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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

        ”你们是不是有问题,没听懂我的话?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被一群疯子拉进什么阵里当祭品!“开玩笑,从玛雅祭典到中国古代的焚皇祭天,哪个不是血腥地把祭品活活弄死来告慰神灵的?

        他转过头来,指尖在她胸前穴位疾点:”我点了你的睡穴,明日你醒了就到了。忘了告诉你,你最爱的冰河宫宫主也回来。也好,一并解决,让我看看你们坚固的爱情有多么不堪一击吧。“

        ”你·····休想······“被排山倒海般的睡意席卷,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紫陌,千万千万不要来——

        坠入黑暗前,还听到燕淮附在耳边低语,柔和如春风:”只要我不松开手,你就永远不能离开,替我实现愿望吧,我的祭玉人······“

        马车又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岳家的本家,一处典型的江南风格的巨大宅院。

        和南方别的大户人家一样,朱红色的大门前两座威风霸气的石狮子,四个戴帽子的年轻仆从照例守在门口。马车一到,便有小厮恭敬迎了出来,然后牵马离开。深深宅院,百年世家,除了门口两个石狮子,没什么是干净的。

        燕淮冷冷的目光扫过熟悉的匾额,上有端正的漆金”岳府“二字,端正磅礴,落在他眼里却是儿时的修罗地狱——踏着仇恨和鲜血而来,如今他才是掌管了这地狱的修罗!

        李叔跟上来,心情复杂地看着燕淮抱着怀里的人站在门外,他曾经从这所宅子里走出来,自然知道现在的燕淮是什么样的心情,所有的折磨、报复就像一面镜子,简简单单地述说现任宗主的过去。

        ”少爷,进去吧。几位堂主已经在里头侯着了。“

        ”嗯。“他抱着夜融雪,踏上感觉十分熟悉的阶梯,跨进熟悉的院落,穿越熟悉的回廊。愈走愈深,他的表情也越来越冷漠。一路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执事和丫鬟屈身请安,他健步如飞地直接走进了一座开了春梅的小院子,李叔知道少爷总是先照顾好那位姑娘再做别的事,也早派人把院子拾掇干净。

        不多久,燕淮出了院子往住院走去,李叔跟在后头,走了好一段路,他才压低声音问:”少爷,去年在湖边建的那座绣楼,据说是极尽精巧奢华的,可有此事?“现在他是以多年来照顾他的长辈身份问他的。

        前方的人一下子慢了下来,没有回头,只闷闷地说:”是,不过绣楼已被我下令毁了,不必再提。“

        “建绣楼和烧毁它,都是为了那位夜姑娘?”

        他猛地转过身来,依然是好看的眉,淡色的眼,却流露出隐隐的绝望来。他苦笑:“没错。现在想想,确实可笑。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再阻止我了,李叔你素来是最懂我的,我从十一岁便想······你也莫要再劝我,回不了头了。”

        李叔听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虎目中泪光隐闪:“孩子,我懂你的苦······”

        燕淮反倒安慰似的拍拍李叔的肩膀,曾经信中可以依靠的高大形象也抵不过岁月催人老啊。“李叔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一轮明月悬在夜空中,月光格外皎洁。

        夜融雪倚在窗台上,托腮望月,心中不禁凄然,有多久没看过这么美的月色了呢?岳家这会儿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可她知道燕淮如此放心地把她独自留在这里,必定是各处都有他布下的阵法。她不是冒险游戏大难不死的主人公,每次闯阵的生门、死门都要用她的命做赌注。她要为了紫陌来了,为了所有关心她的人爱惜生命,如今武功被废,她决定要把所有力气留到最关键的时期去拼,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何况若是紫陌来了,燕淮正打算一石二鸟,两人的功力不相上下,必有一场恶战。

        她看了看桌上摆的晚餐,绝食绝对不是办法,没有力气怎么和敌人斗?她深吸一口气,扑到桌前大口大口吃起来。

        院子里梅花悄悄地绽开了最美的花,粉的,白的,恍若宁静的豆蔻少女。

        她好好地睡了一觉,把现代高中学的各项简易体操、伸展运动什么的做了一遍,亏得整整一日没有人来此处,不然他们看见一个女人蹬腿扭腰高抬腿外加数拍子,岂不是会觉得无比诡异?

