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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新时代的曙光



                                            “穆西亚狄?那个和米里亚姆齐名的雾之一族的天才?”郎迪斯愣了愣,很快,他恢复了冷静,抓住他的衣衫,道,“既然如此,你一定有办法让洛伊丝恢复原状的!”

        “在你和米里亚姆直接对抗的瞬间,神器替你挡去了致命的攻击。”抚摸着断剑,穆西亚狄道,“它被折断了,再也没办法复原了。”

        “怎么会?”郎迪斯无力地跪坐在地上,银眸一时失去了光彩,“是洛伊丝替我挡去了攻击,洛伊丝……”

        “是的。”穆西亚狄面无表情地说道,“就算万一,神器没有折断,我也没办法将它复原。如米里亚姆所说,超过四次,生物的细胞是无法承受复原的魔法的,最后就算勉强将她复原,她也会在恢复人形的瞬间,内脏受不了因外在大气施加的压强而破碎致死。”

        “难道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洛伊丝还原?”

        “没错。”穆西亚狄说道,“就算在千分之一的机会,她还原成功了,细胞重组的冲击,也会让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关于你,关于女神,关于天界和魔界,所有的一切,她都会忘记,有如初生婴儿一样,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因为神器被折断了,这千分之一的机会,也丧失了。”

        “如果……”郎迪斯抬起银眸,轻声道,“如果用我的灵魂,能够让她复活的话,只要洛伊丝能活下去,就足够了……”

        闻言,穆西亚狄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转过身去,道:“就算是我,也不能做到让死人复活这件事,你还是死心吧!”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因为,你是穆西亚狄!这天下间最伟大、最强的魔法师!”

        “如果你是要洛伊丝,”穆西亚狄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我可以给你创造一个,凭我的技术,完全可以另外创造一个和洛伊丝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就连记忆,我都可以按照你所想的那样赋予她。”

        “那不是洛伊丝!”郎迪斯吼道,“我不要那样的洛伊丝!我要的……我要的只有……”只有那个曾经陪着他看着月华,看遍人间花开花落,一脸落寞的女子;那个能够率领大军,与他两军对垒,叱咤沙场、意气风发的女子;那个为了他,甚至可以舍弃生命,倔强而又脆弱的女子……

        “那么,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选择。”穆西亚狄的声音清冷地响了起来,“我可以将你还有你周围的人的记忆完全改造,让你忘了一切与洛伊丝有关的事情,那样一来,你就不会如此痛苦。你可以继续做你的魔界三皇子,最后登上帝位,只要忘了一切的话……”

        “我不要!”郎迪斯站起来,怒道,“开玩笑,我绝对不会再次忘了洛伊丝的!既然你没有办法,那么,我就一个人去寻找,几百年,几千年,上万年也好,我一定会寻找到让洛伊丝复原的方法!”

        “万一一直都寻找不到呢,万一一直都保持这种状况,洛伊丝一直保持神器的模样,你能够忍受得了吗?”

        “无论变成什么模样,洛伊丝就是洛伊丝!就算所有人都放弃,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哦?”穆西亚狄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那么,我可以再给你多一个选择。如果要让洛伊丝复原,我需要很多的灵魂,我要用上魔界、天界、人界的灵魂,重新将神器打造成原样,你可以做到吗?用你的艾力克士,毁了三界?”

        “要用三界的灵魂,重新让洛伊丝复原?”

        “没错,”穆西亚狄笑道,“你不是说过,你不管世界变得如何,只要有洛伊丝就足够了吗,那么,用三界的灵魂,唤醒洛伊丝,很划算吧?”

        “三界的灵魂,包括兄长大人、约西亚、契列斯、梦妮露娜他们的灵魂……”

        “是的,”穆西亚狄接道,“将所有人都杀死,将他们的灵魂取来,你心爱的洛伊丝就可以复活了……”

        “世界变得怎么样,我并不关心……”

        “对,世界变得如何,你不需要担心。”穆西亚狄的声音有如魔魅般惑人,“只要将一切都毁了,你就可以重新得到洛伊丝了……”

        “的确,就算世界毁灭了,只要有洛伊丝,我就无所谓了。”郎迪斯低下头,缓声道,“我正是这么想的。”

        穆西亚狄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抬起手,笑道:“那么,你同意了?”

        “很遗憾,我拒绝!”他微微一笑,坚定的目光射向穆西亚狄,道,“如果我这样做的话,洛伊丝一定不会原谅我的。舍弃了家人、子民、国家,甚至整个世界,只是为了换回她一人的性命,她绝对会看不起这样的我的!我发誓要保护她,但这样的方式,并不是在保护她!”

        “那又能如何,现在的你不是什么事都做不到吗?”

