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让她来看爹爹,她都不来,先去找了齐哥哥!含儿长大了,一定比齐哥哥更好看,您不要让姐姐给他做娘子,让姐姐给我做娘子,好不好?”
众人笑成一团,连些许个丫头都笑出声来。
天真的双眼,稚嫩的嗓音,打动了每一个人,崔源,老天真是待你不薄,老来得子竟是这般的伶俐,为何你不珍惜眼下之幸,非要散播仇恨呢?
容齐,笑的有些苦涩,却红了脸……
“休要胡说!”崔源揽着君含小小的肩,带着丝宠溺吵嚷着,但谁都看得出,他并非真的动气。
小家伙还想开口,便被奶娘抱了去。
崔源望了望我:“月儿,多大了?”
我上前一步:“回伯伯话,虚十四了。”
他点点头:“确实到了选婚配年,可有意中人?”
意中人?不问便罢,提起更难承付!哼,我的意中人,托你的福在“柳情园”挣扎呢!
我的脸仿佛吓到了谁,容王爷插来一句:“月儿还小,再说来,我方才失而复得,还没疼上两天,也不舍得就这么嫁了!小小君含都瞧得出,咱们月儿貌美嫣然,还怕找不到归属?呵呵。”
瞄向崔源,正碰上他打量的眼神,心上一紧,忙偏过头去。
望上一眼,仇恨便加重几分!
崔源!害蝶舞家破人亡!害水哈族不得主张自我!害我至爱一家一百四十条性命!害流颜于那水深火热之中!这仇,我以容月儿的名义记下了!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全部偿还!
崔源望着我的眼稍有些变化,想必我的心思披露了些!我慌忙转身,拉过容齐,给崔源服了身说:“月儿许久没见哥哥,好多话要与详谈,多打搅了崔伯伯总是不好,月儿回了!请崔伯伯在府上多留些时辰,晚膳时月儿再来探望!”
他摆了摆手:“去吧!看来这女子确实粘哥哥!咱们家孩子也是如此啊!呵呵。”
头也不回的,拉着容齐出了偏厅。
……
一口气跑回“卓梅院”,坐在庭院的八角厅里,望着一片无花的梅林,流着愤恨的泪水……
容齐站在我身边,遣退了小桃,静静的望着我……
不知哭了多久,才将心中积压的情绪爆发出来,眼睛红肿了,衣袖浸透了,心,再次凉了……
容齐走近我:“不想见到他,何不躲开?”
我低垂着脑袋:“不想也得见!我倒要看看,这崔源是否真有三头六臂,怎的这般人面兽心!”
他坐至我身边:“见到了,可看的清楚?”
摇头,不语……
容齐一直望着我,好多次的欲言又止,良久才转口:“我……去探过玉阳。”
我猛然抬头望着他,渴望得知更多。
他眉头一皱,想必我慌忙的求知烫着了他,但一瞬间便望向别处,淡然的说:“他很好,只是更清瘦了,他说……他想你。”
方才止住的泪,不自觉的再次倾泻……
颜……
又是一阵沉默,直到日已西方,容齐才悄然起身,向前踱了几步,又再次站定,给了我一个银边白影,和风吹起的那些束起的黑发……
一句乱了的话,敲击着我的心门,容齐轻渺的声音说:“虽不该开口,但无法藏匿……我也,很想你……”
……
【第一百零六章消息】
崔源在府上用了晚膳,食在一桌,难免的聊上两句,这饭,食不知味!我恨不得将他当饭菜一并吞掉!
崔君含粘着我,这孩子倒也稀罕,奶娘夹给他的饭菜,他都给了我,说男子要照顾女子,惹着大伙儿一个劲儿的乐呵。
用完膳食,崔源也回了,出门前我听到他对奶娘说,先把少爷送回家什么的……虽然与我无关,但为何心中总有不安……
……
悄悄拉过容齐,轻声问:“去看过蝶舞没有?”
他笑笑,点头。
“他过的可好?”我接着问。
容齐收敛了笑容,换上了一副愁苦之颜:“怎么会好,那种地方……”
寻思了下,悄悄附上他的耳:“求你,带我去看看他们,一次就好!”
他皱了眉……
看到容齐的思量,便知很难。
“过些日子吧!”他微笑着,将俊目柔的温和。
过些日子,是多久?……
若是这样的话……
“我想……再要个丫头。”或许我开口,能换回些什么。
他闻言微愣,半晌才问:“小桃不好?”
我摇头:“她自己太累。”
“想要谁?”
“俏儿。”
容齐笑了,唇边的山茶开的绚丽:“依你。”
……
第二天晌午,俏儿便来了“卓梅院”,但眼中,是狂乱的惊慌……
“奴婢……俏儿,见过大小姐……”她颤抖着说,未服身却猛然跪下。
我赶紧扶起她:“快起来,这是干什么呀!”
