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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三十章、混沌的局势



                                            皇上自生日后,他对于我会说那句生日快乐的英文觉得很不可思议,事后我告诉他我是鹦鹉学舌学德龄的,虽然他并不是很相信,但也想不出其它的原因,毕竟哪里想得到我是一百年后的来的人。

        自从德龄和容龄这对姐妹花进了宫做了太后的女官后,太后似乎很喜欢学习西方的生活方式,听经常进宫的百灵说,太后这段时间吃饭都是用银匙子,还让庆亲王到外国使馆里请了洋厨子来做洋菜。另外庆亲王还不知从哪儿给她弄了条西式狗,按百灵的描述就是,“全黑的,头扁扁的,四肢短短的,还长着长长的卷毛,可好玩着呢。”

        听了她的话后我就笑着问道:“那你爱慕的朗布贝勒爷这段时间也在太后跟前伺候着吧?”

        “是啊,可讨太后喜着呢,贝勒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停!”我打断道,一提起朗布,百灵又开始没完没了的犯花痴了。

        “主子…”百灵把脸凑到我跟前,讨好着说道:“以您和那贝勒爷的关系,您帮我说说吧,就算给贝勒做个下人也行…”

        我看了看百灵那副对阿布垂涎的样子,再想起她刚才提起的那条黑色的西式狗,忍不住笑了。太后跟前本来有一只长着白毛的妖怪阿布,现在又来了一只长着黑毛的西式狗,真是黑白双煞都有了。这百灵还蒙在鼓里,要是知道她日思暮想的英俊贝勒爷其实和那黑毛西式狗长得差不了多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表情。

        这对姐妹花进宫后对皇上的影响也不小,皇上在宫里碰到她们时,总是向她们询问一些西方的事情,然后回来说给我听,虽然有些事对我来说并不觉得稀奇,但看他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我也替他高兴。另外,皇上对英文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拜了德龄为师,在宫里积极的学习着,有时候也把教室搬到瀛台绮思楼,他让我也跟着去听课,我就充傻装愣的说学不会,在一边看着他们学,虽然皇上的发音并不是很准,但看他努力认真的样子,我不禁在心里感慨,他真是个好皇帝,只不过身不逢时啊。

        我和德龄和容龄接触几次后,发觉德龄心思细密,能说会道,做事很稳重。而容龄有时天真烂漫的像个孩子,喜欢在宫里东跑西跑的,有时为了一点小事又一个人生闷气,但她在舞蹈上却有独特研究和造诣,听说以前还在外国参加过公演,观众反响不错。因为我们年纪差不多,又都是女孩子,很快就和她们混熟了,按年纪排了排,德龄24岁,容龄23岁,我当时的年纪是17岁排在最末,她们就“珠儿妹妹、珠儿妹妹”的喊我,喊得我这个比大得多的人相当的不好意思。

        很快就到了农历七月底,太后打算向例年一样再带皇亲贵族们去热河行宫避暑,但出发当天却很不凑巧的发生了意外,她的一只脚还没有跨进去热河的轿子,一个待卫就匆匆忙忙的向她跑来,一到她跟前跪下就说:“禀太后,昨儿个夜里四川府道孚一带发生大地震,房屋倒塌、人员死伤无数!”太后听后一愣,那只刚想跨进轿子的脚就这么凌空抬着,而在场的皇上听了报急待卫的话后,脸色马上变得苍白,本来现场热热闹闹的气氛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李莲英打破了僵局,上前扶住太后问了一句,“老佛爷,您看这行宫还去不?”

        太后收回了那只凌在空中的脚,转了个身看了眼李莲英,“啪”的一个耳光就打在了李莲英脸上,“去?还怎么去?不去了!”说完这话后就黑着张脸气呼呼的走了,那挨了一巴掌的李莲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吊着嗓子喊道:“承太后口谕,因四川府发生地震,太后为体恤民情,故热河行宫之行取消~”

        每年夏天去避暑山庄游玩是太后的例行之事,但当时的清政府并不是很得民心,作为一国之母,在百姓苦难之时,如果还是大鼓旗张的去游玩,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搞不好会引起民愤而造反的,虽然老妖婆不是乐意,但也没办法再去,所以撇下在场的人气呼呼的走了。

        在场的人全都鸟兽散各自回家,皇上叹了口大气,摇了摇头也带我回瀛台了。一路上他愁眉紧锁一句也没有说,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是在为地震中受灾的百姓而担忧,但又不能为百姓做些什么。据说从变法失败后,太后那老妖婆就不让皇上干政,死死的攥着大权。

        祸不单行,地震的时候又正好赶上了英军攻进了西藏,又地震又是外敌侵入,当时情势很严峻,而此时一些帝党派借助外国公馆里的洋人力量想推翻太后政权,太后又有些坐不住了,太后跟前的宠臣庆亲王也是往宫里跑进跑出的…西藏那边清政府也出面谈判,好一番折腾,局面总算是稍稍平稳下来了。

        局势稍平稳后,太后下了道懿旨举行祭天仪式,她下完旨意后就说是生病了,整天在储秀宫里呆着不出来,也不知道是真病了还装的。可怜那皇上除了每天给她请安后还要准备仪式,那段日子都住在宫里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

