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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心中暗自沾沾自喜,哟,瞧瞧,我果然是个谦虚又低调的女人!原来我还有那么多的优点,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呀,炎玉你真是慧眼识货之人呀!

            他温暖地手指一直轻轻抚着我因为中毒而变成青黄色的脸蛋,温和的声音里宠溺的感觉浓得几乎溢满了整个房间:“柔儿,四年前你初现江湖便消失,四年后你再度出现,你可知我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么?因为我知道,若是你爱上的东西,一定会千方百计得到手,你会把它当成你最重要的东西,只要能得到,连死都没有关系。”

            我闭着眼晴,大气也不敢出的,相当专业地扮演着晕厥的病人,心中却暗自回道,“其实你误会了,我很怕死的,就譬如进太和殿之前,若我知道会有一只穿云箭在里头等我,我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可惜炎玉听不见我的声音,他温柔的声音暗含隐隐作痛的自我嘲讽,仍然在继续向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我轻声陈述。

            他说,“可是柔儿,我与你不同。我没有你疯狂,我有我自己的方式,如果得不到,我会守着你很久。我从来都不会勉强别人来爱我,得不到的话,我会远远看着。所以柔儿,我也不勉强你,只要你高兴,我也可以消失,永远不来打扰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你就说一句话,让我知道。我就等你一句话,等你说你要和我在一起,等不到的话我会离开,让你开开心心地和别人生活……可我会永远记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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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离开前,我偷偷将眼睁开一条小缝,只瞟见他面上神色淡若清水,嘴角轻扬。

            我很肯定,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姑奶奶我是醒着的,他分明就是刻意地将这番话语,选在这样一个可以让他从容应对着,而不用暴露窘迫之情的时机,把他的无奈与困扰,用了这般低微的态度,示弱的口吻,故意地说于我听的。

            我无名火起,如燎原之势般直接窜上大脑,冲我内心最坚强也是最后一道的心防璧垒处直奔而来,只差一步便可达到人体自燃的温度,在他赋予我的这份色予销魂的诱惑中,魂销芳华烬!

            

        第十五章  牛刀小试显本事

            说真的,比起感情来,我更擅长感性。

            所以譬如现在,明知道炎玉对我的算计里还有别的把戏,我也不闻不问,用耐性和他相互较量着。

            在这异世太多的时间都处于无聊状态,谈恋爱不能看电影逛公司,总不能随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用身体谈情吧?有个人和你较量心思算计,比拼腹黑手段,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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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里,我攀爬着坐在支于书柜前的黑沉木梯之上,以手托腮,眼放桃心地端详着炎玉。

            安静的书房内熏香袅绕,同样以黑沉木所制的书桌上支着一个香炉,炎玉着一袭月白色长衫坐在书桌之后,头上仅别一枚白玉簪,发如流云,大风吹来,云发轻舞,衣袂翻飞——怎么看怎么养眼。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握朱砂笔批示奏章,笔停下来的那刻,温柔的声音含笑响起,“柔儿觉得我好看么?”

            “嗯。”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擦擦莫须有的口水,觉得自己方才的表情一定有够猥琐。

            他轻笑出声,对我伸出手:“过来。”

            我爬下梯子,走了过去,他一把将我抱到自己的腿上。我这时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小!坐在炎玉的腿上,就如同一个孩童般。

            我头脑一热,冲他张口喊了声,“爹。”

            感觉身下的人肉垫子猛地抖了一下,抬头果然见到炎玉嘴角抽搐,平素温和的表情僵硬得不行。我一时起了坏心眼,抬起手指抚摸向他的喉结,用指端绕着,画着,呵着气,小声笑道:“我是孤儿,从来没有试过被爹娘抱在怀中,你看如今我俩这姿势,就委屈你一会儿,让我陶醉地体会一会儿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我不管,反正你说过的。”我细声一笑,回头抛给他一个赖皮到底地表情,见他面上无奈地笑容又起,立马微微板脸,学着他的样子,压低了嗓音扮成男人声音学着他说话的方式,装腔作势道,“只要是柔儿想做,那便做了去。”

            再一回头,娇纵地嗲起声音冲他扬眉一笑,“你说过的,对吧?”

            “嗯~”炎玉的喉结随着我的手指动了一下,收在我腰间的手,下意识地抚摸上我的背,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性感又不失温柔地说道,“可是柔儿,与其当我是你的爹,不如让我当你孩儿的爹,可好?”

            得,这回换我嘴角抽搐了。

            我僵硬着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炎帝陛下真是幽默,您这是拐着弯儿地夸我有着强过蟑螂,胜过杂草般的生命力,足以胜任长年在后宫搞心计玩暗战地心理素质?”

