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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星——圣殿



                                            那是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飞船是典型的碟状,现在整个放出光芒,看起来很像地球上房间顶部常用的圆盘形灯具,但不同的是,这盏“灯”非常大,现在正悬停在圣殿山脚下的平原上空,它的光芒把山坡上都照亮了。

        当然,把它比喻成灯,只是卫明个人的感觉,伏龙可能就不这么想,而神星上的人们,包括银湖公主在内,也许还只会使用火把或蜡烛,对这种形状的灯还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满山遍野的祷告声突然停歇,巨人民族第一次见到了神奇的事物,他们的头脑里应该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卫明小声问银湖公主:“你猜那是什么?”

        “那是神派来的吧。”银湖公主的回答简直不假思索。

        这个答案大概差不多,如果把“神”等同于某种具有神秘本领的外星人的话,几乎就是完全正确了。落后的民族对外界的事物也自有其合乎道理的解释,正如地球人目前所做的一样,他们还没有认识到其中更细致、更深层次的内容。

        “你们过去见过这个‘神’吗?”

        “有人说见过神,但什么样子的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回答也和地球上相似,人人都听说有神鬼一类的东西,但没有人真的见过。

        这艘飞船到底要做什么呢?且不管它,借着飞船提供的光亮,卫明已经看到山坡上的另一个方向有一大片植物,一直通往那棵弯曲的大树,他慢慢向那个方向挪动,伸手抓住了一棵植物,移了过去,然后再把银湖公主和伏龙接过来,这半山坡上毕竟还是险地,逃到飞船上去才有安全感。

        他们慢慢往下爬。山坡上的巨人们则完全被那艘发着强光的飞船震摄住了,他们的太阳刚刚不见,这个巨大的发光怪物就突然出现,他们那简单的头脑,在短时间内承受这样强烈的刺激,怎么会不发懵呢?

        突然,天空中响起了一个宏亮的声音。

        “神的子民们,你们知道了自己的罪恶吗?”

        这声音虽说可以肯定是从飞船方向发出,但听起来却像是无所不在,满山遍野。卫明是领教过这种制造立体声的技术的,他们三个孩子在地球仙人岛上的小山坡上,就听到过这类神奇的声音,它仿佛就响在每个人的耳边,给人的心灵以强烈的震撼。

        “因为你们犯下的罪恶,你们的太阳已经被我收回了,从今以后,白天全都变成黑夜,大地上不会再长庄稼,再生花草,你们的食粮很快就会吃光;当冬天到来的时候,没有阳光给你们取暖,你们的木柴很快就会烧尽,你们,这些罪恶的人,很快就会饿死、冻死。”

        这声音说的是巨人的语言,说得很流利,只不过太缺少感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呢?他们在用谎言,肆意欺骗一个落后的民族,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

        停了片刻,整个圣殿山上下响起了一片低沉的声音,巨人们真的害怕了,他们发出一连串的祈求,念颂着请神恕罪的祷告,希望神能回心转意。

        这样的混乱持续了不到五分钟,那个宏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马上把嘈杂的祷念声全部压住了。

        “你们罪恶的根源,在于亵渎了圣殿。圣殿是神的安息之地,不是你们应该争夺和占据的地方。如果你们还想让太阳重新照耀着神星,还想让植物茂盛地生长,你们就必须离开圣殿,现在就离开,马上离开,离得越远越好,你们离开得越快,太阳就会越快回来。”

        卫明、伏龙和银湖公主终于爬到了那棵歪脖大树的旁边,卫明伏在树上探出头去,不由得吃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飞船不见了!

        如果没有飞船,他们在这里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卫明还在愣着,伏龙凑了过来,可大树承受不了两人的份量,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伏龙赶忙又缩了回去。他轻声说了句什么,示意卫明撤回来。

        这一下卫明才恍然大悟,看来,危险使他变傻了。飞船当然已经隐形了,不然,会被外人发现的。他稍一犹豫,还是从大树上退了回来,让伏龙走过去。一股暖流在他心中涌过,伏龙的步态并不灵活,刚才,他是那样的奋不顾身,现在,他又要再来一次冒险,但尽管如此,还是由他跳下去更保险,因为,飞船是他停放的,他更熟悉飞船的位置。

        狗人的脚一瘸一拐地踏上树干,他一边探出头去向下看,一边轻轻蹬了蹬树干,树干摇晃起来。这样的一跳确实让人心里没有底,尽管知道下面应该会有飞船,可是一点儿也看不见,万一下面是空的,这一摔下去绝对会让人粉身碎骨。伏龙往下望着,猛地一蹬后腿,身子向下落去,“砰”地一声,卫明急忙爬过去,伏龙的身体已经停在大树下面的空中,他那只伤了的前腿向一侧扭曲,显出一种痛苦的样子,可他马上就挣扎着爬起来,向上面摆头示意。卫明估计了一下垂直距离,大约三米多高,看来飞船只能升到这个高度,伏龙能从那里跳起来抓住大树,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要想说服银湖公主跳下去可太难了,她怎么也不能理解,伏龙竟然会停在天上,而让她也往空中跳下去,那不是疯了?卫明好不容易才说服她爬上了树梢,由于她比较轻,树干只是弯了一些。伏龙在下面不停地跺着脚,这是他焦急的表现。卫明小声地劝说着,可银湖公主的手却只管死死地抓着树干不放。卫明急了,他突然把她向下一搡,银湖公主的手抓不住树干,身体猛地向下坠去,卫明敏捷地抓住她的一只手臂,使她的身体吊在空中,然后将她用力一荡,向着伏龙的方向抛去,砰地一声,银湖公主落在了伏龙的旁边,伏龙扶了她一把,她稳稳地站住了。卫明紧跟着跳了下去,他的双脚刚刚接触到实在的物体,就顺势弯曲,缓冲了撞击的力量。

        坐进了飞船,银湖公主喘着气,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晕,对卫明咕哝着:“你差点儿害死我。”但是,她的目光很快就被飞船中神奇的布置和摆设吸引住了,她左看看,右看看,伸出手去触摸那些无比精致的、微微发光的器具,连提问都忘了。

        从这里向山下望,没有任何阻隔,那艘闪闪发光的巨大飞船慢慢升起,照亮了山下平原上的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卫明他们从大视野里的望远镜圆圈中可以看到,那些巨人都伏在地上,这是他们对神表示敬畏膜拜的方式吧。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这艘巨大的飞船真的把这群原始的民族完全慑服了。

        飞船继续上升,向圣殿山这边飞来。卫明有点担心,虽然他们的行天飞船是隐形的,但对这艘看起来很先进的飞船来说,他们的隐形能不能奏效呢?如果被对方发现了,会怎么样呢?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出乎每个人的意料,那艘巨大的飞船向圣殿山方向移动着,那个响亮的声音充满威慑力地把不容置疑的命令传到每个人的耳边:“离开圣殿——马上离开圣殿!”

