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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古)血书断情



                                            早朝之后,朝堂之外,胤禩叫住胤禛。

        “她……现在情形如何?”胤禩问。

        她离开他,由胤禛带去圆明园养病,已过去两日。

        “还是很不好,昨日,原本我想让她看看我的孩子,也许心情会好些,怎料她更是难过,还一度晕厥过去,我只好又请了大夫,后来还请了御医,”胤禛说。

        “大夫怎么说?”胤禩急切地问。

        “大夫说,她失血过多又悲伤过度,情况很不好,就算能医好身子,她再那样胡思乱想下去……恐怕……恐怕……”胤禛自己也不敢去想那结果。

        “恐怕怎样?恐怕……会疯是不是?”胤禩拉着他问。

        “不会的!”胤禛说,他刚想说他相信绒儿那么聪明,一定会控制自己,但是,他想,还是不要透露他和绒儿的关系,他只好掩饰说:“我是说,我既然答应你照顾她,一定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我现在就去看她!”胤禩说。

        “不行!”

        “为什么?”

        “她现在情绪很激动,如果她见到你,一定是又哭又闹,伤身伤心,她现在好不容易肯吃东西,到时候不吃不喝,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胤禛说。

        “那……我偷偷看她,在门外,在窗口,”胤禩说。

        “你这是何苦呢?你不信我?”胤禛问。

        “我……只是……”

        “当局者迷,我认为,你和她暂时不要见面,这对你们两人都好,你们刚失掉孩子,你和她都需要时间冷静,”胤禛说。

        “四哥,”胤禩说,“如若她肯见我了,无论何时,都请你派人通知我,我一定会感激你的。”

        胤禛笑笑,觉得有点好笑,自己有点好笑,自己在假装为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的感情问题而操心。

        胤禛回到圆明园,去看沈绒,沈绒睡着了,他问小梵她的情况。

        “肯吃药,肯吃东西,也不哭了,但不肯说话,问她什么都不说,”小梵说。

        如此又过了数日,沈绒还是沉默,但是顺从地吃药吃饭,没有再哭闹,胤禛也稍稍放心。

        一日傍晚,用过膳后他又去看她,她靠在床上,看到他进来,她看向他。

        他坐在她身边,说:“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不过,现在你看上去好多了。”

        沈绒开口说:“我只是想通了,既然是他负了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那么不该我去死,我要好好地活着。”

        他欣喜了,他就是知道,她就算失忆了,可她还是那七窍玲珑心的沈绒,她会想明白的。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轻抚她的头发。

        她稍稍和他分开,说:“这些日子,有劳王爷费心了。让您看笑话了。”

        他却又失落起来,她说得与他如此生分!

        “什么王爷,绒儿,虽然你记不起来了,可是,对我,你无需多礼,这里是你的家,”他说。

        沈绒垂下眼,不说话。

        “所以说,你忘记了我,忘记了与我的事情,就像萱儿太长时间与你分开,也暂时忘记了一样,所以,你不要再为这件事伤心,我答应你,待你身子好了,一定让你带萱儿,”他循循善诱。

        “萱儿……当真是我女儿……”她唯有继续做戏。

        “千真万确!”

        “那为何……我有了你的女儿,却会去八爷那里当差?”她故意问,其实是故意责问他。

        胤禛一时语塞。总不能回答她,为了查探在皇阿玛面前保荐胤禩继承大统的大臣的情报,为了能让他自己分清敌我,总不能回答她,萱儿的出生只是他们的预料之外,只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自己现在回想这一切,才知道,这对绒儿来说太残酷了。

        “对不起,”他只能又说了这三个字,沈绒却又多了一份失望和厌恶,原本以为胤禛是个有担待的人,能够对她开诚布公,没想到,他还是隐瞒实情,因为他以为她失忆了,所以就隐瞒实情。

        胤禛说:“以前的事全都过去了,我不想你再去想。我只想你知道,今后,我一定会补偿你,一定会不让你受任何伤害,信我。”

        胤禛今日这些誓言,在日后沈绒因被诬陷毒杀萱儿而流放科尔沁时,只不过成了她心里另一颗仇恨的种子,最终使她走上了绝路。

        几日之后,胤禩又问胤禛,想去看沈绒。

        胤禛回到圆明园,对沈绒说:“他……今日说,要来看你,你可愿见他?”

        沈绒摇头。她知道不可能躲他一辈子,但是,她还是不想看到他,她厌倦了听抱歉的话,抱歉的话胤禛已经说了无数次,她不想再听胤禩说一样的话。

        胤禛说:“我也是这么与他说的,可是,我怕他觉得是我故意不让你们见面,你若不愿见他,你写封信给他,我带去,你看可好?”

        沈绒点点头。胤禛扶她起来坐在桌前,体贴地给她披了件披风。

        沈绒写了几行字,递给胤禛。

        那晚,胤禛回到房里,看着这封信:

        你我缘尽,望勿再念。无爱无恨,无需多虑。无恩无仇,从此陌路。沈绒。

        胤禛虽然心里畅快,可是还觉得不够,胤禩还不会死心。

        想了想,胤禛叫来狗儿(就是后来的李卫)。

        “主子,有何吩咐?”狗儿问。

        胤禛取出一把匕首,狗儿吓得趴在地上,求饶道:“主子饶命!主子也得明示奴才,奴才哪儿犯了死罪。”

        胤禛说:“没心思和你胡闹,没有要你的命,只是要你几滴血而已。”

        第二日。

        早朝之后。

        胤禛主动叫住胤禩。

        “是不是她愿意见我?”胤禩急切地问。

        胤禛说:“她不愿见你,可是,她让我给你带封信。”

        胤禩一愣,但是听到有信,也是欣慰的,他说:“快给我看。”

        “只是……”

        “怎么?四哥。”他有不好的预感。

        “只是……我没料到,她……心里一直还是放不下,写信的时候,她……”他故意支支吾吾地说。

        “她到底怎么样?”胤禩焦急地问。

        “她吐血了,”胤禛把信给他。

        胤禩颤着手,打开信,白纸上一滩鲜红血迹,“你我缘尽,望勿再念。无爱无恨,无需多虑。无恩无仇,从此陌路”。

        你我缘尽……从此陌路……

        他把信攥在手心里,茫然地离去。

        “老八,”胤禛喊他,只见他茫然地走向远处,转过大殿一角。

        胤禛跟上去,本想出于礼貌安慰两句,可是,他却看到,胤禩在偏殿的一角,一手垂着、攥紧那封信,一手撑着廊柱,眼泪滴落,接着,他听到胤禩的低声呜咽。

        胤禛茫然地退了两步,计策已然成功的他却不觉得开心,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只是羡慕,他只是嫉妒,他突然觉得,胤禩比他更爱沈绒!

        其实以往,他也许真的不爱沈绒,只是欣赏她的聪明才智,只是赞同隆科多的想法,把沈绒的聪明才智据为己用,她有了萱儿之后,他也只是喜欢她而已;而今,他觉得自己比不上胤禩,至少胤禩与沈绒真心爱过,他们互相为对方流过眼泪。

        他比任何时候都妒忌胤禩,他终于知道皇阿玛为什么那么讨厌胤禩妄博虚名。胤禩一定是这样,用眼泪和柔情,得到了沈绒的心,让如此聪颖的沈绒迷了心窍,为了他竟然会做出割腕自尽的傻事。

        不可以,他的女人,他的棋子,怎么能真正爱上别人,他的女人,只能爱他,他的棋子,主人只能是他。占有沈绒,让沈绒的身心都属于他,这个念头充斥着胤禛被妒嫉打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