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
“这次又给老子捉到了什么？”
窄小洞壁，桃芝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阴冷无比的声音。
桃芝吓得一个激灵，大大的乌黑眼睛恰好对上一双邪气肆意的眼，就算一样是凤目，但为何面前这个人的眼睛，让桃芝看了本能地觉得心寒？
那人似乎对于这次捉到的东西很是惊讶了一秒，随后桃芝只觉后颈上一下猛击，便忽然失去意识。
凡人框女
桃芝觉得后颈生疼，迷迷糊糊地醒来，天旋地转，自己似乎在一架黑漆漆的马车里，酸软无力的身体被谁扶起来，那人的手指冰凉，触在她身上有一股奇异的战栗感觉，她不舒服地往后缩一缩，谁知被打得人晕过去的那后力实在太大，桃芝的挣扎在别人手里仿佛只是个笑话，口干舌燥地被人强灌下苦涩药水，不多久桃芝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这么醒了便被灌苦水，睡着又是半天多，每一次醒来也不知白天或黑夜，桃芝就那么不断地被灌下苦水，昏昏沉沉一直睡着。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了马车的颠簸感，桃芝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间被玫红色纱绸装点得分外妖娆的房间，她忽然想到爹爹曾经交代过的那些“走江湖秘诀”——
“桃芝啊，要是遇到危险，就装睡或者装死，女主们都是那么做的。”
桃芝不知道谁是“女主们”，不过爹爹的话一向有理，桃芝乖乖闭上眼睛，心中自言自语：我睡着了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别装了，醒了便起来吃饭吧。”
身边一个凉薄的女子声音淡淡道。
桃芝嘴角抽搐，不情不愿地再睁开眼。对着自己说话的女子头发松松绾起，留下几束垂在胸前的，丰润朱唇眼眸似星辰，除了脖颈处开始蔓延的点点红痕，也算是肤若凝脂。她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皮肤病么？
——这是桃芝看到那些红痕时候的第一个想法。
两人呆着的这个房间算是布置干净，唯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就是空中飘飘荡荡宛若云朵一般的半透明纱绸，勾勒出朦胧感。桃芝看到桌上摆着香气四溢的粥和小菜，有荤有素，且都香喷喷到不行；若是平时，她绝对毫不思索扑上前，但如今身处险境，她桃芝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子，家教良好直觉顶呱呱，一想到路上被灌下的苦药和那双阴冷的双眼，心里立刻筑上防线，那些菜品看上去也没了味道。
“不饿么？”那女子淡淡地开口，对着表情慎重的桃芝吞云吐雾。
“咳咳！”桃芝被这烟气呛着，猛烈咳嗽两下，这才发现女子手里一根纤细烟杆，里面红橙橙星火点点，正是妖冶性感的熟女风范，衣服襟口开得极低，露出线条漂亮的脖子和锁骨，隐约还可见乳沟阴影，她眉眼间淡漠，“不饿的话，我便叫人把这些收了。”
桃芝挂心桌上饭菜，更挂心自己究竟身处何方，理直气壮地问：“……你究竟是谁？”
“我么？”女子又吐了口烟，“我是肖娘，这里是临近最大的花楼，而你，”肖娘烟杆指着桃芝，打断她说话机会，“你是妈妈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新姑娘。”
“哦。”桃芝小心后退一些，躲开肖娘手里看上去颇为危险的烟杆。
“……”肖娘眯眼，淡漠的眼神里多一丝怪异，怎么桃芝没有尖叫没有哭泣，平静得不像话，“就这样？”
“……啊！”桃芝忽然想起来什么，“我还有个问题！”
肖娘示意她问。
桃芝表情严肃，如临大敌，“……那桌上的饭菜里，究竟有没有加药？”
“……”显然这个问题又是出人意料，肖娘缓缓地摇了摇头，连抽烟都忘记。
“……好吧，”桃芝听闻后满脸大义凛然，朝着饭菜前进，“既然没有加东西，我就给你个面子吃了它们吧。”
“啪叽。”
刚离开躺了半天的红绸大床，桃芝便直挺挺摔倒，这一摔摔回了肖娘游走半天的神智，叫人进来半扶半抱地将桃芝掺起来，算是关照：“你多日未曾进食，脚上又有伤，还是老实点的好。”
桃芝这回摔了个正着，揉揉自己仍旧红肿着的脚踝，疼痛一跳一跳激荡她神经，她叹口气，只好听话地吃下被喂到嘴边的饭菜。脸上宽宽两行海带泪，从头飘到尾。
待到吃完了饭，肖娘还是赖着不走，桃芝看看她冷艳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大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肖娘食指挑起她下巴，从桃芝额头那点朱红痣一直看到她微翘嘴唇，嘴里淡淡地：“你当真如此豁达？”
“？”桃芝不明白。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花楼。”桃芝重复饭前听到的这个词。