        突然,天地间一片黑暗,这盏大“灯”像断了电一样,一下子熄灭了,但声音还在延续:“离开圣殿——马上离……”声音也突然顿住。在圣殿山的一侧,突然爆出了一个火球,光亮映出了飞船的轮廓,这艘如此威风的飞船,竟然“轰”的一声,撞到了圣殿山的峭壁上!

        火光映出了飞船坠落的过程,飞船沿着峭壁下滑,每当碰到凸起的地方,就会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有时还会爆发出新的火焰。在半山腰处,猛地燃起一个巨大的火球,飞船被弹到了半空中,像个陀螺似地打转。

        在这一刻,飞船的灯光又亮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它的样子可不像刚亮的时候那样完美无缺,只是有的地方发光,而更多的地方还是暗的,有的地方还在散落着火星。在东一点、西一点的亮光下可以看出,它彻底走了形,破烂得不成样子,而且失去了控制,向山下的平地急速地坠落。

        在那零零落落的灯光下,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失事飞船里的一些景物,在灯光的映照下显示在扭曲的表面上。卫明急忙将望远镜头移向那里,当那个身影再次出现时,伏龙的喉咙忍不住咕噜了一声,镜头中可以清楚地看出,那个映在灯光下的身影太熟悉了,不论是看体形,还是看大小,都可以肯定,那是个和伏龙一模一样的人——狗人!

        狗人怎么会在飞船中出现?

        飞船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在隐约的火光和灯光中,突然,有一个东西猛地从飞船里弹射出来,在那一片混乱中,这个看起来不大的东西本来并不容易发现,但由于转眼间,飞船已经触地,地面上腾起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火球,照亮了那一片黑暗的天空,那个东西正在火球的圆面上,显得非常触目,它被坠毁飞船爆炸产生的气浪波及,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

        这一幕景象,让每一个旁观者都惊心动魄,地面上还在升腾着火焰,发出轰隆隆的爆炸声。但卫明已经不关心那里了,他把望远镜聚焦到那个弹射出来的东西上面,它的轮廓清楚地显示了出来,又是一个圆盘,不过要小得多。很明显,那是一艘小型飞船。现在,它克服了惯性和重力,开始转动,然后,突然加速,向远离圣殿山的上空飞去。

        卫明他们乘坐的行天飞船也立刻启动,跟在圆盘形飞船的后面追了上去。

        圆盘形飞船的飞行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飞到了神星的大气层之外,天空中出现了光芒,神母恒星的一角已经出现,那个天体的影子挡不到这里。飞船在这里使用了滤光镜,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天体的轮廓,和地球上的日蚀不同,神星上的这次日蚀并不是自己的卫星造成的,神星外围根本没有卫星,这次日蚀的起因是,离神星最近的另一颗行星恰好挡住了神母恒星。这种日全蚀发生的概率非常非常小,从神星上产生这种巨人人类以来,可能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而又由于行星的旋转周期较长,这次日全蚀也将持续较长的时间。

        在神母恒星的光辉照耀下,前面的圆盘形飞船闪着银光。尽管它的母船已经变成了碎片,但这架救生飞船看起来仍然完好无损。

        行天飞船里,银湖公主给伏龙检查了伤腿,她告诉卫明应该只是扭伤,休息一段时间就会痊愈。然后,她抬起头来,突然睁大了惊奇的眼睛,望着周围广袤的星空,不知身处何境。现在,卫明知道伏龙在想什么。他问:“给他们发讯号,要求通话,好吗?”现在,电脑翻译器又可以工作了,伏龙能听懂他的话。

        “好吧。”伏龙的声音有些颤抖。

        行天飞船的讯号传播到太空中,追赶前面的飞船。卫明使用了巨人民族的语言系统,尽管并不熟练,但恐怕这是双方交流的最好方式了。过了不长时间,他们接到了回音,对方同意通话,并询问他们的身份。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卫明还是不想说谎,不管对方曾经是多么强大,但现在只不过是经历过一场严重事故之后的幸存者而已,这一点和他们的经历有些类似,他们也是刚刚从危险的境遇之下逃生出来。

        卫明告诉对方,他们是来自三颗星球上的三种人类,但都没有任何敌意,他询问对方是否有什么困难,并表示愿意尽力帮忙。

        对方要求开通可视通话,卫明同意了,他们三个人的模样现在正通过讯号传到对方的飞船里。不一会儿,他们面前的屏幕上也出现了对方飞船里的景象。现在,他们完全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刚才的观察没有错,飞船里有两个人,他们不仅身形与伏龙完全一样,而且面部的结构,那满嘴奇形怪状的牙齿都说明,他们确确实实是和伏龙一样的狗人。但卫明发现了一点不同,在此之前他见过两个狗人,就是伏龙和他的父亲,他们的目光常常是低垂的,满含着压抑和仇恨,而在现在这艘救生飞船里的两个狗人的眼睛里,却看不到这样的内容,尽管他们刚刚从一场事故中幸免于难,但他们的目光却常常是上扬的,充满了自信,甚至有一些骄傲。这说明,他们和伏龙虽然确实曾经是同一个种族,在身体上没有半点差异,但是在精神上,却有天壤之别。

        可视信号刚一接通,连银湖公主都叫起来:“他们长得跟你一样!”伏龙听不懂,他的眼睛里出现了非常奇怪的表情,压抑和仇恨并没有离去,但另一种热切的欣喜和希望又突然闪烁起来,他说了一句话,卫明也听不懂,但猜得出那是他们狗人自己的语言,以前,他和伏龙之间只用蛇人的语言交谈过。

        对面的狗人也用同样的语言回答了,伏龙的眼睛更亮了,交谈立即变成了他们的专利,他们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卫明和银湖公主的存在,不停地说着,说着,一直说了接近两个小时。但卫明没有半点不耐烦,他知道,这次交谈对伏龙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他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研究他们的语言,努力听出一些规律来,他意识到,学习不同的语言、以便于能够与不同的人交流,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银湖公主虽然也听不明白,但她只是好奇地一会儿望望屏幕,一会儿望望伏龙,她一定是觉得这些长相丑陋的人很特别,说的话也让人不懂,但后来她就不在意他们讲些什么了,她开始向神星的方向望去,那颗星球的边缘出现了一点光亮,造成日蚀的行星已经挡不住落在神星上的阳光了。

        讲着讲着,伏龙变得很激动,可以看出,对面的两个狗人也同样。过了一会儿,他们又沉静下来,后来,伏龙在听对方的叙述。最后,在神母恒星的光辉中,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异样的神采,他转过脸来,对卫明说:“他们是我的同胞。”

