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听见了她的犹豫,只听见了她的不死心.什么时候开始,他都不了解她了?
又或者,她一直都没变.变的是他,变得胆小了,懦弱了?
他想走,一刻也不想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就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佳人心不在自己身上,他难道用强用软她就会回到自己身边吗?他的付出足够了,足够他独自去舔舐那流血的伤口.
脚步挪了挪,又不想这么走了!心里有些急,他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想到她看见小玉郎时的情景,他一把抓过歆儿的肩膀,焦急道"歆儿,你本就不应该属于朕,是朕的失误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痛!可是......朕何尝不痛?朕喜欢你,为了你可以放弃皇位,放弃江山.放弃一切你不喜欢的东西.你为何就看不见朕的付出...为什么?"
他说了,这些话没什么不能说的.作为帝王,作为男人.应该拥有的是所有后宫嫔妃争宠后的齐人之福.这些他都可以不要,他只要她的一心一意.全国的人都知道他爱他的皇后,难道就只有她假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吗?
手下的人儿一直没有回应.他的心一惊,忙唤"歆儿......"
头抬起,虽是轻轻的,却震飞了流出的汹涌泪花,溅到她身上,飞到他手上."十夜..."歆儿手颤抖着抓住了他的衣襟,靠近了他.
怀里,是她.心里,也是她.为何拥抱不再热烈,为何他更急了?
"十夜,歆儿也喜欢你,可是...我忘不了小玉郎,你能理解我吗?小玉郎被我伤害得太深,他身边没有人了,只剩我了...我不想在他醒来之后觉得比以前更痛苦.我欠了他很多,多得每当我一想起,我的心就很痛――"
十夜听着,有那么一刻想冲动地告诉她,小玉郎没她想的那么孤独,也没她心中想得那么完美.他曾经有他的小师妹陪着,更自私的利用了她.可是话梗在喉间,就是不能说出口.
"你真的觉得欠了他很多?"心随着每一个字逸出开始噗噗乱跳.抱住她的手也冒出了冷汗.
等待,又是漫长的等待.
"是的,十夜.歆儿欠小玉郎的,恐怕这辈子..."
"如果他醒来叫你跟他走...你可愿意?"哪来的勇气,他说了这样的话.他真的不想问得如此浮白.可他更不愿看见她决定要走的那一刻才来通知他.
那样他会抓狂的.会忍不住杀了小玉郎的.
黑暗中,他的深邃眼眸因为这样的想法变得阴狠.他的眼里有着疼痛,爱与恨都因为这两个人.在爱情面前,他怎么能做帝王,只能算做昏君.为了博得佳人一笑,不惜任何代价!
"十夜.歆儿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这是她的保证,也是她最清醒的坚定.
十夜没有说话.闭上眼睛,眼前仿佛能看见歆儿渐渐远离的面容.他,到底要听到怎样的答复,他才不会这样心慌意乱.
谁能给他答案,他该怎么做?
"皇上,四更天了.该上朝了!"门外小桂子恭敬的声音传进了两人耳膜.在这夜凉如水的深夜,是最不和谐的破坏!
十夜眉头蹙得更紧.不舍地身体抽离.看着她,许久还是选择转身离去.
"皇上!"歆儿扯住他的手,却被他像鱼一般挣脱了,歆儿向前叫了一声.
往门外而去的身影没有停住.歆儿眼中雾气增多!看着黑暗中他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自己心口地呼吸像被抽光了一样.窒息得厉害.
十夜,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一辈子也不愿意离开你――
我们的世界
十夜踏进卧室,他的眼神对上了镜中的歆儿,两人眼神交缠,仿佛天长地久――
眸光看向她身着的浅蓝色三层套裙,梳起两髻圈尾.小口樱桃,细腰杨柳.明眸皓齿,光艳照人.今日的歆儿,好美!
呵!好隆重.他差点忘了,今天是小玉郎清醒的日子,她这一身不是穿给他看的.
"皇上,你下朝了!"歆儿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兴奋,在他半眯的眸子中看到了他的不愉快.心头一颤.脸上的神采一下收回.手中的珠簪跌落在地.
