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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真实



                                            正说着,更大的震动接踵而来,轰——两人只感到一种无可避免的重力在拽着他们往下坠,然而,此时,重力忽然减轻了,震动也明显减弱了。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温和地包裹着神殿,稳稳地托着他们似的。

        “难道是……”

        “闇女神?”

        “赛利安娜!”

        只见她全身罩在红色的辉光之中,高举圣剑菲尼克斯,口里说道:“风啊,聆听我的声音,将我的呼唤吹遍月华大陆,高举起来吧……”

        “下坠……止住了……”

        “平稳地降到了地面……”

        “这就是闇女神的神力?多么可怕的力量啊……”

        就在神殿安然地落在地面上的那一刻,红色的辉光从赛利安娜的身上褪去了,她笔直地从空中坠了下来。

        “赛利安娜……”雷杰弗斯冲上前,接住了下坠的女神。

        “雷杰弗斯……”赛利安娜露出虚弱的微笑,“太好了,你没事。”

        “是的,我没事。我们都没事,太好了……”

        “神殿的下坠位置就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他们就在这里,是闇女神和神官们……”

        “哦,是救援人员到了……”维尔拉斯抬起头,望向四周,“不管怎么说,也太迟……了吧……”

        “不,那是……”赛利安娜忽然用力一推,将雷杰弗斯推开。

        “赛……箭?”他愣住了,眼睛盯着插在她胸口上的箭羽,那是光精灵族特制的箭,里面浇灌着的光魔法,会慢慢侵入被射的人的伤口,对其精神和肉体造成难以修复的损坏。这种光箭的制造过程十分复杂,稍一不慎,制造者也会死亡。因此,这种光箭的制造技术,向来只传给光精灵族的族长,也就是……

        “父亲大人?”

        “光精灵族的族长,和神族?”维尔拉斯看着围在四周的人,咧咧嘴,“哈,这可真是齐人了。”

        “我是来要回自己的儿子们的。”

        “儿子?”维尔拉斯哈哈一笑,然后敛容一瞪,道,“不是被你抛弃的棋子吗?”

        “我可没记得我有抛弃你们。”头戴橄榄翠玉抹额的精灵族族长一身银白长跑,威严的声音穿过在场众人的耳朵,“受上天授意,维尔拉斯和雷杰弗斯,都是为了监视闇女神而被选出来的神官,现在你们的任务已经完结了,只要交出罪之女神,你们就可以回到精灵族,继续你们的生活了。”

        “罪之女神?是指闇女神吗?”

        “为什么,父亲大人,为什么要对赛利安娜做这种事,她是守护月华大陆的女神啊!”

        “闭嘴!”光精灵族长一顿权杖,喝道,“小子无知,根本不知道闇女神做了些什么!”

        “何必动怒呢,”神族的首领葛朗西开口了,“只要好好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听着,闇女神生于混沌之初,在这个世界的精神诞生之际,闇女神就作为其附属品随之诞生,可以说,闇女神就是世界意志的代表。闇女神的一举一动,都和这个世界密不可分。这个世界影响着女神,女神也同样影响着这个世界。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女神的心境发生变化了。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境,竟然渴望起凡人的生活,并且隐隐地渴望想要和凡人一样,有着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对这个世界来说,这是毁灭性的思想。身为世界意志的女神,要是也想像凡人一样有个会寿终正寝的肉体,那么,世界终有一天也会毁灭。因为,如果女神不是永恒的,世界也不会永恒的。”

        “为了杜绝世界的毁灭,我们只好消灭了女神,让这个世界的意志,随着我们这些存活着的人们的意志运转。本来,这个世界就不需要女神!凭着我们的意志,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原来如此……”赛利安娜笑了笑,“将两个儿子安插在我的身边,是为了让我的凡人意识及早觉醒,好让你们早日动手。这个计策听上去很不错,而且似乎很有成效。”