“而你……”
“我是五十两一只的新姑娘。”桃芝接完话，“但是大姐……”
“叫我肖娘，”肖娘额上不可见的充气井号，她肖娘纵横这花楼好些年，倒是第一次见到那么个既不害怕也不退缩，嘴巴还开口闭口居然“大姐”这种老套称呼的姑娘。
桃芝乖乖，“肖娘，你娘亲买我来做什么呢？做丫鬟吗？”
“……”
“……”
肖娘石化，挑着桃芝的手指还僵在那里，桃芝看着肖娘定格在脸上苦笑不得的表情，很乖巧地没有接话。良久，肖娘抚额缓缓道，
“……你叫什么名字。”
“桃芝。”
“桃芝，”
“嗯？”
“你知不知道花楼是做什么的？”肖娘看着桃芝乌黑的眼睛，其实也并不期待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正统回答。
“……”桃芝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说，“……嗯，吃饭？”
“……”肖娘的嘴角忽然苦笑，这一回无奈的情绪都被苦涩代替，在这里待得久了，果然是连见到这样不谙世事的女孩，都觉得新奇心痛，她伸手轻轻抚上桃芝白皙脸颊，对着桃芝不解的眼神忽然地感到无力，
“桃芝，妈妈不是我娘亲；花楼，也不是吃饭的地方。”
“……哦。”桃芝似懂非懂，她长大的村子里，爹爹从来都是教导她说“村子外面啊，凡是接着某某楼的地方，都是饭馆，有了银子就可以吃饭的地方。今天晚上爹爹不高兴开伙了，我们上馆子吃去！”
——爹爹牵着她手说的这些话还在耳边，不过怎么面前的姐姐却说花楼不是吃饭的地方呢？
不待她细想，肖娘又说，“桃芝，我会和妈妈说你脚伤未愈，尽量为你拖延接客的时间，你……”
“你”什么呢？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却也不是凡人能够出得起的价钱，面前这个连花楼也不知道的女孩算是毁了，就算她不愿意，她的一生也已经葬送在这里。
肖娘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起身离开。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桃芝清脆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肖娘。”
“……嗯？”肖娘微侧过脸。
“……我身上的衣服……”桃芝的声音里带着些惊慌，那翘楚的匣子是交给慕容保管的，但那写了字的竹简却是随身插在腰带里，现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换成了一套水蓝色的飘飘长裙，原来的红色短衫连着竹简一道不见。
“你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样子，”肖娘告诉她，还想说什么，却顿了顿，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里是最最正经的花楼，即是男人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挑个看上去顺眼的女人发泄欲望。肖娘深深地知道所谓琴棋书画、色艺双全，不过是坊间传说的美化而已，真正的花楼里，再技艺精湛的女子，到时不过也就沦为男子身下工具。
她坐在梳妆台前，再一次往脖颈裸露出的肌肤上扑粉，想要遮去上面的点点红痕。
“……那个女人怎么样？”
腰间探过一只手，紧紧地箍住了她柔弱无骨的身躯。
“……”肖娘嘴角带了微笑，从镜子里娇嗔一眼，“爷自己捉过来的女人，难道自己不知道么？”
赤露全身，只有腰间盖了条薄被的男子凑上去亲吻她后颈，声音阴冷而带着邪气，正是那个将桃芝敲晕了带来的男人，“谁知道荒郊野岭的，居然会掉下来一个女人，我还以为是逮了许久的白尾貂终于掉下来……”
“……爷你也真是……”肖娘任背后的人亲得她肌肤微痛，却似乎早已习惯、毫不反抗，“今天还不够吗？”
“啧，这两天火气大。”男子的手轻轻揉过肖娘衣料，只一探便剥去了她松垮的纱裙，手下不轻地揉上胸前，“妈的，最近的贱民反抗是越来越厉害了。”
肖娘的心里一凌，面上却几乎没有表情，身体也依旧放松地倒在男人怀里。
在她身上肆虐的男人，是这一带闻风丧胆的恶少，父亲在这乱世做了镇子里最大的府尹，便真正地逍遥四方，无恶不作。她当初便是被这恶霸欺进家门，抢走自己说要做侍妾。
自己曾经想过自杀，但是刀子被他夺在手里，他凤目瞧着自己手上浅薄伤口，嘴角却是阴冷到了极致的笑，他说“你死便是死了，但是我若心情不好，谁知你的父母会怎么死呢？”
那一句话，便是深深扎在心头的刺，她深知在这偏远小镇、王法不及之处，府尹便是天规戒律，就算是男人把人肉做成了包子，也是能被轻易压下来的事情。她死，便连累父母死；她反抗，便还是连累父母死。肖娘的生命从那一天气，就是为了父母活下去的筹码，无关自己的意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