搏,可无论什么结果,对他来都是种解脱。

        “那怎么成?亏着大人不怕,就不怕亏着肚里的孩子?”

            不以为然,接过宫递上来的泡海棠吃得满口生津,“叫缺什么才想吃什么。估计那些鸡啊鱼的平日吃多,屯在肚子里呢,会儿还有存货,不用补充。”

          

        他二人相视摇头,最后还是被胤禛逼着喝碗汤才作罢。直喊腻,还想吃海棠解油,

        “成仙好啊。”喃喃低语,“孩子不用生就出来,容颜不用保养就不会老,想要什么不用花银子就有,想去哪儿扇扇翅膀就到……”

            他们才要笑,轻轻叹,“想要辈子和和乐乐乐的,那简直就不算愿望,因为所有人生下来就是和和乐乐的……”

            没注意到,他二人都有些走神,陷入沉思。那夜里的心情有如带着薄醉——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再回想,切都如同蒙着层淡雾,看不真切。

            还记得他们着着声音低下去,似乎提到那拉氏,但心记挂着那个月光下朦胧的身影,对其他切人和事都没放在心上。及到胤禛拥着入眠,他的掌心温热,直在小腹处抚摸。

            “痒”轻哼声,扭扭想躲开,他在身后轻笑,“好象又长大些。”

            “哪有?”就着他手上摸摸,“是睡觉长肉。”

            “也知道不能尽是睡着,还得吃好些、多动动……”他逮住机会,又开始唠叨,嗯嗯应着就开始进入梦乡,没看见胤禛轻笑摇头,贴着的耳际,呼吸相隔越来越长而平稳,放松最后根神经——他也睡着……

            日子平静又安逸,身边有毓歆陪着,还有和牧仁的儿子,还有肚里的孩子,切都是充满希望和新意的。几乎忘京城除圆明园还有个紫禁城,也忽略胤禛还有其他妻妾的事实。日复日,幸福淡然。直到有,有个面善的太监在花园中堵到,恭敬回道:

            “奴才可找着公主。”

            “公公有什么事?”

            “回公主的话,奴才是皇后身边儿的常三,不常见公主,所以公主看着眼生。”

            “常公公找有事?”虚扶他把,心里叹息——终于还是等到必须面对那拉氏。

            “皇后有事与公主相商,在前头万寿堂等着,命奴才去传公主,谁知公主不在碧水风荷,正愁不知该往哪处找呢,幸而遇上。公主,就随老奴去吧。”做个相请的姿势,淡淡笑,既然迟早都要面对,不如早早心事,也放心,也放心,只求所有人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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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拉氏摒退应宫人,万寿堂里只剩下与对视,透过窗格的光线投在们身上,两个人都变得斑驳,格暗格明的面庞上,是模糊不清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光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们的心情真的很难清。

            良久,久到忍不住想开口,那拉氏的目光滑向的小腹处,当然宽大的衣服下,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微微蹩蹩眉,终于淡淡笑道:“有些日子不见,今日再见,不知是该称呼公主合适,还是妹妹合适?”

            愣,倒没料到的开场白么直接,微福福身,“不敢,皇后还是直呼吉雅好。”

            “吉雅?直呼其名?”那拉氏挑眉,走向上首坐,真奇怪,时候才发觉居然穿皇后的朝服——隆重又夸张,在间宽大的屋子里显得特别突兀。

            “在草原上,也叫科尔沁的王爷阿拉坦来着。”

            “嗯,本宫略有耳闻。”抿口茶,态度不是恶劣,而是种压迫,“从前未入关时,规矩也没么多。”着顿,复抬眼看,“可既是入关,做下的皇帝,占汉人的江山,还是依足规矩才好,省得落人口实。”

            皱皱眉,猜不透真实的想法,今日来,必然是为腹中的宝宝,但无法猜测那拉氏的态度。圆明园起来好象和胤禛的私宅,偶尔来个访客,未必能见着,因为胤禛全拦。可皇后呢?皇后是他生敬重的发妻,知道他向来没对皇后下禁足令,那拉氏之所以从前不来找,是因为只是专宠罢,还碍不着旁人什么;二是被自己的身份和名望束缚住,比别人更多些慎重和思量。

            “皇后想什么?但无妨,吉雅是个直人,不习惯么转弯抹角的。”笑笑,拣下首就近的个位子坐,茶碗放到嘴边又放下来,原谅多虑,人有羁绊胆子就会变小,如今最大的羁绊就是腹中与胤禛的骨肉。

            淡然笑,“听妹妹有身孕,本宫过来瞧瞧。从前妹妹既没名份,自然也归不着本宫来管,如今既是怀龙种,可不能不是后宫之事。”

            下意识的抚摸小腹,微微隆起,用泡海棠养着的宝贝,几日长得很快,脱衣服已能明显分辨出他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