        “赛利安娜……”那么说,父亲大人对他说的有关兄长大人被迫去闇神殿的话,也是骗他的。一切,只是为了杀死赛利安娜。他,只是为了杀死赛利安娜才和她相遇的……

        “唔……”光箭的力量并不要命,要命的是红莲烈焰的反噬。因为菲尼克斯力量的消退,原本在体内保持平衡的两股力量突然间消失了一个,反而加剧了光箭的效力。

        “我现在立刻给你疗伤。”

        “不,”她摇摇头,笑了,“不需要了……”她举起自己的手,它已经变得忽隐忽现起来,“时间……到了……”

        “赛利安娜,怎么会这样……”不,不要,他不要她消失。不行,绝对不行……恐惧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拥紧她,想要站了起来,“放心,我不会让你消失的,绝对不会……赛利安娜……现在就找人替你治疗,现在就……”不知何时开始,他的腮边已是挂满了晶莹的泪滴,略显冰凉的泪水落在她的颊上,却是烫得让她心脏抽痛。

        “这不行啊,你是男人来的,如果这么爱哭的话,就不帅了,咳咳……”赛利安娜笑笑,伸手去抹去他眼角滑下的泪星,“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流着泪……那时开始,我就很想知道,到底为何你会那么伤心,也许,我从那时起,就对你……”

        “赛利安娜……”

        “真伤脑筋,好几千年一直想着的,是怎么样从永无休止的生命和无聊的使命中挣脱,肩上的使命总是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可是,到了今天这个时候,我反而不想离开了,真奇怪……唔……”

        “不,别说了,求求你……”

        “光箭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算了,我也累了,真的累了。只是,如果,如果下一次可以见面的话,希望还能和你相遇呢,雷杰弗斯……”带着浅浅的笑,她的手轻轻地垂了下来,“我爱你,雷杰弗斯……“

        我爱你,雷杰弗斯……

        “下次……要是能够再见面,就好了……”就在一瞬间,有如飞舞的红色凤蝶一样,怀里的人化成点点红光,消失了……

        “赛利安娜!赛利安娜!不,不,不要!”他伸手想要抱紧她,却只能抓到满手的空气。

        “为什么,为什么……”他站起来,银眸变成黑色。银龙再次从他身上盘旋而起,咆哮着翔舞在空中。

        “怎么回事,这股可怕的魔动……”

        “身体,动不了,怎么回事,这个魔动……”

        “为什么要杀死赛利安娜,她明明为了保护你们那么地努力……”

        “别开玩笑了,要是这个世界自己的意志出现了偏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个世界会毁灭!我们全部人都会死!闇女神必须死!”

        “一个人的死就能够换来所有人的生存,那样做最划算了!”

        “反正她也活了那么久了,再多活个几百年几千年还不是一样。我们可不同,我们是有界限的存在,为了生存,我们可是非常努力的!”

        “为了我们而牺牲,闇女神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们,根本就什么也不懂!”他一握拳,黑色的瞳孔直直望向人们,一口白牙咬得吱咯作响,“赛利安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比你们这些愚人要珍贵!一直以来,从来不曾为自己活过的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为你们那么努力,又是为了什么,被这些她努力保护的人们夺去生命的!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配被赛利安娜所保护,全都……不配!”

        “糟糕!他失控了,必须……”就在维尔拉斯想要制止他的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事情变得如此有趣,我可不能让你搅局了。”

        规则?他的脑海里只闪过这个念头,就应声倒下了。

        “全部……毁灭吧……”他一挥剑,顿时天地变色,飞砂走石。漫天之间,只看到见一片红雾,连清朗的风,也变得浑浊躁动起来。

        杀气,充斥着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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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再次醒来之际,周围已经成了一片荒漠。天空高远而空寂,万里无云,寂寥天地间,只有雷杰弗斯一人静静地在风中伫立着。风吹过,带起一阵沙尘。雷杰弗斯没有回头,但见他那身银色的长发寥落地随风舞动着,伴着他那幽幽的叹息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女神,那么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呢?”

