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个发狂的母亲是很难阻止的，甩掉自己的鞋，扔掉身上的斗篷，不断推开冲上来拉住的人，有人被推开，又有人冲上前抱住。
等不来足够长的绳索，因为绳索可以拉回有理智的生命，却救不来早已彷徨恐惧的小嫩芽；等不来胤禛，就算等来又能如何？如果定要有个人下去抱住那个无助的孩子，还有谁比更合适？等不来切，们只顾得眼下，甚至，连眼下也随时有可能变成终结……
有人冲上前，“吉雅，疯。”他唤，伸手抓，只抓刚好脱下的斗篷。
“拦住五阿哥”
“五弟”
“昼儿”
各种声音响起，众人暂时忘，忙着控制那个也快要发疯的弘昼，他的声音都嘶哑，生生被人拦腰抱起。趁机轻轻俯在冰面上，离的孩子近些。
“额娘~”煜儿在哭，每挪近步就看清他的表情——恐慌的，憋红小脸，眼睛鼻子皱在处，却没有泪。
也没有，只柔声安慰着他，“宝宝不怕，额娘来，宝宝伸出小手等着额娘。”
冰面滑溜不受力，每挪步都异常艰辛，幸而当伸长手即将够到煜儿的小手时，还没听见什么异响，也许冰面真的能承载们母。胤禛，次，不想走在前面，让送，陪渡过完整的人生。所以不要任何意外，不要、煜儿不要，……也不要。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分辩不清，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煜儿身上，分明是异常寒冷的冬，们母子趴在结冰的湖面上，却并不感觉到冷，恰恰相反，有汗珠顺着额角鼻尖滴下来，好象泪滴。
当够到煜儿的小手时，他终于哭，唤声“额娘。”阵阵抽泣。
“乖宝宝”冲他笑，汗水流到眼睛里，有些刺痛。
“额娘，以后煜儿都听额娘的话。”他哭着，慢慢抓实他的只手，又微微撑起身体试图抓住他的另只手，“煜儿从来都是额娘的乖宝贝。”
两只小手都在的掌心里，分不清谁的更冷，就好象四块冰放在处，它们觉得温暖吗？不，它们只是觉得不那么孤单，因此也不那么害怕。觉得踏实，同生共死比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开要简单得多。
“煜儿，还记得皇阿玛过什么？子汉大丈夫要勇敢坚强。”
“记得。”他使劲儿头。
“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儿，哪怕额娘不在身边，煜儿都要像皇阿玛样勇敢。”
“嗯。”
要的话太多，待想时候，已经不能完，拽紧他的手，始终微笑着，想给自己无限勇气，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想过种种脱险的办法，到最后都必须把来路再重复遍。十来米的距离么遥远，想要回头时，岸边变得摇不可及。
人生就是样的，们时刻都在寻找捷径，到最后才发现，最笨的方法往往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正尝试着改变自己的方向，拉着煜儿往后爬，岸边似乎又起阵骚乱，道明黄色的身影印入模糊的视线，只听煜儿兴奋道：“皇阿玛来。”不待反应，他猛地站起身，腿下用劲儿，湖面传来“卡嚓”声，肘处腿间，凡是着力处冰水涌上来。
“煜儿，陪着阿玛直到他离开。”紧抓住他的双手，朝岸边猛的将煜儿甩出去。
“额娘~”
“吉雅~”
耳边各种呼唤皆被冰水吞没，被自己的力量甩朝湖心，与煜儿越来越远，入水前的最后眼，看见的宝贝被众人拉起，终于放心沉入冰水……
瞬的功夫，岸上的声音听不见，只听见耳边轰轰的鸣响，是水流涌动流淌的声音。的时间不多、机会也不多，如果不能尽快游回去，超低的气温会凝结的血液，切都会结束，留下的亲人独自活着，生死相隔。
冰水迅速浸湿衣服，拖着沉重的旗袍，哪怕用尽全身力气还是往湖底沉下去。想要脱掉衣服，奈何水冷，指头不听使唤；试着睁开双眼，可周围只是模糊的湖水，切都是混沌的。从没如此慌张害怕过，切能量与力量都被那冰泠的湖吞没，不过数十秒时间，四肢已有些麻木，气息将尽，灌进无数冰水，连身体深处似乎都已经开始结冰，意识开始涣散。