        他说的是蛇人的语言,卫明知道他不愿意说这种语言,但只有说这种语言自己才能听懂,好在语言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误,没有什么邪恶。卫明回答说:“祝贺你。”

        “他们就是那些早在很多年前就离开我们星球的人,他们在几万年前离开,到了宇宙中非常遥远的地方,在那里生存了下来,但他们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现在,他们在这里遇到了我们。”伏龙告诉卫明自己刚才得到的信息。

        几万年过去了,古老的语言还存在,他们还能用这种语言交流,这个民族的传统观念相当强,那群离开家园的人们,始终还挂念着自己的故土。

        “他们不知道在绿星上发生了什么,刚才我讲述了一切,他们的反应是很自然的,宇宙中恶有恶报,蛇人的末日到了,我们的同胞非常强大,我们要讨回公平。”

        这是绿星上每个狗人的愿望,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实现,现在,这个愿望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伏龙是第一个发现者,他当然非常激动。但是这支外太空的狗人,真的比蛇人更强大吗?他们能进行长距离的太空旅行,看起来的确非同凡类。他们的飞船也很先进,尽管撞在圣殿山上,但那应该只是一个意外,在圣殿山附近,你不能按照现代技术的常理出牌。

        “我要向你告别了,我将跟他们去,他们的飞船可以载下我,我要去他们的星球,和同胞们相会,并且告诉他们,在我们共同的家园里,发生了什么罪恶。”

        卫明不能阻拦他,他说:“祝你一路平安。”

        两艘飞船进行了对接,卫明送伏龙离开了行天飞船,招手作别。圆盘形飞船飞快地旋转着,在引力干扰微弱的太空中,再次加速,很快就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

        行天飞船飞回神星,在回去的路上,卫明不由得再一次想起那个疑问:这两个狗人为什么要借日蚀之机,到神星上来装神弄鬼呢?在伏龙的面前,他没法问这个问题,也许他们有什么目的?自己到圣殿去,不也是有目的的吗?如果从好的方面想,他们的欺骗办法成功了,总是有益处的,毕竟可以消弥一场战争,如果巨人们不敢再去争夺圣殿,恐怕就不至于打得这样火热。

        不知道巨人们现在怎么样了?

        圣殿山附近,日全蚀已经结束,天虽然仍有些暗,神母恒星的一半还被阴影遮挡着,但能见度已经达到了阴天的程度。在圣殿山的外围,卫明已经发现,山下的巨人减少了很多,这是为什么呢?

        行天飞船是隐形的,来到了山下,虽然巨人不多,但要找到一个能躲开众人耳目的地方,还真的并不容易。卫明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山岗的后面,周围空无一人,他停下了飞船,对银湖公主说:“你回去见父亲吗?”

        银湖公主望了他一眼,问:“那你呢?”

        “我有我的事,也许我们会再见。”

        “好吧,谢谢你救了我。”

        “救你的是那个狗人,他的名字叫伏龙。”

        “也有你呀。”

        看来银湖公主并不傻,卫明笑了。

        “那是我们应该做的,现在你回去,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吗?”

        “是的,每一个西殿国的人民都认识我,他们会护送我去见父亲的。”

        “那好吧,再见。”

        “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将来,你还会带我去地球吗?你答应过我的。”

        “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等我完成了在这里的任务,回地球的时候,我会非常乐意邀请你作我们的客人。”卫明一边说一边想,完成任务,这话说着很轻松,可到目前为止,自己连任务的边还没有摸到呢。他马上又想,任务虽然异常艰巨,但只要不懈地去努力,总会有个结果,成功当然好,可即使失败了,也没有什么遗憾。这样简单的格言,地球上各个民族的哲人们都用不同的语句重复过,此刻正是卫明的心声。

        银湖公主走下了飞船,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卫明也望着她走远。

        走着走着,银湖公主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她转过身来,往回跑,她要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去?”银湖公主站在飞船下面,她现在已经看不见飞船了,但她明白卫明还在这儿。

        “你的人民不认识我,他们会对我产生怀疑。”

        “不会的,别忘了你和我长得一样。还有,你要去做什么事呢?我可以帮你吗?”

        这句话让卫明心头一震,是啊,她可以帮助自己。卫明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银湖公主的帮助,但如果可能的话,为什么不呢?银湖公主是国王的女儿,有着特殊的身份。在这个原始的星球上,她可能会对自己给予很大的帮助的。

        银湖公主的提醒使卫明绕过了很大的困难。记得不知地球上的哪位哲人说过,困难是不能绕着走的。那要看怎么理解,实际上,卫明正是因为有了银湖公主的帮助,才不必和难以克服的困难面对面地相遇。

        行天飞船被隐形了,卫明把它放在这个小山岗的后面,这里看来人迹罕至,即使有人来,他们也无法接近这艘飞船,因为飞船不仅隐形,而且外面还有一圈力场的保护,这里可不是在圣殿山上,行天飞船的先进技术使它可以完全避免星球上原始居民的破坏。

        他们回头看了它一眼,卫明关闭了宇航服内的观测器后,用自己的肉眼看,行天飞船就像在悬崖上看一样,完全消失了。银湖公主调皮地说:“你们这个会飞的东西真奇怪,还能藏起来。”

        “就是它帮了我们的忙,请你别对任何人说,好吗?”

        “那当然。”

        “还有,你就说我是你们星球上的一个侏儒,是你在狱中的朋友,和你一起逃出来的,好吗?”

        “那不是撒谎吗?”

        “那你对他们说真话?他们能懂吗?反正我们告诉他们的这些话又没有恶意,没有恶意的假话不是什么坏东西,对吗?”

        “我明白了,就这么说。”银湖公主原来还很聪明。

        刚一绕过小山岗,他们就被巨人的哨兵发现,胸膛上画着蓝色tú案的西殿国士兵一见到银湖公主就认出了她。他们欢叫着,迎到她的面前。尽管他们对卫明的穿戴觉得非常诧异,有的人甚至觉得很滑稽、可笑,乃至讨厌、可恶,但由于银湖公主告诉他们卫明是自己的朋友,所以没人敢对他为难。他们把两个人领到了山脚下一个有很多卫兵簇拥着的大帐篷里,在那里,卫明见到了银湖公主的父亲——西殿国的国王。

        国王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头儿,他的头比一般巨人的头显得要大一点,这使他在卫明的眼里看起来顺眼一些。他披着蓝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个镶嵌钻石的圆环,显示他国王的身份。看起来,虽然东殿国和西殿国的装扮颜色不同,但习惯相似,在历史上,两个国家和民族必定有着很亲近的渊源。

