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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三十二章·日出



                                            她摸出手机,在C字部停留了下,又滑去Z字部拨了钟亦晨的电话。

        “小悠?”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接起。

        “亦晨,你现在在寝室吗?”

        “在呀!”钟亦晨嘿嘿笑两声,“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是来践行的吗?”

        “算是吧……”她心虚地回答,“我现在在你们宿舍楼下呢!”

        “真的?!那直接上来啊……”

        “不好吧……你们应该都忙着收拾东西,我上去会不会打扰?”

        “打扰什么啊?!寝室就我一个人在呢……”

        覃悠愣了愣,她鼓起勇气来见他,竟扑了空。听她一直沉默,钟亦晨喊了一声,她又赶紧说,“那我上来了!”

        原本杂物横陈的寝室已经搬得只剩空架子,钟亦晨满头大汗地过来开门,看到她露出了一口白牙。

        “这里面太乱了……他们都走了,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孤卧僵村了……”

        “都走了?”覃悠四处打量了一下,其他三个床位和下面的书桌确实都空空如也。

        “是啊……我光荣地成了最后一个人,彦铭真不讲义气,21号就舒舒服服地回家了……对了,你不是说没时间吗?怎么又过来了?”钟亦晨封好一箱东西,拧开一瓶矿泉水猛喝起来。

        “呃……我明天确实没时间,所以趁今天晚上来看看你啊,房子都找好了吗?”覃悠左右看看,到处是灰尘,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找好了……挨着上班的地方,以后常过来玩!”

        覃悠点点头,有些伤感。吊扇吱嘎吱嘎地清转在头顶,带来些许的微风缓解炎热,这个原本热热闹闹的寝室现今只有昏黄灯光下的尘埃浮动。钟亦晨安静地喝完水,拍拍手开朗地说道,“吃饭没?!走!我最后请你吃一次三食堂的米线!”

        “真小气……就吃米线?”覃悠把莫名的伤感情绪抛开,不满地嘟嘴。

        “我只是深觉三食堂只有米线能拿出手啊……走吧,出去吃!”

        覃悠摇摇头,肚腹中并无饿意啊……

        “啊!!!!”她跳起来大叫,转身往外冲,“亦晨,我不能和你吃饭了!!”

        她不是在给月珍庆祝生日吗?!突然跑出来这么久,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发飙。

        “死定了死定了……”她低声咕哝,走廊里堆满纸箱,她越慌越走不出去。

        “诶诶诶!!”钟亦晨追上她,“着什么急啊?!”

        “我真的有急事……再不赶回去就死定了!”

        “等等!”看她满脸焦急,钟亦晨也无心再挽留,但他还是想说说。覃悠扭头好奇地看他,他表情转换地还真快,刚才还嬉皮笑脸呢,现在就一脸严肃了。

        “小悠……你和彦铭别互相折磨了,我在旁边看得都着急。”

        覃悠心一紧,他怎么知道?

        “嘿嘿,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我的法眼!”钟亦晨又笑开,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子,“真的,彦铭是个难得的人,不要错过了。能珍惜的时候,一定要珍惜……丫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覃悠点点头,她一直都觉得钟亦晨像一个人,今天这种印象再次清晰了起来。他轻声叫她丫头时,真像于灿阳。

        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钟亦晨自言自语道,“哎,天底下只有我才这么傻了。”

        覃悠气喘吁吁地回到那家店时,其他三人早就酒足饭饱地瘫在椅子上了。看到她进来皆投来杀人的眼神。她呵呵坐下,拿起勺子盛了一小碗汤,浅浅尝尝,满足地喟叹,“还是热的呢!”

        林月珍冷冷地丢了个眼神过来,“急匆匆地去哪里啦?”

        “就是!投胎也没你这么急呀……”陈诗靠在椅子上修指甲。

        “小悠,因为要慢慢吃着等你,我多吃了好多……”周亚丽幽怨地看着她。

        “呃……”她早有准备,从裤兜里拿出个小东西丢给林月珍,“喏……我不是忘拿给你的生日礼物了吗?回去一趟拿了过来……”

        林月珍松了眉头低头打量了一番,是一个简单的彩钻小发夹,她以前有一个很喜欢的小夹子用来夹刘海,前几天丢了,这个新的正和她的意。于是她对覃悠笑眯了眼,当即戴上得意地歪歪脑袋,“我很喜欢!”

        覃悠舒了口气,躲过一劫。

        “不过……”林月珍嘴角一勾,不怀好意地问,“你不能回寝室再给我吗?小诗她们的都还放在寝室啊……”

        “对啊……”另两人都看火星人似的看着她,狂笑起来。

        “呃……”覃悠只能低调接受嘲笑,埋头喝汤。

        手挽手提着定好的蛋糕回寝室,正巧宿舍楼前停了一辆车,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往车上放行李,几个女孩子站在车边说话。应该是大四的本地人,收拾好东西要回家了吧。覃悠她们走过时,那些女孩子也许正说到动情处,竟抱成一团大哭起来,各自说着不舍的话。路过的人无一不被震住,但都只是善意地微笑。

        林月珍拽紧覃悠的手臂,低声说,“我们毕业的时候也会哭成这样吗?”

        “不知道……”覃悠抬头,这个看不到星辰的城市,她不知道她还能待几年。若没有足够的理由,她毕业就会离开这里。

        “哎……所以要珍惜现在在一起的时光啊……”陈诗在一旁叹气,又扬扬手中的蛋糕,“你们若也要留在这里伤感,我一个人回去把蛋糕吃完了哦!”

        “想的美!”