        她轻笑,虽然大敌当前,心里却为了终于能见到紫陌而兴奋跳跃。在脑中时时刻刻思念的鲜活身影,他温馨坚实的怀抱,他紫色双眸里可以把人溺毙的深情,他张狂邪魅的执剑之姿;他一身红衣如妖似仙,在芳菲漫天飞舞之时替二人簪上的并蒂莲。乱了心,迷了智,以爱之名织成一张网,坠入后便是心甘情愿的万劫不复。

        又过了一个下午,祭玉之夜终于来临。启明星星光暗淡,深邃的黑夜沉重得宛如地域降临,群魔起舞,月色诡异。

        夜融雪被凭空出现的两个冷脸丫鬟按着服侍,她们把她推到浴桶旁:“请姑娘入浴。”

        “我自己来,你们下去吧。”不是吧,一定要被扒光?

        丫鬟们不说话,卷起袖子三两下解了她的衣裙,像抓小鸡似的把她塞进浴桶里认真地清洗起来。洗完了,替她换上一身月牙白缎子衣裙。再以碧玉发带绾发,轻灵脱俗,遗世独立。

        她知道,今晚就是祭玉之夜,也是她为自己的命运赢得转机的夜晚。

        “姑娘把这碗汤喝了吧,家主要见你。”

        她坐下,见桌面上有一小碗药汤,略一思索,点头称是。她拿起勺子作势要喝,故作手滑把瓷勺跌在地面,低呼一声忙不迭地去捡,两个丫鬟也慌忙地凑上来。

        “姑娘的手划破了!”

        “不碍事,幸好汤没酒,不然你加注的心意岂不浪费了。”她温婉一笑,划破的指尖冒出血珠子。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曾无意间听到坊间说书的段子里说过一句“女侠全身入阵”,越是要紧的阵法越是要献祭之人躯体上的“完美”,从她们替她净身沐浴梳妆打扮可见一斑。所以她故意摔勺子,制造个小小的意外。

        “为怕洒了,厨房里还有一锅汤,倒是姑娘的手竟然见血了,可怎么好?家主再三交代了的······”丫鬟甲急得脸都憋红了。

        “我记得屋里有家主留下的玉肌膏,妙得很,这么小的口子一抹上就不见了。”二人欢呼一声忙跑到卧室取药,夜融雪趁机把汤药往桌角的围棋盒子里一倒,然后端起碗装作在喝的样子。二婢出来的时候眼见的就是她在喝药,喝干净了她们就过来给她上药。

        “那汤味有些怪,是放了枸杞子和连翘吧?”装就装到底。

        “奴婢不知道,大约是那些了。”

        接下来气氛就更邪乎了。诺大的岳家虽然张灯结彩,却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夜融雪被二婢引着往东走,穿越一条挂了红灯笼的长廊,身后还跟着八个带刀的护卫,严阵以待。她看样子很平静,其实一直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环境,细细琢磨。

        大约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她们到了一处没有题字的外院,抬头能瞥见院墙高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似毒蛇吐丝,幽幽地口人。

        二婢转身走了,八个护卫把她带了进去。青青的石板路,一直向前,上天指引给她的是不是活下去的路呢?她摸了摸袖内的匕首,无言。

        转过一方碧池,映入眼帘的是三层高的五彩云梯,挂着匾,题曰“春秋亭”,楼前有一巨大高台,看样子是岳家专有的戏楼,平日的歌舞场,今夜的杀戮阵。远远的墙上有光,这里却没有一盏灯,昏暗不明。

        “欢迎你来到春秋亭啊,小血。”

        一阵磁性的男性嗓音从黑暗中传出,银白色的月光下现出了燕淮颀长的身影,白色蟒袍上绣怒涛青龙,黑亮柔软的青丝仍松松编成一根辫子垂下,右耳那根白玉耳钉熠熠生辉。他冲她招招手,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

        她往前踏了一步,满场的灯火便刷地亮了起来,无人奏乐,却飘来悦耳的丝竹之声,仿佛花旦小生即将登场来一场好戏。

        燕淮只是看着她倔强不服输的眼神微笑,嘲讽轻语道:“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样子,能够改变什么吗?你既然站在这里便是入了阵,唯有杀了我才能破阵哦。”他摸摸耳钉,低声说,“角羊,青菀,送她到台子上去好好站着。”

        “啊——”两道银光如箭飞出,猛地缠住夜融雪的身子腾空而起落在戏台中央,忽而优化成一男一女两个人形,困住了她。

        这难道是操纵“式”吗?这时,他拿出一块玉挂在脖子上,咬破手指在空中划出隐约的光束,那光由少及多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冲夜空,他眯着眼念道:“神玉七湖,以神钥祭之,启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