俏儿哆嗦着,不愿起身:“奴婢知错,请大小姐惩罚!”
她还在为送酒的事情内疚吗?
“许久前的事儿了,你也别介怀着,我不是你家大夫人,没恁般记仇。起来吧。”看着她恐惧的样子,想起了往日的我,也总是怕别人怪罪不是吗?
她颤颤巍巍的起身,等着我的吩咐……
吩咐,貌似这等习惯我还未养成,索性拉过她的手,惊觉发现,那手凉的可怕:“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她颤抖的更厉害了,半晌也没发出声来。
我将她拉过桌边,按她坐下,也关了房门,望着她说:“现下就咱两人,别人听不到……自从成了小姐,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毕竟俏儿姐姐咱们,也是在别处故交,若你再不跟我唠叨,我怕是要憋闷死了!”我故作轻松,希望她能敞开心扉。
俏儿的身子松了些,但眼中的慌张不减,她没有看我,只是在抬头后便又垂下:“俏儿……一直在齐少爷的布庄帮忙。”
坐去她身边:“累吗?”
她抬眼望了望我,又垂下:“不累。”
我倒了杯茶给她:“以后留在这儿吧,我一个人也怪孤单,就当陪陪我了。”
俏儿的大眼猛然睁大,泪水也在打转,慌忙跪下:“小姐!您罚俏儿吧!往前是俏儿的错,若不是给您与流公子端了酒水,您也不会落得恁般狼狈……您尽管惩罚,但别对奴婢那么好。”
拉起她,微笑着说:“我不是容月儿,我是矜柔,宁愿做个丫头,也不愿成为这笼中之鸟……与齐哥哥要了你,不过是想有人相伴,安心的住下吧。”
思量片刻,俏儿点了头。
俏儿,你从前的“对不起”还在我心中缠绕,现在,怕是我要回报的时候了,我并无意伤你,只因我的无可奈何……
……
半月后,俏儿带来了第一封,流颜给我的信。
握上信的那一刻,指尖便带着心一起颤抖,猜测了数遍信中内容,却迟迟不敢打开来看,我怕,怕他说想我,那我会忍不住的飞奔去他身边,怕他说过的不好,我会禁不住心痛……
望着空白的信封两个时辰,直到再也无法忍耐,才将信纸展开,却只有短短几个字:“宛如初,勿念。”
颜,我明白,全都明白……人是宛如初,思念宛如初,情意宛如初,爱恋宛如初,一切……宛如初……
将那短短五个字拥入胸口,努力回想那淡雅草香,颜……我好想你……
却听敲门声响起,有种无力的清脆……
将信藏好,起身开门。
容齐进来,反手带上房门,望了望我,那眼中是深深的阴霾,他思量着,缓缓开口:“四太子圆寂。”
一语震惊!四太子死了?
我猛然拉了他的手臂:“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容齐不再看我,只是紧咬明齿:“四太子是汝妃所出,汝妃得知四太子圆寂,投井自尽……皇上痛失皇子,病情加重,已经策励圣旨,传位储君……交递崔源。”
身边昼时被抽走空气,我猛然无力的坐上椅子,泪水滂沱……
本以为辅佐四太子的是大多忠臣,又是皇帝的亲子,定能继承皇位!以为皇位是他囊中之物,以为崔源最多做手脚,买通那些辅佐四太子之人,摸爬滚打的趁皇帝病重浑水摸鱼……可我们错了,忽略了最不该忽略的一点……是那崔源的心狠手辣!
四太子死了,皇位竟在四太子归天死期便落入崔源之手!
汝妃死了,无人得嫦妃亲传,更无人再与流颜证实!
短短数月,崔源便弄死了四太子!魔鬼般的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若真的做了皇帝,我们还能有何希望?恐怕他接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灭了流颜与蝶舞的口,到时候,怕是连容家都脱不了干系!毕竟容王爷付了万两金银,保全流颜蜚靡之身,且……养了蝶舞数十年。
天,你果然毫无公道!
容齐蹲下身,离我很近,抬手抹去我眼角愤怒的晶莹:“皇上圆寂前,爹会想法子带玉阳出“柳情园”,咱们……只好逃……”
逃?……
我望着他心疼的眼,望着他紧皱的眉,继续的挥洒棉泪:“为什么……为什么受尽苦涩又回到原点?为什么饱受相思仍要归顺天意?为什么惨败靡落还要任人摆布!为什么不能安然存活偏要受尽折磨!为什么!为什么!”
手腕被狠狠拉住,猛然便投入淡香的怀……容齐拥着我,摩挲着我的发,却无法出声,任由我滂沱着泪眼,宛如雨下……
不再去管我们身份如何,不管怜惜或是爱恋,不管旁人如何舆论,我只想在无法呼吸时,还能有所依靠……
良久泪缓,我傻傻的问:“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