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文学作品 > 雍正手稿忆绒小札 > 53 (古)隐瞒孕情

53 (古)隐瞒孕情



                                            沐浴之后,小梵给沈绒穿好衣裳,沈绒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御绒斋里可谓一点声息都没有。

        看着沈绒恍惚,小梵忍不住,说:“主子,您该高兴才是。”

        沈绒心里一阵委屈,怨恨地说:“我当只有你懂我,你却说我该高兴,你的主子到底是谁?我失身于四爷,你还要我高兴?”

        “主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你看开点,四爷疼你自然是好事,小梵的主子不是四爷也不是八爷,当八爷让小梵照顾你的时候,我唯一的主子就是你,所以,小梵只是想你高兴起来,”小梵跪下拉着她的袖子说。

        沈绒冷笑一声,说:“你就是让我认命?我不认。我不认。我不会让他再碰我。”

        可沈绒没有能实现这句话,胤禛要做的事,谁又能阻拦,他虽然守御绒斋的规矩,可他也有的是办法让沈绒从御绒斋出来……

        每次沈绒半推半就之间,胤禛都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愉悦,仿佛是刻意地在与胤禩攀比,仿佛是终于战胜了那个在大殿外看着血书而落泪的男人,那个拐走他女人的心的男人……

        终于,沈绒从茫然之中觉醒,下定决心,要让胤禛讨厌她,远离她,因为,她不可能每次都幻想自己和皇上在一起,那样下去自己会疯,她就是不明白,为何胤禛非要一个失身于人的女人留在身边,是羞辱她?是同情她?是打击胤禩?(傻女人,是因为爱你,沈绒就是不往好的地方想。)

        于是,沈绒开始故意不去给福晋请安,回廊里遇到了也装作没有看到,胤禛知道了却说,沈绒身份特殊,准沈绒可无需请安,并还准了沈绒无需行礼。

        于是,沈绒见了胤禛越发冷言冷语,甚至沉默,可胤禛本就话少,他也不介意,既然没话,在她房里看看书写写字也是好的,他觉得陪伴在她身边,慢慢也许她就会打开心扉。

        沈绒看来冷的不行,便心生一计。

        那日,估算着胤禛快要从宫里回府,沈绒带着小梵去了年氏房里。

        沈绒说要看萱儿,故意态度蛮横,年氏的丫头知道沈绒无需行礼,但仍觉得沈绒无礼,便很容易地落了沈绒的陷阱,起了言语冲突。

        沈绒抱了萱儿,不顾萱儿大哭,便一路走回御绒斋。

        “不行,你还给我,让我哄哄她,你弄疼她了,”年氏追在后面焦急地说。

        沈绒转身,故意说:“笑话,我是她额娘,既然你那里不欢迎我,我自己带她回去。有何不可?”

        年氏拉住她的手臂,说:“等爷回来再说吧,好吗?我没有准备,没有人跟我说过。”

        沈绒用力甩开她,说:“我带走自己的女儿,需要你准备吗?”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到御绒斋,沈绒走进去,年氏要跟进去,沈绒说:“小梵,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许进来,谁进来,我就去告御状。”

        “妹妹,你不要这样,你吓到萱儿了,你把她还我,”年氏开始哭了。

        这时年氏的丫头早已经去叫了那拉福晋。

        那拉来了,看到沈绒抱着大哭的萱儿站在御绒斋门里,年氏在门外哭。

        那拉走上来,先对年氏说:“妹妹,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绒儿妹妹又不会害萱儿,那是她自己女儿。”“那也没有如此明抢的,”年氏的丫头大声说。

        然后那拉就又转头对沈绒尽量和颜悦色地说:“妹妹你也无需急于一时,此事爷日后自会作主,你看完小格格,早些送回年福晋房里便是。”

        “我要她代她的下人向我赔罪,”沈绒说。

        众人都一怔,沈绒再如何特殊也只是侍妾,怎么可能让侧福晋给侍妾赔罪。

        “这不合规矩,”那拉氏严肃地说。

        “那我不会让她再见萱儿的,我的女儿,莫要让她那些无耻的下人们带坏了,”沈绒说。

        这时年氏的下人识趣地跪下说:“是奴才冲撞了绒主子,奴才向绒主子赔不是。”

        沈绒冷笑道:“我要年毓馨向我赔罪。”

        年氏虽然是软弱的人,但从小也是金枝玉叶,在内府也是四爷宠着,哪里受过半点委屈,听沈绒那么一说,吓得都抖了,哭得更响了。

        “绒儿妹妹,你太过了,”那拉氏说。

        这时沈绒看到她们身后四爷急急走过来了,定是那拉派人在门口侯着了。

        沈绒心想,来得正好,不然这戏还要演多久,于是,沈绒把萱儿往小梵怀里一塞,跨出御绒斋,对年氏说:“你抢了我的孩子,我就是看不过眼如何?”然后,她重重推了年氏一把,众人乱成一团,年氏倒在地上哭成泪人,萱儿也哭,一片混乱。

        胤禛大声说:“放肆!”

        众人都停下七嘴八舌的议论和劝架,只听见萱儿和年氏在哭。

        沈绒怒气冲冲地站着,直视胤禛。

        那拉在胤禛耳边嘀咕了一句短话。

        胤禛搀起年氏,指着御绒斋的门,对沈绒说:“你在里面,我管不了你,我也要喊你一声主子你才乐意是吗?现在你看看脚下,你身在何处,你在我雍亲王府,年福晋是你的主子,你还敢动手,你是不是反了?”