        当银湖公主把卫明介绍给国王时,国王露出轻蔑的表情,即使这人是自己女儿的朋友,他还是把卫明看成了一个卑贱的“侏儒”。可当他听说是这个貌不惊人,打扮极为古怪的侏儒救了自己的女儿时,态度产生了一些变化,但很明显的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侏儒”,怎么会有能力在东殿国巨人戒备森严的刑场上救出祭神的死囚呢?一定是自己的女儿糊涂了,这个女儿啊,平常挺聪明的,但到底还是个“侏儒”,有时候,想什么事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帐篷外传来“腾腾”的声音,一个士兵接到传话,告诉国王,有山上的传信兵回来了。得到国王的许可,一个浑身大汗的巨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伏在地上大声说:“神圣的国王,我们的战士已经取得了胜利,敌人全部逃下了圣殿山,我们已经占领了圣殿。”

        在国王的哈哈大笑声中,帐内帐外的巨人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剌耳的欢呼。国王走出帐篷,仰望天空,这时已近傍晚,日蚀已经结束,神母恒星的光辉一切如常。国王昂首向天,大声说:“没有人能够夺走我们的太阳,那些欺骗我们的人,自己才会遭到噩运,现在,该是我们重新回到圣殿的时候了,天神始终站在我们一边,我们无往不胜。”

        在国王充满快意的宣言声中,卫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随着西殿国王的大队人马,卫明和银湖公主一起登上了现在已属西殿国禁脔的圣殿山。如果不是这样,要在那些巨人眼皮底下混进圣殿,岂不是比登天还难。可是现在,圣殿,就这样来到了卫明的面前。

        圣殿的恢宏气势,令每一个第一次见到它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

        圣殿是一个占地广阔的宫殿群,错落有致、相互沟通的宫殿依山而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望不到边际。宫殿的格局以高大、宽敞、明亮为主要特点,每间大殿都非常开敞,气流通畅,采光充足。所有的建筑材料都是石头,表面加工看起来很粗糙,但离开几步远观察,就会发现这些石料的高矮粗细、方圆凹凸,都与整体建筑的要求完全相符,而且每个连接处都严丝合缝,以至于再有力量的人,也无法将其撼动分毫,难怪圣殿看起来应该是非常古老,但却找不到一点破败的痕迹。

        宫殿里并不是空的,几乎所有的宫殿里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石座、石台,只不过有的多,有的少,有的在中间,有的在四周。它们高矮不一,面积有大有小,形状有圆有方,但有一个特点,就是都是固定的,根本无法挪动。巨人们很自然地用这些石座和石台来当床,当桌子和椅子,这些石块也恰好可以满足他们的这些需要。

        在每一座宫殿的顶部,都开着几个圆形的天窗,阳光从不同的角度照射进来,驱散了宫殿里每一个角落的黑暗,使这样宽阔的宫殿,竟然毫无阴森幽暗的感觉。当天色阴暗下来之后,天窗上就会发出轻微的“轧轧”声响,随后,人们吃惊地发现,每个天窗上面都有一块巨石开始自行移动,慢慢地把整个天窗完全遮住。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的人肯定会非常诧异,石头怎么会自己移动呢?没有人来操纵它们哪?而且,它们的反应非常灵敏,只要是在将近黄昏的时候,或者在白天时的阴天或雨天,天色刚一阴沉下来,巨大的石块就开始移动过来,当天色变亮或放晴之后,石块又会自动移开,周而复始,分毫不爽。当圣殿山上的大雨从天而降时,石块已经把宫殿遮挡得没有半点空隙,殿内的人一点也不必担心会被雨水淋湿。

        当卫明发现这一点之后,也觉得很惊奇,那些石块是怎样运动的呢?要知道,在圣殿山上,任何现代技术都是没有半点用处的,而如果不运用现代技术,怎么会达到这种如此先进的、自动化的效果呢?他认真观察,很快就揭开了这个谜底。原来,在每个天窗的旁边,都有一块特殊的黑色石头,黑色素的丰富使它能够吸收更多的阳光和热量,在热涨冷缩的作用下,它的变形更为明显,对光的强度变化反应更为敏感。当光照减弱时,这块石头就会缩小,直到它缩小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松开一个插销,使天窗的窗户——另一块石头不再受到阻挡,在重力的作用下开始运动,直到将窗口完全关闭。而当光照增强时,黑色石头就会膨胀,这时,作为窗户的石头被轻微撬起,只需要这一点点撬起,就让重力的作用发生了变化,使它仍然在重力的作用下,沿着原来的轨道慢慢滑回原位。这样神奇的设计,简直是匪夷所思,它会出自于巨人们的头脑吗?或者,他们真的通过对自然界的观察,产生了这样的发明,学会了这样的技术?看起来没有可能。但居住在圣殿里的巨人们似乎对此已习以为常,也许他们在刚开始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也觉得非常惊奇,后来就习惯了?也许,他们根本就猜不透其中的奥妙,索性便把这一切归于神的安排?

        这就是圣殿,卫明这些天来为之梦寐以求的圣殿。圣殿是一个建筑艺术的奇迹,像地球上的金字塔一样,令人百思不解。那些相当原始的人类,怎么会完成这样既需要难以计数的人力和物力,又需要非同一般的技术水平的浩大工程。但现在卫明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建筑工程的神奇,而是施加告诉他的话:“圣殿是‘神’培育他们子女的地方,你要到那里去学习知识和本领,只有你掌握了那里的知识,你才会有足够的能力。”但是,圣殿的知识在哪?

        来到圣殿以后,由于卫明是国王爱女的救命恩人,得到了特殊的待遇,被单独分给一处小一些的宫殿,供他起居休息。在银湖公主的帮助下,他还得到了一块通行牌。只要持有这块小小的金属牌,他就可以通过卫兵的岗哨巡查,在圣殿的大多数地方自由通行。这几天来,除了国王及其家人住宿和议事的地方之外,卫明几乎走遍了圣殿的每一个角落,但却始终一无所获。

        好像一个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一本秘籍的人,翻开以后,却发现书中并无一字。卫明已经走进了圣殿的大门,却不知从何学起。难道,圣殿里另有一个藏书的所在,或者这里有什么掩藏的通道,隐蔽的阁楼,深层的地室?卫明找来找去,也没有发现半点迹象。施加为什么对这一点毫无交待呢?他会那样粗心,以为卫明来了就可以学习吗?