            炎玉温柔地伸出纤长手指,端起我的下巴,将我的目光与之对接。

            起初本来有意抗拒,却为他看似温柔却暗含筋力的手指所制,抬眼望见炎玉一向澄如明镜,永无波澜的瞳孔忽地一紧,缩得我心脏一抽,只听得他温润如玉的嗓音凭添了几分愁绪与落寞,似温柔的叹息般,轻声问道:“怎么?莫非柔儿不愿意陪在朕的身边?”

            他说‘朕’……

            我十指霍然收紧,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故意掐着嗓子弄出娇柔地声音,故意嗔怪出声,“炎帝陛下不愧是人中之龙,对着柔儿这张自己看了都颓丧半天的病容,也能够吐露温言如故,真是厉害。”

            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笑声音,炎玉的下巴支在我额头旁轻点:“柔儿,你真会破坏气氛。”

            我亦抬头额头轻轻撞了撞他的下颊,半真半假地回他,“爹,孩儿尚小,经不得吓的。”

            他伸手将我揽入怀里,如同抱着婴儿般护着,以布满薄茧的大手轻抚着我的仍显黄花菜色的脸蛋,柔声应道,“为人孩儿,自是应该万事听从长辈。”

            我噌地转脸看他,机不可失地跳下他的腿,扬笑回道:“我可没那么好的福气有个皇帝爹爹,会折褔的。”

            炎玉支起身子,轻吻了下我的额头,柔声笑着,“乖,等你这冒牌爹爹批示完奏章再陪你玩闹,可好?”

            我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脸色比我好不了多少,昨夜陪我一夜未睡,今日一早便上朝理政,刚才他用下巴轻点我额头时,青色胡渣磨得我皮肤过敏发红似地直痒痒,此刻见他刻意掩饰不让我发现的疲倦与担忧,心中对他今日刻意摆我一道算计我的事情虽然仍然如鱼在哽,但此刻心中对他阵阵地心痛之意却早已涌了上来。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说女子不可干政,但……你可是被眼下的国事难住了?”

            炎玉回我浅浅一笑,上弯着嘴角,清雅若仙,温润若玉般优雅地皱起眉头,“唉,南方鸂溪大水泛滥,北边洛国兵临夏沙城据兵虎视,边防军晌紧张……真是令朕头痛至极。”

            “鸂溪现在情况如何?”我扁扁嘴,有些心疼地伸手试图抚平他额间皱起的纹路。

            “鸂溪前段堤坝倒塌,从中游开始洪水肆虐,灾民流离失所,庄稼几乎全毁……”炎玉低首轻叹一声,似乎并不介意我的举动,反而随着我的举动松开了微皱的眉头,将那双漆了上好墨汁的含笑鹰眸转向我,“怎么,柔儿可有方子替朕治水?”

            注意到他用语称‘朕’,我眯了眯眼,这个人,只要一旦事关国事就严肃得紧。“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是否有效果,所以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炎玉虽然一脸疑惑,但仍对我温润而笑,道:“柔儿有话但说无妨,若有不当朕亦不究。”

            “是。”我拖长声音应着,“依我之愚见,当下之急为迁移灾民至安全之所,官府调拨财物衣食修其暂时容身之处,以免灾后人乱;水祸横行,一则堵,二则疏,堵好大水冲毁之堤坝,疏通鸂溪水径,引洪入海,此免再有泛滥。”

            炎玉含笑,勾起殷红的唇畔,对我伸出大拇指,赞道:“柔儿倒有些灼见!”

            我冲他微一侧目,满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极具大将之风开口吆喝道:“炎皇陛下也很有眼光!”

            四目对接,笑声再度散溅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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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鸂溪一路流来都是弯弯曲曲的,两岸皆是软土之地,一遇暴雨,泥沙松石随水而下,堤坝形同虚设,莫怪乎会经常泛滥了。鸂溪的水道如此弯曲,偏偏河面却又相应狭窄,两岸无固石硬壤,全是软泥,泥沙松石随水而下后全堆到了河底,造成底部过高,因此大水一来,水流湍急就会冲上河岸,冲垮河堤造成灾害。

            我拉着炎玉温暖的手,叠着他的手引至摊开在他面前多时的,随奏折一起奏启上来的鸂溪地图,尾指轻轻在他温暖的指腹轻轻勾绕,典型地边豆腐边揩油,一面却还装作一本正经地指着地图,轻启秀口,“这是鸂溪的地势图。随图可见,这鸂溪之流是从西往东流,两岸都是平原,沃土一片,所以大水一来,一冲掉堤坝就会长驱直入毫无阻挡,造成极大的损失。正因如此,这里土质疏松,挖地应该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