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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有酒惟浇赵州土(上)



                                            半个时辰后,锦瑟她们又收拾出一个房间,将我从玉家带来的一箱书通通摆进去,我和千重看后,都赞了几句,几个小丫头齐娇笑:“如此便好,省了姑爷奔波,小姐心疼!”不待我恼,一个个都掠了出去。见千重一直笑吟吟地看着我,娇嗔地捶了他一拳,反被他顺势带入怀中,轻薄了一阵。

        千重翻看书卷,我自回屋,绣了一会帕子,又叫锦瑟拿块布料过来,说想为千重裁身衣裳,自免不了又被她们笑话一场。午饭时,我到千重房外,推开一道细缝,见他正在专注地画着什么,便轻声退了开。命离离盯着,待他歇了笔就送饭菜进去。

        午后小憩,醒来,离离进来服侍我擦了脸,说千重伏案睡了,她没敢进去,我让她自玩去了。走到千重房里,千重一臂横在案上,头侧枕其上,半面脸颊晶莹如玉,摄人心魄。我蹑手蹑脚过去,一手抓住滑到身前的发,半倾身,一个吻便要落在他脸颊上。

        千重突然睁开眼,一脸促狭笑意地看着我,我面上一红,不服输地盯着他。他轻佻地吐了一口气,暮然微笑,气息扑到面上痒痒的,我笑出声,双臂穿过他的肩,揽住他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腰间一紧,脚下一轻,千重业已坐起,将我抱与怀中。

        一连串细碎的吻从我眼角向下,蔓延到唇角,吻罢,千重满足地舔了一下嘴唇,我忙挥袖掩他的口,到底还是被他说出:“秀色可餐!”这四个字来。千重示意我看案上,是我以前常研习的天下势力分割全图。

        千重指着沐家所在,说道:“沐花卿今日松口,便表明他早已有心将沐小楼远嫁,多半是江浙楚家。楚沐两家交恶,现在已是修好的最佳时机,沐小楼是沐青风独女,足以彰显沐家的诚意。我一直怀疑沐花卿当年开罪楚大公子是有意为之,玩得就是欲擒故纵之计。楚大公子头脑精明,与经商一道可谓天赋异禀,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但他品行不端,被人算计也不是什么难事。连城你可知,楚大公子醉语:若得连城与惊寒为妇,愿以半壁江山换之。半月后,就被人剃了满头青丝扔于寺中,现在早已声名狼藉,全是闺中女儿的谈资,现在沐家以小楼下嫁,楚家主岂不感激涕零。沐家收了宁家,偌大产业自要找一个放心的人去打理,楚大公子便是不二人选,沐家势力渐大,托于这等靠山,于楚家也是无甚损失。只可怜楚大公子被沐花卿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一生怕都要仰人鼻息!”

        我道:“天下七家,沐花卿谋划多年,顺当收了楚家,又得了宁家的钱财,玉家的声望,果真是春风得意啊!但不知他又要如何周全齐朔?”千重轻捏一下我的鼻子,显已成竹在胸,笑道:“连城咄咄逼人,就不怕惹火烧身吗?小心沐花卿看透厉害关系,生将齐朔塞到你身边来,到时你不但不能喊打喊杀,还要百般维护与他,才叫自讨苦吃!”

        我一怔,不由苦笑,千重颇意外,忙轻声哄我。不一会,离离送饭菜进来,我命她让锦瑟出去探听一下,她顷刻回转。真让千重说中了,沐家早已闹得不可开交,沐小楼抵死不嫁,匕首已在咽喉横了小半个时辰。

        我幽幽一叹:“齐朔的事怕也让你说中了!”千重揉揉我的面颊,笑容绽放:“我在!”我一头扎进他怀里,闷声道:“千重,千重,千重!”他亲吻我的额角:“我知连城心有不甘,沐花卿利用你来逼迫沐青风嫁女,到最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我抬起头,恨声道:“他休想撇的一干二净!”千重笑,俯下身来轻啄我的嘴唇。

        盏茶功夫,香草来报,沐花卿携齐朔求见。我下得楼去,院中,沐花卿正在逗弄池中游鱼,齐朔面如寒冰,笔直地站在一旁。我笑道:“四郎好大的胆子,眼下还敢到出云阁,当真觉得害连城害的还不够吗?”

        他起身,朝我深深一揖:“花卿向连城赔罪了!”我受了,自到一边藤椅坐下,衣袖叠于膝上,沐花卿直身笑道:“看透厉害的自不会动连城,剩下的也绝没胆子乱嚼舌根,连城大可放心!”我不由欢笑:“四郎好生厉害!”

        他面不改色,续道:“婚期渐进,贺喜的人如潮一般涌进猎玉城,其中不乏宵小之辈。惊寒姑娘武功高强,但毕竟是个女儿家,多有不便。恳请连城将齐朔收于身边,看护庭院。”我明眸暗转:“连城若是不允,四郎可会恼我?”他嘴角一动,笑意加深:“美人如玉,花卿哪里舍得!”我一挥衣袖,笑道:“如此,连城便要辜负四郎的美意了!”他当真不恼,又朝我作了一揖:“花卿告退!”

        回去和千重说了一阵闲话,不到半个时辰,香草来报,沐花卿再次携齐朔求见,我轻启朱唇:“不见。”顷刻,香草回转,说他二人去了。又过半个时辰,他二人又侯于门外,至月上中天,香草已来来回回跑了七、八趟。困乏,我命香草:“跟他说,夜已深,连城倦了,有事明日再商。”

        一夜好眠,清晨,香草推开院门,迎面,沐花卿拱手笑道:“侯了一夜,姑娘总算开门了!”饶是一向乖巧,沉稳的香草也没了主张,慌忙跑上楼,说与我听。筝儿帮我绾发,穿戴整齐,我让她们不必跟了。

        到了院中,迎面沐花卿又是深深一揖,苦笑:“连城的气可消了一些?”我朝他一福身,学他的语气,苦笑着:“四郎还不肯改主意吗?”他仰面大笑,豪气顿生,笑罢,道:“连城心中若有什么顾忌大可直说,沐花卿别的没有,胆子倒是不小,决计不会被你吓到!”

        见他如此说,我也一笑,将话挑明:“四郎也看到了,我身边的人不多,但每一个都可为我舍了命去,在她们眼中,我是主,从无对错。但在齐朔将军眼里,怕是只认四郎,要我收下他,只得一条,当有一日我同四郎兵戎相见,他仍能毫不犹豫挺身护我!”

        沐花卿眼神明灭,神情渐峻:“连城玩笑了,你我即将成亲,要白头到老的,怎会兵戎相见!”我掩面轻笑:“连城已将话说透,倒是四郎还在装糊涂。无妨,四郎大可回去细细思量,连城不送!”

        静默了一会,沐花卿笑道:“人说玉家女儿温婉善良,怎得连城就这般……”他似斟酌用词。我笑道:“四郎大错,玉家女儿成百上千,连城却只有一个!”他一怔,大笑道:“好,冲连城这句话,花卿应下了!”

        一直静伫在一旁的齐朔,过来一步,单膝跪下,双手呈上腰刀。我不解,望向沐花卿,沐花卿微笑:“齐朔是赵州人士。”我一撼,有酒惟浇赵州土,赵州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只认一主,沐花卿为保全齐朔竟不惜将他推到我身边,要知他日我二人反目,齐朔必将成为他心腹大患。心思暗转,我笑央:“不知四郎下一个要周全的是谁,可否考虑一下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