        德龄和容龄这对姐妹因太后生病也放假了,而我也是个闲人,他们就经常来找我玩,有时我也和他们一起进宫,每次一进宫,德龄就会向我打趣道,“珠儿妹妹,万岁爷这些天在宫里可念着你呢。”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笑笑,我何常不是非常想念皇上呢,每次在宫里看到他人越发的瘦了,看得我都心疼死了。

        祭天仪式举行前的一天下午,这对姐妹又来找我进宫玩,我们三人说说笑笑的结伴到了宫里,还没走到他们住的承乾宫就被皇后跟前的小太监挡住了去路,那小太监向我们请安后开口道,“皇后娘娘有事找三位主子,吩咐奴才来唤主子们。”

        容龄听了小太监的话马上接口道:“皇后怎么突然找上我们了?”

        “那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也只是奉命办事。”

        “哼,准没好事。”容龄朝小太监翻了翻白眼,不客气的嘀咕了一句。

        “容龄!”德龄忙拉了拉容龄的手,“别胡说!”然后笑着朝太后的小太监说:“劳烦公公前面带路。”

        于是我们三人就来到了皇后住的钟粹宫,皇后早就坐在前殿中央等着我们了,等我们请安后,她装着母仪天下的样子沉着个脸开口了,“你们三个疯丫头,现在正国难当前之时,却还天天宫里跑进跑出嘻嘻哈哈的,别以为太后身体欠安没人管着你们,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我们三人先是一愣,德龄和我没有吭声,容龄却开口反驳了,“请问皇后娘娘,什么叫疯丫头?”

        “你…”皇后没想到容龄会开口顶撞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她的问话,那容龄却不依不饶的继续发问道,“我们在宫里可以自由出入这都是太后许的,虽说我们对大清国没有什么贡献,但请问皇后您在这国难当前又为大清国做了些什么?”

        说完还一脸夸张的表情看着皇后,皇后听了她的话后气得浑身哆嗦、脸色发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可不是四格格,由着你…”容龄又顶了皇后一句。

        “容龄!”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德龄打断了,然后德龄拉着她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奴婢的妹妹尚小不懂事,请您动气,别和她一般见识。”

        “姐!你忘了,要不是她…”

        “住嘴!”

        容龄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她姐一声训喝也不敢吱声了,跪在地上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而皇后脸色惨白的盯着我们三人似乎被气得不行,我呆站在一边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不知应该继续呆站着还是应该顺势跪下?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笑声。

        “哈哈…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四个女人我看都可以把戏台子给拆了。”

        我们转身向大门口看去,门口进来一个我熟悉的身影,他走到皇后跟前,“朗布给皇后娘娘请安。”

        “朗布,你来的正好,这三个丫头实在是太放肆了,明儿个你在姑爸爸跟前给我好好说说他们。”皇后见了朗布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气呼呼的说着。

        “那是自然,但皇后娘娘您也别为了这些下人动气,小心气坏了凤体,这些下人不识抬举。”他边说边走到我跟前用眼斜斜我,“特别是这丫头!”

        这只妖怪在胡说什么?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装做没看见走开了,然后开口对跪着的德龄说道:“你们这些下人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告退?还想惹娘娘生气?”

        德龄听了这话后,马上拉着我和容龄向皇后跪安,然后逃似的退出了钟粹宫,出了宫走了好一段路,她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开口训起自己的妹妹,“容龄,刚才你差点就闯出大祸,虽说太后对我们不薄,但怎么说皇后也是太后的亲侄女,刚才要不是朗布贝勒替我们解了围,就冲着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以皇后的性子还不闹翻了,还能让我们走出钟粹宫?”

        “姐,虽说她是皇后没错,但她上回在太后跟前出馊主意,让太后把你指给山东府台那个的患肺痨的儿子…所幸的是太后还没来急指婚那个短命鬼就发病死了,要是他再拖一拖不咽气的话…姐你不就得搭上一辈子了吗?”

        “那都过去了,下次不许再提了,这儿可不是法国,不由得你胡说!”

        “哦。”容龄用脚踢了下地上的石子小声的应了一声,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珠儿妹妹,朗布贝勒爷认识你吧?听太后说妹妹你以前救过他。”

        “这个…应该是吧。”我心虚的回答着,这妖怪不光认识我,最近这段时间发神经似的没给我好脸色看。

        “还有,刚才在钟粹宫你一句话也没说,但我怎么觉得他的那番话就针对着妹妹你呢?”容龄一脸好奇的问我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阿布为什么这么喜欢针对我,“或许…他是我的债主吧。”

        “债主?”

        “嗯…可能以前我向他借了不少银子,现在都没能还上。”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只妖怪总喜欢针对我了。

        “那贝勒爷人好像挺不错的,不会为了银子那么没风度吧,珠儿妹妹你欠了他多少银子?让万岁爷替你还上不就行了。”容龄天真的替我出着主意。

        我尴尬的笑了笑,她这个主意还真够馊的,“不碍事,银子有呢,只是一直没机会还给他…”

        “哦,如果银子不够我借你,阿玛进宫时给我了不少呢。”她调皮向我眨眨眼,“咱快回承乾宫吧,正好回去赶上吃晚饭。”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走去,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古老的宫中久久的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