        “你以为我想在你家呆着吗?小梵,我们走,孩子,我不希罕,还给她,”说完,沈绒头也不回就走进御绒斋。

        你以为我想在你家呆着吗?听了这句话,胤禛失了体面,他气得握紧拳头,看着沈绒绝情的背影,半晌,他恨恨地对那拉说:“停她这个月的俸银,谁都不准去看她。让她闭门思过。”然后,他对李氏说:“听到了吗?”

        李氏点头。

        于是,沈绒得到了长期想要的清静,胤禛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包括别的女眷,下人们果然如李氏所说,见风使舵,连给的饭菜都是冷的剩的。沈绒却拉着小梵,饶有兴致地在房里的暖炉上,生火热饭菜,小梵更是佩服她的主子,在这种境遇下,却一日日开心了起来,她明白了,主子还爱八爷,主子故意和四爷闹翻,为了给八爷守身。

        可是,沈绒的快乐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发现,自己好似有了身孕。

        她叫小梵去请大夫,可小梵说御绒斋的请求一率不许,便拖延了下来。

        直到沈绒开始害喜,她才肯定,是有了孩子。

        沈绒不许小梵去禀报,她倒要看看,自己可以瞒多久,这个家可以让她封闭多久。

        “主子,不行,你有了身孕,要多吃些东西,可是他们送的东西都是……”小梵急道。

        沈绒吐得力气都没了,靠在床上,说:“有什么要紧,他的孩子,他不珍惜,与我无关。”

        于是,御绒斋硬是把沈绒怀孕的消息隐瞒了下来,也没有人来问过净事,仿佛御绒斋是个禁地,胤禛说的一个月过去了之后,也没有人敢踏足。

        直到岁末,为了家里团圆过节,胤禛对那拉松了口,那拉来了,看看沈绒有什么需要。

        那拉在门外,让小梵通传,小梵说沈绒不见任何人。那拉刚要走,听到沈绒在屋里呕吐的声音,小梵急急跑进去,那拉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她不敢相信,又仔细看了看,发现沈绒肚子都挺了起来,看上去至少五个多月身孕了。

        是啊,五个月来,都没有人理过她,甚至没有问过净事,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人知道,那拉赶快跨了进去,扶住沈绒,说:“妹妹,你怎么不早说。”

        沈绒人很消瘦,她说:“我请过大夫,不是说不准吗?”

        那拉慌了,完了,爷要是知道了,定说是我怠慢了。

        她赶紧亲自搀扶沈绒睡下,对下人说:“还不请大夫。”

        于是,那晚,胤禛回府,那拉站在门口等他。

        胤禛心里一沉,不知道又有什么大事。

        那拉却笑着说:“恭喜爷,绒儿妹妹有喜了,都快六个月身子了。大夫来看过了。”

        听到这里,胤禛愣了,六个月,自己和沈绒互不相见,不闻不问,半年了。期间自己离开过家里,出门办过几次差,时间过得真快……她有六个月身孕,我都不知道……她也不说……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形同陌路......

        胤禛走向御绒斋,那拉在一边说着,大夫说沈绒体虚、要多滋补什么的。

        小梵来开门。

        小梵没有通传,也没有拦着他,他走进去。

        看到沈绒在睡觉。

        他走过去,轻轻掀起被子,看到沈绒隆起的小腹,那里有属于他们的孩子,他伸手去抚。

        沈绒醒来,本能地拉起被子。

        胤禛叹了口气,说:“为何不早说?”

        “想看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沈绒说。

        胤禛听了心里疼,沈绒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赌气的孩子,就像他们的初识,她还是那样孩子气……

        胤禛看她那么瘦,转头对小梵说:“你怎么服侍的?你主子气色那么差。”

        小梵接口道:“那要问送膳的,为何总拿残羹冷炙给我们!”

        胤禛听了愣住了,沈绒坐起来,笑笑,说:“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吃了也是吐的。”

        胤禛说:“我会去教训他们,传我的话,明日起我在这里用膳,看他们送什么来。”

        沈绒摇摇头,说:“我最近害喜得厉害,莫要倒了四爷的胃口,我一个人可以的。”

        胤禛说:“胡说,你看你,大夫也说你身子太弱了,大夫开了方子,我已经让下人煎药去了。过会我看着你喝。”

        看着胤禛一脸关切,沈绒心里觉得好笑,这好像就叫母凭子贵?看你紧张的样子,你紧张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沈绒低下头,不想胤禛看到她眼里的恨,胤禛却把她搂在怀里,说:“委屈你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

        沈绒说:“我是外人,你在乎年福晋是应该的。”

        “不许胡说,”胤禛下巴贴着她的额头,摩挲着她的额发,说:“我真在乎你,只是你总是不明白,但不怪你,只是你忘记了。我是真在乎你。”

        这句话,好熟悉啊。

        想不起来了。在哪里听到过?

        让我想想。

        (人清醒,难感性,迷失方能找到期待爱情,

        梦中见,亦高兴,能将心里希冀尽说明)

        那是,在京城繁华街市,胤禩驻足,那样地看着我,对我说的。

        我最在乎的是你。

        我最在乎的是你。

        骗人。

        紧要关头,被舍弃的也是我。

        (望这不再熟悉破落古城,

        何以变了这样宁静,

        长街失去欢乐笑声,

        留下我孤单的一个生命)

        沈绒稍稍与胤禛分开,看着他,人啊,你看他的眼睛,是那样的真诚,可是,说不定啊,是在欺骗你,或者也同时在欺骗他自己!

        (凝望这风雪未知哪日会停,

        来世你我要是重认,

        能否找到彼此背影,

        假如全无凭无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