        “我愿意为洛伊丝舍弃生命、甚至灵魂,但是,”郎迪斯凝眸望向他,道,“我没有想过要舍弃自己的品格!要是我任性的行为,让洛伊丝变成了罪人,那么,我宁愿选择和她一起消失!”

        “呵……”穆西亚狄笑了起来,他微眯着水色瞳眸,轻声道,“还是老样子没变啊,青涟……”

        “你……”郎迪斯一下子回过神来,“你是在试验我吗?”

        他伸出手,抚向他的脸,悠悠地说道:“这双眼睛,总是笔直地望向前方,毫不犹豫,也不退缩,勇敢地直面自己的命运,正是如此,瑟莲娜才会被你吸引啊。”

        “瑟莲娜?”

        “要让洛伊丝清醒的方法并不是没有的。”穆西亚狄道,“只要瑟莲娜的血亲,为她奉献自己的鲜血和灵魂,那么,断剑便可以重新连接。但是,之后的复原仪式,需要一个熟悉古代魔法、拥有强大魔力的人来完成。”

        “慢着,洛伊丝的血亲……难道是格雷特斯或者魔帝……”

        “不,并不是他们。我心中已有人选,不需担心,我并不会伤害任何人。”穆西亚狄说完,一丝无法言喻的忧伤自他眉间闪过,然而,他很快地掩去了忧伤,道,“问题是魔法师……”

        “魔法师的话,由你来不是最适合的吗?”

        穆西亚狄浅浅地一笑,那笑中,带着一闪即逝的惆怅,忧郁,无奈,痛苦。他望向天空,声音显得很飘渺:“不,那个时候,我需要做其他事。”

        “那么就由我来……”郎迪斯话音未落,却被另一人抢过话去,“不,由我来!”

        “兄长大人?”雷奥纳斯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道,“我知道这个仪式,让我来吧。”

        “可是……”

        “暗冰锻金吗?”穆西亚狄闻声,颔首道,“的确,由他来最适合不过了。”

        “但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仪式呢……”

        穆西亚狄拿起断剑,将剑往手腕上一划,用手腕流淌而下的鲜血,沿着他走动的路线,形成了一个魔法阵。他站在阵中,用血开始在神器上书写咒文,每书写完一个咒文,那个咒文就会在剑上发出红色的辉光。当密密麻麻的咒文完成之时,整把剑都发出了璀璨夺目的红色光芒。他平举起两截断剑,开始吟唱着郎迪斯似曾相识的咒文,随着咒文的启动,六芒星阵也发出艳丽的红色的光芒,将他围在里面。

        “穆西亚狄!”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个仪式,需要的不是鲜血和灵魂吗,穆西亚狄究竟为何这么做……

        “仪式已经启动了……”穆西亚狄带着平静的微笑,对着郎迪斯道,“青涟,记住你所说的话,要对瑟莲娜好一点。”说完,他合上眼睛,举起断剑,对着自己的心脏。

        “穆西亚狄!”他想做什么?难道是……

        “郎迪斯!”雷奥纳斯拉住他,冷声道,“你不能过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兄长大人,你在说什么?穆西亚狄他……”

        “他是瑟莲娜的血亲,是她……唯一的弟弟……”

        “什么?!”郎迪斯望向穆西亚狄,咬牙道,“那我就更不能让他死了!”

        “太迟了!”雷奥纳斯道。

        在断剑没入了穆西亚狄的心脏的瞬间,魔法阵启动起来,绯红色的光芒犹如凤蝶一样,在阵内飞舞着。一抹纤细的身影,就像自茧而出的蝶一样,扬起了翅膀,从断剑处,在穆西亚狄的鲜血之中,慢慢地钻了出来。

        飞扬的黑色发丝,绯红色的翅膀,如盛莲般舒展的柔白玉臂和身体,一点一点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瑟莲娜……姐姐……”穆西亚狄慢慢地合上自己的眼睛,“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到的,一定要幸福哦……”

        “竟然出现了黑发的孩子,我们雾之一族皆是白发的子民……黑发的孩子……是不详之子……”

        “亚狄,你必须了解,不能让族人知道这孩子的出生,必须要把她关起来,关到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亚狄,你是我唯一的孩子……除了我以外,你没有任何亲人……在地牢里面的那个,只是一个怪物……”

        “可是,母亲大人,那个是我的姐姐……唯一的姐姐……”

        “喂,穆西亚狄,听说神器用灵魂来制造,会显出独一无二的美丽的。怎么样,我们一起合作吧?”

        “只要锻造了美丽的神器,再将它还原就行了。你也想放了她吧,我知道哦,你家地牢里的那个怪物……”

        “只要我们联手,说不定就可以将她解放出来了。族长说不定也会网开一面哦,对不对?”