        为安全起见,卫明打算事先给自己留下退路。在反复寻找圣殿奥秘却始终一无所获的第四天,他带着通行令牌下了圣殿山,一路来到停放行天飞船的小山岗后面,启动了行天飞船。他小心翼翼地把飞船再一次开到那座熟悉的山崖下面,行天飞船有自动记忆路线的本领,所以,只要圣殿山的失灵效应范围不会随时变化,它就不会像那艘狗人的飞船那样遭遇不测。

        果然,飞船顺利地来到了那座山崖下面。卫明操纵飞船上升,然后,也学着伏龙的办法钻出飞船,站到飞船的上盖上,用力一跃,攀上了那棵歪着脖子的大树。

        隐形的飞船就停在大树下面三米多高的地方,没有人会看见它。卫明顺着大树爬上了山坡,这里也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他用了半天的时间,用身边的锯齿刀割下了很多根又粗又韧的长长藤条,把它们编成一根长长的吊索,从上面山坡的灌木丛中,一直连到下面的歪脖子大树根部。这样,一旦出现危急情况,他就可以从山坡上顺着吊索飞快地滑到飞船附近。做完这些工作后,卫明又移植了一些山坡上的植物,这些植物生命力很强,可以随处生根,他把它们点缀在吊索周围,防止被外人发现。

        已是午后,卫明吃了一些随身带的食物,喝了点水,想到了另外一个主意。山坡上的植物非常结实,他用刀子切开一棵植物的干,取出坚硬的一段来,制作一件特别的武器。这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刀子虽然在危险的时候可以用来自卫,但刀子的威胁半径有限,远比不上激光枪有效。而在这座奇特的圣殿山上,任何现代武器都派不上半点用场。所以,卫明按自己在穿越茫茫宇宙来到这里的路上学到的办法,制造一件地球上古代中国人发明的强有力的冷兵器——弩。

        弩是一种远射程的武器,是弓的变种,与弓一样,运用了弹性原理,利用物质回复的力量,射出利箭,用尖锐的箭头杀伤敌人,但弩有一个基座,因此比弓更稳定、准确,也能够比弓产生更强大的力量。在古代中国的西汉时代,西汉和北方的游牧民族国家匈奴进行了长时期的战争。匈奴铁甲骑兵冲击力很强,为有效地抵御和打击敌人,西汉军队使用了强力巨弩。这种巨弩加上弹簧,需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一齐脚踏才能启动,射出的粗大铁箭,连坚韧的甲胄也无法阻挡,给匈奴骑兵造成了严重的威胁,令这些大漠勇士心惊胆寒,西汉军队由此在战争中赢得了主动权。匈奴人在天气寒冷、草场干枯,而又南下无路的情况下,不得不迁往欧洲,由此引起了一系列的战争和民族的迁徙,其影响甚至波及到当时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古罗马帝国,并造成了这个地球人类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国家的衰落、分裂和灭亡。

        卫明用一根硬木作基座,用另一根弹性很足的粗硬长藤的一段作弓身,经过水浸和火烤,把它弯成需要的形状,再装上一根钢丝,制作几根小箭,装上尖利的铁制箭头。一支硬弩就制成了。卫明开始试射,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射一片树叶,最初的时候偏出很远,怎么也射不中,他一边调整修理,一边继续试射,反复多次,终于调准了各个部分,并且熟悉了它的使用,达到了百发百中。这时,汗水已经浸透了内衣。

        黄昏时分,卫明重新回到圣殿。他来到银湖公主的宫殿门外,这几天来,他一直在忙着做这些事,好久没有见到银湖公主了。经过卫士的通报,他走进了宫殿的大门。

        银湖公主已经迎到了门前,她领着卫明走到中间的一个石台边坐下。经过了这几天的休息,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完全像一个可爱的地球女孩。她一边用手指在石台上不经意地划来划去,一边问:“你的事怎么样?这几天做完了吗?”

        “还没有,我又遇到了困难,我不知道怎么去做。”

        “你能告诉我吗?噢,你不必说了,我知道我是很蠢的,你都想不通的事,我更想不通。”

        “别这么说,我可没这么想过,我告诉你吧,这对我非常重要,我到圣殿来,是来学习知识的。”

        “什么是知识?”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比如你学过怎样给人看病、治疗,你所学会的那些办法,你对那些疾病和伤痛的了解,就是知识,这些是关于医疗的,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别的知识。”

        “我明白了,你是要学习许多知识。”

        “是啊。”

        “这里有知识吗?”

        “知识就在这座圣殿里,有一个非同寻常的人告诉过我,让我到这里来学习知识,我想他不会说假话。”是的,说假话对施加有什么意义呢?

        “他说过知识在哪儿吗?”

        “没有,我忘了问他。从他对我说的话来看,我只要来到这里,就可以学到知识了,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可现在我来到了这里,才发现事情完全没有这么简单。早知道,我应该向他详细询问清楚才对。”人们总是在遇到意料之外的困难时,才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过于简单,对事物的变化总是缺乏准备。

        “知识就在圣殿里,而你却找不到它……”银湖公主自言自语,“你找不到它,看不见它……”

        突然,好像有什么堵塞着光亮的东西被打开了似的,眼前即将豁然开朗,卫明也一下子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银湖公主说:“我记得,你的飞船就放在那里,我也看不见它呀!”

        这真是一语既出,茅塞顿开。一个在落后民族中被看作先天不足的女孩,此刻竟给了卫明这样大的启发。想到这一点。卫明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学得太死。自己只想到要去寻找有形的书本,却忘了眼前看到的东西。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圣殿的奥秘就在他的眼前。

        奥秘就在眼前,为什么他们看不见呢?在银湖公主的启发之下,卫明回到飞船里,连夜制作了几块特殊的玻璃,它们的晶格经过了有规律的改变,使光在通过时产生了偏振。玻璃的晶格好象一个栅栏,只允许与晶轴平行的平面上振动的光线通过,而在其它平面上振动的光线则被阻挡,这种只在一个平面上振动的光就是偏振光。卫明相信,偏振光会告诉他更多的东西。

        天亮时,卫明带着玻璃回到了圣殿。为了防止卫士生疑,他用一块准备好的布把玻璃包起来。

        卫士看到了卫明手中的物品,拦住他警惕地问:“你拿着什么?”

        “这是银湖公主要的东西。”卫明给他们看自己的令牌,卫士们没有再为难他。

        此刻,初升的朝阳照亮了银湖公主的宫殿,在这里,卫明和银湖公主一起满怀期待地举起玻璃,放在宫殿的石桌上面,第一块玻璃放上去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又试了一块,还是没有变化。当第三块玻璃放在石桌上时,奇迹发生了,在玻璃的下面,模模糊糊地显示出了一道道、一条条、一组组有规律的图案,是图形、是文字。他们再用这块玻璃去照地面,地面上也有图形和文字。接着,他们又发现,在墙上,柱子上,每一个石台、石座上,到处都画满了、写满了。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圣殿里的知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施加的眼睛可以直接看到这一切。而卫明和银湖公主的眼睛由于结构不同,对石头那凹凹凸凸的表面所反射出的光线产生的是另外一种感觉,根本看不到那些特殊的图形和文字。正像在地球上的影院里看立体电影,需要戴上一种特殊的偏振光眼镜,才会使银幕上的景象产生立体效果。地球上在沙漠中寻找食物的蚂蚁,是怎样找到回巢的路的呢?透过偏振滤波器来观察天空,转动它的时候,可以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条黑带,这是人们平时用裸眼看不到的。地球人的眼睛分辨不出这种偏振光,因为其视觉细胞的构造方式与昆虫不同,而这些昆虫眼球晶体的结构是有序的,它们能够识别偏振光,蚂蚁和蜜蜂就是用天空中的这条黑带来确定方向的。这些物理学常识对卫明来说本来算不了什么,但直到有了银湖公主的提醒,他才联想到它们的应用。

