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文学作品 > 我戏天下 > 第66章

第66章



                                    

            “嗯?”炎玉侧着头,深望了我一眼,眸中锐光一闪,眼瞳如漆墨一般深不可测,面上却依旧淡笑如厮,“柔儿的胆子何时变得如此之小?居然会被吓得这么厉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怕的不是他,而是假谪仙真腹黑的炎国皇帝陛下您呀……

            繁乱的思绪未定,我眼前忽然白光一闪,就这么被人打横抱起,轻轻榄在怀里。

            “把这不知轻重,瞒上不报的军统带下去责打十五军棍。”不含丝毫感情的嗓音转头向一众早已看傻了眼的随从与军卫们下令吩咐道,转头面向我时,声音却是温柔无比,“既然腿软了,就让我抱着你吧,你说去哪里好?”

            “渡口。”我被他方才的霸气与魄力吓得咽了一泡唾沫,有些怯懦地指了指城外,“那里是个好地方,人少风景好,最适合用来从事一些谈情说爱,出谋划策,草菅人命,抛尸灭口……之类的大事了。”

            “哦?”炎玉秀长的剑眉轻挑,氤氲中一双墨染的鹰眸向我静静瞟来,温润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我从来不知柔儿的喜好竟是如此特别?”

            “还好啦。”我痛苦的憋出一脸‘我已经便秘好多年’的表情,死撑着点了点头,“正因为你对我的了解太少,所以我们才需要加深彼此间的了解呀。”

            我把头埋进衣领中,死活不愿意再伸出来,但手中牵着马的鞍绳却是一直没有效开,“莫非炎皇陛下您还怕奴家对您做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么?”

            “呵……我倒是盼着你对我做出些大逆不道的事来呢。”炎玉轻声地笑着,如玉面容上的那双鹰眸不含半分煞气,澄清明亮地透着温柔如水,润玉般的嗓音带了一丝无奈与忍耐,更多的却是宠溺,“我怕的,只是你唤我‘炎皇陛下’时的疏离。”

            ……””心里被他话语里的无奈与酸楚纠结出愧疚无数,一阵阵的令我胸口压抑难过的陌生感触涌入心中,蜂涌着,将对他过往的那些不满慢慢地平抚下来,只余下他对我的好,和他对我的宠。

            “得不到的往往最好,人永远都是这样想。”拍拍他的肩,我示意他将我放下,冲他绽放开自己对镜练习过无数遍的娇柔笑容,淡然地说道,“所以你并不是爱我,你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会觉得我好罢了。”

            人都是这样的,一字曰之:贱。

            可这是人类的通病,普通人如是,身为帝王更加如是。

            “不!是你不明白!”炎玉平静的面容忽地翻起一波怒意,“你知道……”

            “我不想知道。”刀光一闪,我自袖中抽出一把七寸长的青锋小刀搁于他的脖间,“本来我只是想借你之力离城而去的,可是你这么拖拖拉拉儿女情长的惹我讨厌,所以我只能改变计划了。”

            “你……”炎玉如墨的鹰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只任我将小刀搁置在脖间,大手轻挥,将做势要冲上来的兵将们悄然撤退,如玉的面容上表情十足的古怪,难以形容,“柔儿,这就是你所谓的‘恩泽天下百姓,拯救苍生于危难的大事’?……你可知自己现在所做的,可是绑架皇帝的重罪?”

            “我没骗你。”我坚定的点点头,不顾身高的差异,踮着脚尖将刀挟在他的颈间,“如果我今日不出城,定然会因为事情得不到解决,加上心理不平衡而导致身心受挫,发展出一种全新的变态人格,而这种人格势必将影响到全天下老百姓的人身安全,所以只好由皇帝陛下下您做出一点牺牲了……所以你最好能够配合我一点,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唉~~”炎玉轻叹了一声,很配合的弯低了身子,附在我耳边关切地说了声,“柔儿,你若是想一直用这个姿势挟持了我出城,不出半个时辰,你就会扭到脖子的。”

            ……””我嘴角抽了抽,到底是哪本该死的小说上写着女猪轻易地挟了一名男子做人质,然后顺利地逃出某处的??

            “开城门。”炎玉转头严肃地向一名已经呆若木鸡的兵将吩咐出声,声音冷若冰霜,似含了无限怒火的嘱道,“快点,没见朕被人挟持了么?”