        “雷杰弗斯?”这是他头一次喊他的名字,却也是最后一次。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不知道。”他自掌中抽出银剑,将它高高举起,“我不知道,连赛利安娜也得不到的答案,我怎么想也没用,但是……”他猛地将剑插入自己的胸口,“没有赛利安娜的世界,我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

        “我会和艾克力士一起沉睡,一直等到赛利安娜重新转世为止……”他望向维尔拉斯,笑了笑,“抱歉,兄长大人,我没有坚强到可以在漫长岁月里等待赛利安娜重生,我很软弱吧……”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要让兄长大人你幸福的,结果,我还是抛下了你,只为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对不起,兄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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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场战役之后,由于受到两位女神的战役的魔动影响,世界被分裂为很多个不同的空间。除了神界,魔界和人间界外,很多错乱的空间因为扭曲,有的成为了像死井一样沉寂的世界,也有的成了吞噬一切的异物,当然,也有的蓬勃地发展起来。由女神统治世界发展方向的格局被彻底打破了,世界朝着未知的未来发展。

        “这就是赛利安娜的故事?”洛伊丝揉揉脑袋,“这么看来,我好像就是那个闇女神了……”

        “那么,”她转身,对着黑暗中隐藏的人说道,“难道你……”

        “接你的人来了……”黑暗中那个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

        “洛伊丝!”正说着,她被一双熟悉的手抱住,转过头来时,她看见了朗迪斯那双泛着焦虑、关切、欣喜以及其他复杂情绪的银眸,“雷……朗迪斯?”

        “终于,找到你了……”他拥紧她,紧到她有点呼吸不顺的程度,“再也,不会放你走了,洛伊丝……”

        “是吗……”原来如此,过了数千年,最后,她还是回到了这个怀抱里,这股惊人的执着如此可怕,竟然穿越了轮回的丝线,打破了命运的枷锁,将他们二人重新绑在了一起。这一切,是吉还是凶呢……

        “等等,”刚刚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的气息正在慢慢消失,“别走!我还有很多话问你,你是不是就是……”就是那个数千年来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她的那个人,那个有如温柔的黑夜的男子……

        维尔拉斯……

        “消失了……”

        “怎么了?”

        “不,没事……”她把头埋入他的怀里,低声说道,“回去吧,朗迪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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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很重,很晕,意识却意外地清醒。睁开眼睛,几张带着担忧的脸庞就映入眼帘。然而,不知为何,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呈现在眼前时,却让她感到一种难言的陌生感。

        “殿下,你终于醒了……”高兴地伸出双手的轩煦,却顿在了空中。那个眼神,那种冷得就像金属的毫无表情的眼神……

        她是谁?她……是他的殿下吗……

        “洛伊丝,没事吧?”朗迪斯恢复意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搂过她,仔细地检查她的神色,“还好,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大碍……”

        “嗯,我没事。”她微微一笑,对着众人说道,“让大家担心了,可能是因为不熟悉龙珠的缘故,我似乎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面做了一段相当有趣的旅行。”

        “有趣?都快把我们吓死了!”笙龙嚷嚷道,“拜托你们,要吵架就吵架,别做这种让人心脏不好受的举动啊!”

        “真的没事了吗?”北斗不放心地问道,“还是让我再做个详尽的检查吧,万一在精神上遗留什么损伤可不好。”

        “修罗,不如你今晚先和华莲一起休息吧。”缙凤开口道,“我看,你目前需要静养,暂时和朗迪斯分开一下,也可以令体力恢复得较快些。”

        “对啊,不如就和我……”

        “不,不用了。”洛伊丝笑笑,金眸从他们身上移开,回到朗迪斯的身上,“我,现在想和朗迪斯呆在一起,放心,我没事了,真的……”

        不,那不是殿下。轩煦看着低着头的洛伊丝,想道,那不是他所熟悉的殿下。她身上,有股他难以接近的气息,尤其是当她靠近朗迪斯时,那股不和谐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这一切,就好像,一种无形的墙横在他们之间一样。

        “殿下……”

        “我累了,轩煦,你们退下吧……”

        “殿……”

        “明白了。”北斗拉住轩煦,道,“我们先退下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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