十夜上前,弓身将它拾起,拿到了她面前.
施了桃红的脸上还是看出了她的落寞.手没接过.意在让十夜亲手为她插上.
插上了,就代表他不生气了.
十夜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漠然地将手往她面前推了推,叹息道"歆儿,小玉郎还在等着你."
歆儿苦笑.还是没从他手里拿过珠簪.站起身,直视他.
他也跟随着她的动作.深深地凝视着她,暗黑的眼中有着深沉的痛苦.将珠簪放在台际.修长的手指抚着簪身,那自玉体上传来的冰凉感,仿佛能拯救他内心火一般的灼痛!反复着,爱不释手.
"皇上,等臣妾回来."
抬眼,看到的是她柔美温婉的笑.他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地点头.
眼神随着她离开的背影,渐渐地瞟向天边.
那儿,有朵纯白的小云,正从巨云的身上挣脱.
......
歆儿马不停蹄地赶到静王府,还没下马车.玉露已经一脸兴奋地站在王府门外候着了.
看了了歆儿,她的眼笑开了"娘娘,小玉郎已经醒来了――"
"真的!"歆儿提着裙角,边说边要往里面冲去.
倒是玉露有了一丝不解!在她的印象中可没见过如此兴高采烈的娘娘.狐疑地看了看马车.皇上没来,真的很放心娘娘和小玉郎的相见吗?
她一口气跑到了西厢,站在小玉郎的门外,手开始了颤抖,正要推门之际,门自里面开了.
"宖夜?!小玉郎怎么样了?"她焦急地询问.
宖夜看了看她的身边.皱眉问道"皇兄没和你一块来吗?"
".......没有,小玉郎怎么样了?"一颗心只想着这件事.她开始胡乱地整理起妆容来.
宖夜抿了抿嘴.没说话.只让开了道让歆儿进来.
床上,小玉郎半坐地靠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思绪在杂乱中寻找着记忆.压根没注意走进屋内的人.
歆儿就站在门边,呆呆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她找不到自己的语言,咽了咽喉咙,还是没说出话.
是他,是她的小玉郎.他回来了!那双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长的睫毛熟悉的颤动着,那下面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那她永远看不腻的银丝......
心口,像被利剑刺穿,闷闷的痛!鼻子,酸酸地感觉.眼中,雾气增多.她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克制自己快要流下的泪.
"玉郎......"
失忆 假装
沉思者身体明显一震,眸光在闪烁,许久.才撞上她的目光.
他听见了,那声音在梦里萦绕过,在身体里流淌过,这样的声音,就像他心口上的刺青,是个永远的烙印.可是,他不敢抬头,他怕那一切都是幻觉.
但,不知怎地,就在挣扎中的他还是急切的看了过去――
"歆儿!"他不可思议地急呼.一下飞奔而至她面前.
抓住她的手有些激动,他把她上上下下的看了多遍,一直看进了心里.歆儿!是你吗?我看见可是你?多久了?你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没有这样地唤我的名字?
"玉郎......"歆儿哭了.再也顾不得形象如何,埋首与他胸前痛哭流涕.好多话想要和他说,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罢了,就让它流个够吧.待它流干流尽,他俩也就会笑了.
"玉郎...对不起...歆儿对不起你..."
小玉郎呆怔了一下,拉开二人距离,不解地问"对不起我什么...看你哭的,难道我又把你的心伤着了?"他对着她笑了.扬开右手纸扇,在指尖做了旋转.
却――没抓住!
"玉郎."歆儿一看,径直认为与他的手有关,提着心叫道.
"没事...没事..."他将纸扇拾起.给她一个宽心的笑容.
歆儿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地酸意又开始狂肆地泛滥.吸了吸鼻子,却憋红了双眼.他的背影看上去好孤独,那般落寞的神采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感觉他的笑容都是伪装的.
为何不骂她,不怨她.她都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可是,他为什么要对着她温柔的笑,她不配,不配在他醒来之后,还能拥有这样心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