            我身子一歪,差点儿摔倒。

            如果不是看到他向人转移怒火的模样,我真要以为他会以为我是想和他私奔,而不是利用他出逃。

            “柔儿?”史上最合作的人质皇帝朝我温婉的淡笑着,温柔地牵扯起了我另一只没有持刀的手,与我一同怪异的向城外走去,“说吧,你打其将我挟持到什么地方去?”

        |    

        第六十八章  自有取舍迎风意

            春初景始,阳光明媚且充足,暖风柔柔地抚过人的面颊。

            城郊渡头边,山间隐现,短叠着一排人工所建成的又长又白的矮墙。

            出城的路面铺着灰石扳,缝隙中露出幼嫩草芽,娇小玲珑,惹人怜爱。

            眼前风景美丽动人,春色媚景初现人间,却仍比不过我身边之人的一丝嫣然淡笑。

            炎玉,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只需要静静地立在原地,便已是安静优雅,尘埃不染,若谪仙落人间般的存在;仅仅一眼望去,已叫人从头到脚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熨过似的舒适服帖。

            本就是气质非凡之人,唇角永远微微的上扬着,不笑也含三分盈盈笑意,让人只要望着他的脸,便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温柔亲切。

            “为什么要帮我?”我干脆的收刀入袖,任他神态自若地牵着我的手,在一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的炎国军兵面前,被我‘劫持’出城。

            “我告诉你,我现在是很认真的在打劫,而你就是我的人质。”我很严肃很严肃地瞪他一眼,对他的合作很不以为然,“不要为以我是在跟你嬉戏闹情绪。”

            “是,我知道了。”炎玉无奈地叹了口气,淡定自若地牵着我的手向前走着,“我知道,我现在是被你劫持着的……小心点,那边有个洞,别踩到……唉,都告诉你让你小心些了。”

            炎玉将我差点儿摔倒的身子扶稳,微微蹲下了身子,将我陷进坡洞里的脚拨出来,担忧的眼神落在我的脚上,温柔地问着我,“柔儿,你的脚可有伤到?要不要我唤御医来看看?”

            “我觉得好纠结呀……”我苦笑着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改行当劫匪,却遇上你这史上最合作的人质,真是令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叹自已运气太差,弄得我现在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那柔儿你且告诉我,你想要的是怎样的成就感?”炎玉含笑淡看我一眼,确定我没有事之后,仍就牵起了我的手,眼含宠溺地望着我。

            我嘴角抽了抽,一只手捂住眼晴,一只手抚上他眉间的朱砂痣,将他推离了几分,语气坚定地强调道:“不许说话,要严肃,还有,不许对我施展美人计!”

            “好。”炎玉宛尔一笑,将我捂住眼睛的手取下,嗔怪的看我一眼,“不要捂住眼晴走路,小心撞到。”

            “啊~~”我受不了的尖叫一声,干脆地蹲在路中间,练起了‘不动神功”“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呀你?!”

            “我没想怎样呀。”温润如玉的声音平静无波地响起,炎玉如浓墨染成的漆黑鹰眸里含了几分委屈求全之意,就这么温和地望着我,“你看,我受不了美人诱惑,不小心被你这个万恶的美人劫匪给劫持了。你这么的厉害,又这么的可爱,我虽是帝王,但却有一颗凡人之心,所以被你劫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哎,你看你,马牵得一点儿也不稳当,这样子很吃力吧?来,我来帮你牵马,你尽量地保持体力,一会儿才能够逃得远,知道么?”

            我无力地蹲在地上,毫无异议地看着他这么自顾自地扯走了我手中的鞍绳,小心地递交到身旁一路跟随着我们出城的领头护卫手中,接着从那领头护卫的手中接过一个水袋,自若地打开后,支手将我扶起,将它递到我的面前,轻言细语地询道:“渴了么?要不要喝些水?”

            “不要。”我立马跳开,苦笑看着他,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质?他分明就是把我当成在闹情绪的小孩。

            “你怕有毒?”他眼神一迟,似有些受伤般地缩回了手,眼神忧伤地望着我,“你还是不信我。”

            ……””任何一个正常的劫匪遇到一个这么合作的人质,都会下意识地怀疑起这个人质有问题吧?

            更何况这个人质聪明过人,深谙腹黑之术,那就更得严防死守了。

            “我要出城。”我望着他额头中央,随眉头一起皱起的朱砂美人痣,认真的开口说道,“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样喜欢我,想对我好,就放我出城。”

            “好。”炎玉含笑点点头,将我牵扯到一棵树下,左手一挥,便有懂事的随行护卫上前,于树下辅好了一方素色锦布,任我们坐下后,又端上几碟瓜果与糕点。

            瞧着他将各式食物都挨个儿吃过后,我亦大方地从背上的小背包里掏出一方素帕,将剩余的糕点与瓜果包了不少,然后扎了个牢实,又放进了包包里头,任它越发沉重地背在背上,这才开口问了他一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不问我去哪里?”

            “我问了你就会说么?”炎玉习惯性地揉槎着额间的朱砂痣,张开的手掌将他脸上的表情挡了个干净,只隐隐从手掌缝隙间透出些精亮的眸光来,“我原以为,你是因为担心我,而想将我引离鸂天城而己。”

            “我引了,你就会离开吗?”我笑起来,学着他的口气回答着他。

            他心系天下,若不能亲眼看到这长年做乱的鸂溪水患被除,他又怎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