        实验成功了,卫明激动万分,圣殿里的知识对他打开了大门。他认真观察玻璃透过来的影像,发现还不够清楚,但只要再稍加改造,他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切了。

        天空变得阴暗起来,窗户已在慢慢关闭,圣殿山上的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但卫明的心中却像是腾起了火焰,在潮湿的空气中熊熊燃烧。

        在银湖公主的帮助下,卫明从圣殿入门的地方开始研究。他发现银湖公主认识那些文字,原来,尽管巨人的文字非常简单,圣殿的知识却正是用这种巨人的文字写成,而巨人们的文明又处于相当低级的程度,这些疑团真是令人难以理解。卫明首先向银湖公主学习巨人的文字,这非常简单,只用了几天的功夫,他就基本上掌握了。接着,卫明就和银湖公主一起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之中。

        在卫明的请求下,银湖公主虽然可能对那些奇形怪状的图形和文字丝毫不解,没有任何兴趣,但还是始终充满耐心地陪伴在他身边,装出一副非常投入、津津有味的样子,与他一起观看透过玻璃出现的影像。
        没有银湖公主的帮助,卫明的学习是无法想象的。巨人卫士们现在还在对他俩这种奇怪的举动而感到莫名其妙,这两个小“侏儒”,拿着一块透明的奇怪东西,在墙上一照就是半天,有什么好看的?不是精神错乱,就是鬼魂附体,肯定是不正常。但由于有银湖公主在内,巨人卫士尽管在暗地里偷偷嘲笑,还不至于横加干涉。如果是卫明自己拿着这么一块玻璃片在宫殿里转来转去,没准哪个不耐烦的卫士就可能会冷不防地给他劈上那么一刀,干脆送这个发疯的小“侏儒”回老家去算了。

        进门的第一个宫殿是圣殿奥秘的序言。

        圣殿是一个知识的宝库,序言中讲到了这些知识的分类,令人望而兴叹,这里的知识和智慧真是应有尽有,无所不包。而且,序言用简练而又极富煽动力的文字,使一个初学者对未来的学习充满了信心,使他相信,只要经过努力,他就能够掌握丰富的知识,了解宇宙,深入未知,为全面发展和完善自我打下良好的基础。这虽然只是一个开篇,但它却激起了读者的无穷斗志。

        紧接着,他学到的是一个完整而严密的符号系统,对各种量和概念进行了表达非常简练、意义极为明确的阐述,尽管其意义在此处还不十分清楚具体,但已经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意识到这个严密的系统的重要性,它是一个博大精深的理论宝库的基石。经过十分认真缜密的研究,卫明把这一切都铭记在脑子里。

        在第二个宫殿里,所有的内容都围绕一个目的,怎样运用这个符号系统进行学习,怎样锻炼思维,增强记忆。卫明立刻想到,圣殿中的殿堂至少有几百座,知识的分类是这样错综繁复,内容浩如烟海,如果按普通的学习方法,穷一人毕生之力,也只能浅尝辄止,只有掌握了最佳的记忆方法、理解方法,才有可能在较短的时间内领会大部分内容,并在未来的历程中慢慢消化吸收。思维本身就奥秘无穷,卫明应该感谢地球给自己培育了一个超前的思维器官,使他能在这种高明的开发方法的指导下,充分调动头脑的潜质,发挥智慧的全部力量。卫明专心致志地学习和锻炼,他不时遇到困难,经过反复的思索,又一个一个地解开了难题。好在他曾经有过飞船和施加的指点和磨炼,使他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度过了很多常人难以逾越的难关。这大概已经是他开始学习的第二周了,卫明终于充满自信地走出了第二座大殿。现在,如果把地球上一部上千万个印刷符号的大百科全书交给他,以他目前的阅读速度和记忆水平,只需要一周时间,他就可以把它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

        在第三座以及后面的一些宫殿里,是关于数学的理论。卫明接触了数阵、数场、数体的学说。函数可以被赋予各种不同的值,因而成为实践研究中最有意义的基础学说。在数阵中研究了函数的线xìng关系,在数场中研究了它的面xìng关系,在数体中研究了它的三维关系和数的模糊理论。当把一次函数作为一个点,对立体的研究就达到了四维的程度;当把二次函数作为一个点时,对立体的研究就达到了五维的程度。通过复杂的推演,卫明完全突破了地球人类研究的局限,在理论上达到了无限多维的研究水平。然而,复杂的运算使后面的步骤十分困难,从而失去了实际意义。在一座宫殿里详细地阐述了近似理论和模糊学说,按照经验性很强的总结和概括,可以轻易地将复杂的问题予以简化,使运算的结果与真实的结果几乎相差无几,具有极强的应用意义。在数学的殿堂里,卫明心醉神迷。

        随后,卫明步入实用科学的领域,在深邃的知识殿堂里,他尽情地啜饮着智慧的甘泉。他更深地了解了物质和反物质,知道了地球人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元素。更深入透彻地分析了物质的构成粒子及其特性,更明了全面地掌握了物质的运动规律和相互作用的原理。大到恒星、星系、星云,小到原子、中子、电子、夸克,无尽奥秘得到一一的解释。他看到仪器机械的制造和使用,只要掌握元素的特性和相互反应,以及物质相互作用的原理,就能够在各种条件下进行简化处理,利用身边的元素满足自己的需要,简直是无所不通,无所不能。他看到生命的演化,遗传和变异。他看到智慧发展的历程,懂得了智慧思想的运作本质和规律。他看到怎样利用自然,从物质中获取能源,每种物质都可以和能量之间相互转化,这是地球大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几十年前的发现,物质中储存着巨大的能量,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条件,这种能量就会释放出来。巨大能量要有控制地释放,在规定的范围和恰当的速率内发生反应,才能满足人类安全使用的需要。无论是达到临界点产生反应,还是进行适当的缓冲限制,都是十分困难的。地球人类到目前为止,还只能利用铀和重水等几种有限的物质获得这种核能。而在这里,一种种新的方案,具体的实施方法,详尽的技术参数,使卫明顿开茅塞。他看到时间和空间的作用,空间和时间的转换,能量和物质的伸缩对空间和时间变化所产生的影响,种种难题在这里有了更好的答案。他终于明白,几百万光年的星际旅行原来可以轻易地实现,太空中的自由往返完全能够成为现实。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有时,卫明学得废寝忘食,不知道白天和黑夜,破解着一个又一个难题,吸吮着一口又一口知识的琼浆。而银湖公主则始终守候在他的身旁,从来没有走远过几步,离开过一会儿功夫。应该说,她头脑的聪明程度与发达人类相比,有很大的差距,可也许正是因为她心思的简单和迟钝,才使她能够不被外物所吸引,不感觉腻烦,不觉得讨厌,专心致志地帮助卫明,让卫明成就这一番学业。