直沉到湖底，终于碰到坚实的地面，咬咬牙，提醒自己不能睡着，双脚用力蹬，借助那反力拼命往前游动，没游多远，终于还是支持不住，耳边似乎听见有人落水的声音，已不能思考，任由身体在冰水中漂浮，意识游离，只剩下丝希望牵引着，不肯晕去。
有人朝游来，游到身下托住，他的力量将推向湖面。
也许只是很短的时间，但经历起来那么长，他也越游越吃力，越游越慢。湖面的亮光近些，但好象永远离得那么远，闭上眼，生死隔得么近，但生死又隔得那么远，那仿佛触手可及的亮光，正是生命的方向，冲不破层看上去那么近的湖面，就会窒息而死。
他也冻僵，动作放慢，们又被湿重的衣服拖着往下沉，放弃切想法，以为自己终将沉于冰泠的世界，终于岸边有绳索抛下来，抱住的人抓住那绳子端，们都被拉出水面。
“哗”的声，跌倒在岸边，他放开，有别人将抱住。
“吉雅”各种声音在唤，可睁不开眼，又始终留有丝意识，好象身体不是的，眼睛也不是，只有耳朵还能听见，其它的，都已死亡，连被人拥入怀中都无法感觉温暖。
“四阿哥~”有人在唤，岸边的人分成两派，派忙着照顾，派忙着照顾那个救的人。
四阿哥？是谁？难道是胤禛？忘他是皇帝，只记得他是教习字的四阿哥——年轻沉稳、孤独坚强。
太监俯身欲背，的四阿哥厉声道：“让开。”他将抱起，绻在他怀中，哪怕身体麻木，内心依然安然，要陪在身边，陪在煜儿身边。可更刺耳的呼喊声再次传来，“血，血，娘娘流血……”
侧着头，有些想笑，血从哪儿来？并没感觉到疼痛，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连耳朵也开始失去作用，众人的声音时清晰、时嘈杂，嗡嗡声时大时小，断断续续听见些只言片语
“快传太医，把整个太医院都给朕搬来。”
“将四阿哥送到怡园。”
“吉雅，别睡。”
“历儿，疯。”
动动嘴皮，想问煜儿好吗？切努力都是妄然，被胤禛抱着，混身湿冷，慢慢弯在他臂膀里沉沉睡去……
刺目的白光闪，好象看见自己走在条长长的走廊里，墙上印着窗户透过的光，格格整齐漂亮。有人坐在走廊的长凳上聊，穿的衣服白蓝相间。
转过个弯，打开道门，屋里的人没理会，他们围着张床或坐或站，好象在和床上的人话。
“妈，安心养病，太夫幸亏次发现得早，要不整个胃都保不住。”
个少妇扶着肚子，从保温瓶里盛碗米汤，身边的人接过去，“来吧，自个儿也得当心，都7个多月，以后来回跑医院的事儿就交给，在家歇着。”
“阿塔得对，安如，就别来回跑，爸身体也不好，们在家作伴儿，让阿塔来看就成。”
“妈，就会护着他，到底是儿还是他是儿子？”那少妇嗔丈夫眼，却满脸幸福，倚着床边坐，口口喂母亲喝米汤，“妈，得赶快好起来，要不生孩子不会带。”
“啊，就会折腾妈。”床榻上的人轻笑，复又叹道：“真快……”
“什么真快？”
“还记得们认识、恋爱、结婚，中间也经历不少波折，会儿，外婆的小孙孙都快出生。”
“可不是？妈，别想那么多，好好睡会儿，们明过来瞧。”
“明让阿塔来就行。”床上的病人有些虚弱，侧身看过去，的样子那么熟悉，只是老许多，面色发黄，头发也被剪短，简单的病人发形，显得很没精神。
“嗯，您别操心，们会安排的。”人扶起自己的人，对准爸妈转身刚欲离开，床上的病人喃喃唤道：“安如。”
“嗯？妈还有什么事儿？”少妇转头询问。
的眼睛已涌上泪花，床上的人分明是的母亲，看得那么清楚，隔得那么近，虽然那安如不再是，但除“自己”，每个人都那么熟悉，包括阿塔，他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唇边的笑规矩很多，好象个幸福的驻家人，不再是浪荡涯的游子。
妈妈轻轻笑，扭头看向床边的矮柜，上面放着个插雏菊的玻璃瓶，淡黄与白的颜色，特别干净，特别温馨。
“妈，还有什么事儿？”
“总觉得”妈打断，“总觉得还有个儿，真不知是不是当年生个双胞胎，被医院弄错。”
“妈，您又笑话，医院就是弄错也给换另对双胞啊？怎么倒拿个换双的？何况长得那么像您，您会儿想不认也不行。”安如笑着，瞟身边的丈夫眼。
妈也笑，却有些无奈，看看他夫妻二人，“真是胃出毛病，倒生出臆想症来。”
“妈，您休息休息，爸下午过来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