        “姐姐,我的姐姐,瑟莲娜……”

        我最爱的姐姐,都怪我太懦弱了……

        才不能保护你……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给你幸福的,姐姐……

        最后,也不能告诉你,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绯红色的光芒就像要淹没一切似的,灼热地射向四周,郎迪斯不由得抬手挡住那耀眼的光线。

        迷蒙的视野中,雷奥纳斯在这光中站了起来,拿出一颗流动着暗金色光芒的珠子,对着那光吟唱起咒语。

        一只美丽而庞大的金色凤凰,随着那咒语,向着那道红色的光芒飞去。

        “兄长大人……”

        光芒中,仿佛看到了维尔拉斯的微笑,然后,所有的意识,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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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魔族所救,真是讽刺。最恨的是魔族,然而救了自己性命的却是魔族,就连那个人,也是魔族……

        远古神族之间的战斗,对天界和魔界影响最深,地表的位置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而我们冰女族的雪山,在这次战斗之中,已经化为了一片清澈的湖泊,阻隔神族和魔族的雪峰,已经不存在了。

        我的故乡,已经不在了……

        可是,我却觉得意外地轻松,仿佛多年来,我不曾如此放松。神族也好,魔族也罢,都无所谓了。

        这是我第一次,放下了心中的憎恨,想要好好地看着这个世界。

        笙龙带来了消息,藩圭目天王已经被撤去了天王的称号,被收监于天牢中,针对冰女族和其他部族所做的事,以及与魔族皇妃的通敌叛国,将会在近期进行审讯。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是淡淡地一笑,并没有多在意。

        轩煦,不,应该是雷奥纳斯,已经彻底地消失了。没有人再见过他,仿佛他不曾存在一样。然而,我还记得的。在只有我们三人的莜离宫里,那个人,用他和煦如阳光的笑容,温暖了整座冷清的宫殿。

        洛伊丝,自那场战役以来,一直在沉睡着。

        她睡得很沉,呼吸声也变得很微弱。看见床上躺着的她,有时候我会产生一种可怕的错觉,仿佛她已经快要离开我们了一样。

        北斗说过,她的身体非常虚弱,体内各个器官都出现了衰竭的迹象。北斗说这些话时,声音很沉,很冷,将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打入了冰窟之中。

        然而,朗迪斯皇子并没有放弃。他一直守在洛伊丝床前,握着她的手,不断地对她说着他们的故事。从相识、相知、相爱到分离,然后再重聚,一遍一遍地讲述着,直到他累到沉沉地睡去。

        他,一直伴着她……

        当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他们之间总会流淌着一股让人温暖的气息,凝视着洛伊丝时,朗迪斯的眼神总会温柔无比,他的神情,比初生婴儿还要柔和。

        洛伊丝,她果然没有选择错人……

        朗迪斯皇子不在的时候,我和沁月就在一旁守护着洛伊丝。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我不知道在她无尽的睡眠中,在做着一个什么样的梦,但我猜想,这个梦一定很美,结局一定很完满。要不然,她不会露出如此平静的笑颜。

        洛伊丝,天界和魔界之间已经停战了,妖精族和精灵族也恢复了交好,新的近卫侍长官已经上任了,而新的天王也选了出来……

        洛伊丝,快醒过来吧……

        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天界玄奕天王求见!”

        忽然,一声通传打断了冰矢所有的遐思,她抬起头,望向女官,道:“玄奕天王?是新上任的天王吗?”

        “是的。”
        “转告天王,洛伊丝公主现在不宜见客。”

        “但是……”

        “怎么了?”见女官还杵在门口,她问道。

        “天王,想要见的人,是您。”

        “见我?”新上任的天王,不是来觐见公主,反而是见公主的佐辅,真奇怪。她皱眉道,“我不记得和新天王有过联系,请转告他,我现在需要照顾洛伊丝公主,没空见他……”

        “可是,他已经来到了,而且,他说他和你非常熟悉……”

        “熟悉?新天王的名字……”

        “雷奥纳斯&8226;冯&8226;拉萨……”清亮的男声在殿内回响,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蓝黑双色的眸子含笑地将她惊讶的模样全部收于眼底。

        “你,原来,一直都没事……”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冰蓝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

        “抱歉,迟迟不联络你,这当中发生了不少曲折……”还没说完,他就被一个怀抱拥住,冰凉的液体很快地沁湿了他的衣衫。

        “笨蛋!”她哑着声音,骂道。

        “你哭了……”他环住她,笑了。

        “我没哭……只是,眼睛流汗而已……”

        “呵,和洛伊丝说的一样……”他环紧她,轻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冰矢……”

        “欢迎回来,轩煦!”头一次,她狼狈地带着泪珠,笑了……

        窗边,升起一抹七彩的曙光,像是在预兆着新时代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