        夏去秋来,天气变凉,但天空更多晴朗,宫殿天窗打开的时间更长。这使卫明每天都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来进行学习。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阴天的时候也停下来,没有点过火把照明,那样过于惹眼,如果引起太多的反响,也许就会最终破坏他的整个学习进程。

        当冬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卫明按照圣殿里箭头的指示,来到了圣殿的最高点,这是最后一座宫殿了,学完了这个宫殿里的知识,他就循序渐进地钻研过了这里的一切,懂得了宇宙的很多奥秘,成为一个全新的人。但这座宫殿非常特别,这是国王的议事大殿,不比寻常,卫士的守卫森严,不允许外人进入。包括银湖公主在内,没有得到国王的许可,也不能走进这座宫殿。这可是个难题,几个月来,卫明和银湖公主已经克服了很多困难,他们利用国王和王后外出的时间,偷偷地溜进了他们的寝宫,还想方设法看过了银湖公主的兄弟姐妹们,也就是其他王子和公主们住的地方。可这最后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却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使他焦急万分。

        用什么样的办法能够引开守卫国王议事大殿的士兵,混到里面进行研究呢?卫明反复考虑,却束手无策。在热星上他曾成功地挪动冷石,引开了熔洞中的甲虫人们,而在这里,巨人士兵虽然也并不十分聪明,但却不像甲虫人那样完全处于愚昧状态,想继续采用调虎离山的花招难以奏效。两天过去了,卫明困居在圣殿西北角的房间里,心神不宁。这座宫殿里的主题属于心理学领域,找不到去其它宫殿的机会的时候,卫明就在这里一边等待,一边随意地浏览和学习,由于在这里投入的时间最多,可以说,他最熟悉的、研究最透彻的内容就是这些了。按照这里的理论,他知道自己不该急躁,因为那不仅无宜,反而有害,可现在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以安稳。今天风和日丽,更令卫明烦恼不已。

        在宫殿里踱了不知多少个来回之后,卫明决定拿起玻璃片,再研究一下眼前这些烂熟于胸的心理学理论。他一边阅读,一边思考,觉得其中的一段与古代中国哲人庄子所述有很相似的地方。正在仔细琢磨,突然,宫殿的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回头一看,大门被人猛地打开,闯进来四、五个巨人士兵,一个个凶神恶煞,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卫明一把抓住,不由分说,就往门外拖去。一个大汉一把夺过卫明手中的玻璃片,高举过头,作势欲摔,另一个士兵大叫了几声,卫明听得明白,他是在告诉别摔,这是证据。那个大汉硬生生收回动作,可用力过猛,手心里已被划破一道伤口,鲜血直流,幸亏这块玻璃片面积不大,所以才能承受住他手上的力量,没有变成碎片。

        出事了!

        几个巨人士兵拽着卫明,脚不沾地向圣殿的高处走去,卫明本想告诉他们不必这样,自己可以跟他们一起走,可是想到说了可能也是白说,就让他们这样拎着,还可以省点体力。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一边望着巨人脚下走过的道路,卫明的脑子一边不停地思索。他初步判断,大概是自己和银湖公主最近的“怪异”行为引起了西殿国巨人的猜疑。在每一座宫殿里转来转去,用一块奇怪的透明东西东照西照,历时如此之久,难免令人生疑。现在,可能国王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落后就意味着迷信,这样的“异端邪行”怎么能听之任之呢?开始,只是因为银湖公主的特殊身份,才没有人提出异议,但时间长了,风声不可避免地会传到国王的耳中,国王也无法接受,这时就不是银湖公主能够豁免的了。现在,卫兵们一定是得到了国王或国王身边大臣的命令,要把他带到国王那里去接受审讯。好在卫明可以感到宽慰的是,他已经学习到了圣殿中绝大部分的知识。

        做出这样的猜测之后,卫明开始考虑应付的办法,他必须说服国王,让国王能够理解自己的行为,最好是使他相信自己和银湖公主的所做所为都对他的国家和臣民,对他自己的权力有利,不然,如果国王认为他们是在进行某种暗算和破坏活动,他们就可能会遭致严酷的刑罚。

        今天,议事大殿的戒备格外森严,门外整整齐齐地站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卫兵,他们从刀丛中间的空隙走过去,这也许是国王有意要对他们形成一种威慑力吧?但卫明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推断,国王根本没把他这个“侏儒”放在眼里,这样郑重其事,一定有别的用意。但是卫明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也许刚才面对四、五个巨人士兵的时候,应该考虑抵抗和逃跑,现在一切都晚了,如果国王不能听信他的解释,他就会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即使在这样危险的形势下,卫明也没有忘记这是他最渴望进入的地方,这是圣殿里他唯一没有学习过的宫殿了,这里有什么呢?

        几个巨人一走进大殿,就放开了他,把他夹在中间,推着他向王座走去,卫明主动地往前走,免得遭到推搡,但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却用不为外人察觉的余光,急切地注视着旁边巨人手中拿着的玻璃。

        玻璃的后面透出了什么?

        这时,正是艳阳高照的上午时分,议事大殿里非常明亮,每个角落都映照在光明之中,但由于光线并非直射,所以并没有刺眼的反光,无论是地面、墙壁、石台、石柱,看什么都清清楚楚。

        然而,令卫明奇怪的是,透过巨人手中所持的偏振光玻璃片,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个宫殿里竟然没有图形和文字。一时间卫明产生了一个错觉,是不是那个巨人拿错了,把他试验的另外几块不成功的玻璃中的一片拿到了这里,转念一想,这绝无可能,他始终盯着它呢。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圣殿里的知识就只有这些了,自己的学业已经全部完成了?在这最后一座宫殿里,圣殿山最高的地方,没有新的知识了?智慧全书翻到了最后一页,是空白的?