        疯疯癫癫地跑回寝室瓜分蛋糕,含着满嘴的奶油时,覃悠终于想通了——青春苦短,该珍惜的时候绝对不能放手!烦心事被理顺,她心情舒畅,多吃了一坨奶油。

        她没有急着和陈彦铭联系,她承认她有点无聊的恶作剧心理。既然他说了他能等……嗯,就再多等一段时间吧。期末考随着遗留在课桌上的汗迹过去了,流火的七月也在各种味道的冰淇淋间缓缓流逝。

        覃悠喜欢自己生长的这个城市,平坦宽阔的马路,不拥挤的公车,静静流淌的江水,闲适的人群,不浮躁的生活节奏。她穿着她的T恤背着她的背包游移在蜘蛛网一般的街道里,喝奶茶,吃刨冰,看书听歌,悠然自得。她并不是不想念陈彦铭,只是有了笃定的心情,想念也不那么焦躁了。

        晚上于灿阳常约她出去吃麻辣烫。他们的相处回到了最初最合适的状态,对着他,覃悠吃多少串肉都不觉得有损形象。他们也讨论未来。于灿阳和汪如仪要夫妻双双把研考,覃悠只说还没想好。于灿阳建议她继续读几年书,连连称她适合呆在学校里。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很像书呆子?”覃悠往油碟里再加了些香菜,不满地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嗯,你看起来很像搞研究的,有学术气质。”

        覃悠瞪他,这和书呆子,不是换汤不换药吗?

        “哈哈……真的!考虑考虑吧……叔叔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什么?这只是我的问题,他们左右不了我的想法,估计也不会尝试来左右。这点,我爸爸是深有体会的。”

        “你就在他们面前倔呗!”于灿阳又帮她放了一把肉下去,“诶……听说你7月底要回北京?”

        覃悠含着茶杯点头,咽下茶水说,“是啊……我找了个兼职,要做一个月……反正暑假这么长在家里也没事干。”

        “这倒也是。”于灿阳颇以为然,“那不是过几天就要走了?”

        今天都7月23了,自然是不远了。

        “嗯……”说完自己的事,覃悠贼笑着凑过头来问,“听说某人八月要去见丈母娘?”

        “就你消息灵通!”于灿阳敲敲她的头,“是啊是啊……我可能过去待段时间,然后和如仪回学校开始认真备考了。”

        覃悠摸着头皮做了个鬼脸,“你这么粗鲁的样子可别把丈母娘吓坏了!”

        于灿阳不理会她的挖苦,反而得意洋洋地说,“你这样粗俗大口吃肉的样子可别让你陈师兄看到了……”

        覃悠正在嚼肉,听了他这话,一口气呛在喉咙,猛咳起来。

        “你……你……”

        于灿阳赶紧给她倒茶抚背顺气,脸上却是很欠打的表情,“激动什么呢……让你陈师兄看见了,又得说我欺负你了……”

        覃悠轻咳着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什么跟什么呀。

        那晚覃悠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后,还是拿出了手机。嗯……7月23日了,一个月零三天过去了,他果然还是没有主动联系她。覃悠叹叹气,打开短信界面,输入——我28号要回学校,你有没有空?

        看了一会儿,又改成——彦铭,我28号的火车到北京,你有时间来接我吗?

        按下发送键,她还是不争气地抖了抖手,把手机扔去一旁,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十秒后,她设置的特别铃声响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很正经地接起来,

        “喂。”官方一点。

        “小悠?”他连声音都透着喜悦。

        “唔……”

        “小悠。”再叫一声,还是喜悦。

        “嗯?!”再应一声吧,覃悠舒服地把头靠在软枕上,一个多月,还是这刻最心安。

        “你28号什么时候到?”不愧是钟亦晨膜拜数年的冰山男,语气已经恢复常调。

        “现在还不知道啊……我还没买票呢。”她低声咕哝,听他在那边低笑,

        “8月在这边有事?”

        “嗯!”她颇为得意地大声应道,“我找了兼职,要做一个月!”

        “这样挺好……”至少可以早些见到她。

        “唔……”

        “你困了?”他的声音又低下来,温柔得覃悠很想透过电话线掐住他的脖子大叫‘不要乱放电!’

        “有点……”她脸红地点头,“我先睡了,确定时间再短信你。”

        “好……晚安。”

        “晚安。”她顿了顿,轻声接道,“彦铭。”

        她飞快拿开电话挂断,正好掐掉他满足低笑的尾音。她缩下脑袋,整理好凉被,咂咂嘴,闭上眼睛。

        今天,终于可以睡好觉了。

        7月28日,覃悠跟着拥挤的人流走下火车,全身累得像头牛,好在她东西不多,只有随身的背包。她耷拉着脑袋,刚走到出口处,就听到陈彦铭唤她。她恹恹地走过去,重重地垂了垂头,软声软气地说,“好累……”

        有些撒娇的尾音让陈彦铭即刻心软,接过她背上的包,捏捏她的鼻子,“谁让你坐火车的!”

        她两颊微红,感觉他冰凉的手擦过侧脸,嘟嘴道,“我想这不是高峰期,我又好久没坐火车了嘛……”

        陈彦铭牵住她的手往前走,反问,“那好玩吗?”

        “还……还好啊……”覃悠结巴着地低头,眼睛放在他的手上。他为什么可以做得这么自然?注意到她的失神,陈彦铭紧了紧手掌,冲她笑笑,“走吧,先送你回住的地方。”

        “嗯!”她眼珠一转,张开手指改成十指交握。看到他惊异的目光,得意地笑眯了眼。

        “走吧!”她大声说,拉着他走出大厅。

        正值酷暑,烈日当空,他们同时闭了闭眼,迎接阳光热情的抚照。

        总归有些记忆,是最适合留在夏天的。比如那些终了的曲,散了的人,结束了的青春,比如下定决心要和谁牵手走在最灿烂的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