        还不一定,因为他还没有看到宫殿里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伴随着巨人的运动和他自己的脚步,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地方,尽管是随机的,但却从另一个方面显出了这里是否存在知识的概率,在他看到的所有地方,没有半点迹象。

        他们已经来到了王座的前面,卫明的眼神暂时收回,他看到了站在另一边的银湖公主,她也被带到了这里,只不过,在她的旁边没有看守的士兵。国王魁梧的身躯端坐在高大的石座上,石座的旁边,站着几个年纪很老的人,其中还有一个“侏儒”。

        国王说话了,这座大殿的设计似乎运用了声学的原理,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通过折射,得到了放大,变得更为清楚,如果一个人在这里大声说话,声音就会显得非常洪亮。当然,也只有国王才敢在这里大声说话。国王说:“我刚刚听说,你们两个用这个奇怪的东西在宫殿里照来照去,而且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要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我们尊敬的国王。”卫明必须先说话,他不能等银湖公主说,因为她什么也不懂。当然,他不能说真话,这是个天大的秘密,如果他说了出去,巨人们的生活和历史可能就会改变,但很明显,巨人们现在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他本不善于阿谀奉承别人,所以稍稍觉得有点别扭。

        “为了我?你们这样照照对我有什么好处?有人说,你们的行为亵渎了圣殿,我觉得很有道理。”

        “那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做的事,不能对别人说,如果说了就不灵了。但是我可以保证是对您有利的事,您想,您的女儿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吗?”

        国王疑惑地望着卫明,好像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然后,国王又把脸转向身边的几个老人。一个老人发话了:“这明显是谎话。”他是一个巨人,说完了这句话,就没有下文了。

        另一个老人说:“用这样的借口,可以隐瞒任何罪恶的企图。”

        “是啊,”国王说,“你什么都不告诉别人,别人怎么能相信你呢?女儿,你告诉我吧,你们在做什么?”

        银湖公主望了望卫明,可卫明没有什么办法给她出主意,她只好回过头来,说:“爸爸,我真的不知道。”

        “孩子,你受骗了。”国王并不像卫明想象的那样愚蠢,要想骗过他真不容易。“现在,你这个可恶的、欺骗我女儿的侏儒,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妖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卫明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他有些绝望地仰起头来,这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了奇迹!

        原来,当卫明仰起头的时候,恰好看到,站在他身后手拿玻璃片的巨人,此刻正毕恭毕敬地躬着腰,双手平捧着玻璃,呈现在国王面前,由于巨人身材高大,这块玻璃就在卫明的头顶,他一仰头,恰好看到了宫殿穹顶上的景象,这太凑巧了,在宫殿穹顶上,画着一幅奇特的图案!

        这就是圣殿的最终奥秘。这是一幅什么样的图案哪!简直难以表述,简单说,它给人的印象是既复杂而又朴素,既精细而又粗犷,既柔美而又豪放,既可说是线条的组合,又可说是阴影的展现。由于形势所迫,卫明没有时间仔细观看,只是用他经过训练的头脑记忆了一个大概。看起来画面上似乎有无数个正方形,这些正方形大小不一,位置各异,可似乎所有的正方形里面,都有别的正方形,大正方形里面套着小正方形并不奇怪,可小正方形里竟套着大正方形,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定有错,可重新感觉,却无比真实。集中目力往那几乎难以看见的小正方形里面望去,竟发现它无比巨大,似乎包含了整个画面,与此同时,里面出现了一个三角形,这个三角形逐渐扩大起来,原来它才是整个画面的中心。这是什么意思呢?旁边没有任何文字说明,这是在阐述什么样的宇宙智慧呢?卫明知道,对复杂的事物,简单的理解是不能接近真理的,更不能从某种目的出发,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歪曲和捏造,人类历史上曾出现过很多次这样的悲剧,特别是某些别有用心的欺骗和谎言,更是曾经蒙蔽过很多无知的人们,给他们带来严重的伤害。

        “你为什么不回答?”国王发怒了。

        卫兵们发出了咆哮声,响彻整个大殿。这个“侏儒”竟敢如此三心二意,对他们神圣的国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不是渺视吗?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在这样的恐吓之下,卫明仍然心醉神迷地沉浸在思索当中。一个激怒的卫兵举起蒲扇般的手掌,打算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侏儒”,让他明白什么是国王的尊严。

        可还没等他的手落下来,一个突然而来的变故打断了他。就在这一刻,门外传来了一阵更为低沉而威严的吼声,卫兵们在向什么人显示他们的气派呢?

        在身后卫士身体的缝隙中,卫明看到,十几个气势汹汹的巨人抬着一个金属笼子,笼子里关着两个人——两个狗人。

        如果换成普通人,肯定分辨不出狗人之间的区别,但卫明不同,他受过特殊的训练,善于记忆和分析不同的细节,所以,此刻他仔细一看,立即认出来其中一个狗人就是伏龙。

        伏龙已经随着另外两个同胞离开了这颗星球,为什么又回来了,而且成了巨人的俘虏?

        眼看着伏龙被关在笼中,卫明十分焦急,这些野蛮的巨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可现在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敢轻举妄动?

        国王的目光转到了笼中的狗人,他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怪物,从哪里来?到这里来做什么?”

        伏龙应该是听不懂巨人的语言,但另外一个狗人则听得懂,上一次他们的飞船还说过相当标准的巨人语言。这个狗人用简短的巨人语言回答,他们是来看看这颗星球上的太阳怎么样了?

        “我们的太阳,要你来看,简直太可笑了!”

        “你们的太阳曾经被我们收回过,我们不能保证把它送回来之后,会不会出毛病,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们特地回来检查。”

        国王转过脸来看着他身边的几个老人,他显然没有听懂。的确,这个狗人的谎话也太离奇了,可是,如果不离奇,他能编些别的什么呢?

        一个老人说:“他的意思是,他们就是几个月之前来到我们星球上的那个奇怪的东西,当时他们说把我们的太阳收回了,但很明显是在欺骗您,上一次太阳不知为什么出了问题,后来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我想应该与他们没有关系,连他们自己都撞在圣殿山上,怎么会有那样的神力呢?”

        另一个老人说:“不错,他在说谎,当时他们还说收回太阳是因为我们有罪,说圣殿是神的安息之地,不是我们应该争夺和占据的地方,如果巨人不马上离开圣殿,太阳就永远不会回来,可后来我们占领了圣殿,太阳自己回来了,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们一直居住在圣殿里,太阳也没出过半点问题,他们说的完全都是假话!”

        “对,”国王气愤地说:“你们说的一点不错,这两个妖人满口谎言,而且竟敢用我们最神圣的太阳来恐吓我们,他们妖言惑众,这是对我们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威胁,他们是非常危险的坏人,我想要立即杀掉他们!”

        “国王英明!”几个老人一齐说。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们敢杀了我们,会遭到严厉的报复的!”狗人听明白了国王的话,声嘶力竭地叫着。

        “闭嘴!”国王厉声喝道,“把他们俩拉到后山去处斩!”

        卫兵们立即抬起了铁笼,不由分说地向大殿外走去。

        “慢,”国王止住了卫兵们,“把这个‘侏儒’也带到后山去,让他看看我们是怎样对待敌人的,我想这会有助于他变得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