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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四十五章、谎言与阴谋



                                            对于我一口咬定孩子父亲是醇亲王的事,不只百灵相信了,醇亲王的福晋知道后对此也深信不疑,作为受害者的醇亲王也没有办法了,连自己都有些怀疑的问道:“妞儿,那天本王好像没有碰你吧?”

        “王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那天…您…”我壮着胆撒着谎。

        “唉,替皇后办个事要个大的,想不到结果还送了个小的。”他一脸自嘲的说着。

        其实醇亲王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完全和他没有关系,就因为他对我玩世不恭的态度惹祸上了身,加上他向皇后讨要我作为替皇后办事的条件,所以和我的关系弄得怎么也说不清了。

        后来醇亲王的福晋也为了我的事牢心又费力和他的王爷商讨,然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按他福晋的心里话说就是:“这妞儿虽是个小小的答应,但好待算是个皇上的女人,虽然皇上在瀛台被囚禁着成不了气候,但现在我们家王爷让皇上的女人怀上了孩子,总归是犯了欺君之罪,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把这妞儿秘密的关起来直到婴儿落地。”

        当他们执行起这个决定时,我觉得这一次总算是押对宝了,如果说出实话,这事肯定捅到太后和皇后那里,那老妖婆这会儿正恨得皇上牙痒痒,还不拿我开涮,说不定现在我已经人头落地了。想到这里,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百灵也被醇亲王弄到了府里,她心里非常的不乐意。因为本来到明年年底她就可以期满出宫了,但现在醇王亲向宫里把她给要到了府里,以后的情形也就变成了一个未知数,所以她心底千百次的咒骂了那个神经质王爷弄大了我的肚子。

        她不下十次的私下向我唠叨,“小主啊,那醇王爷真的太不靠边了,不光敢欺负万岁爷的答应,还把您关在这府里,这事儿要是换在我玛法(祖父)那会儿,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我有些心虚的笑着安慰她道:“百灵你别急,再过六个月他会让咱们回宫的。”

        听了我的话,百灵的表情更是苦得可以拧出水来,“小主啊,六个月后说不准咱俩都得掉脑袋,您还看不出来吗?这府里当家的只要那个小的,一旦小的落地,咱们这些会说话的活人还能留着吗?”我本想安慰百灵一番,想不到却激起了她更大的情绪波动。

        到了农历九月,我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一天傍晚,我坐在西厢房门口看着夕阳西下,心里混混沌沌的想着皇上。这时百灵神色慌张的跨进了房,走到我跟前神秘兮兮的开口对我说道:“小主,您猜奴婢在思谦堂门口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了?”

        “看到醇王爷的福晋的挺着肚子走进思谦堂。”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百灵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哎呀,小主,醇王爷的福晋也有了,看她的肚子和您一样足足也有五个月了。”

        “什么?”我愣住了。

        “奴婢前几天看到她的肚子还是平平的呢…”

        果然如百灵所见一般,醇亲王福晋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一下子大了起来,等到1906年新年这会儿,已经和我一样大腹便便了。而府里此时对我们看得更紧了,百灵本来还能在思谦堂里转个圈,现在也被下令不得出西厢房一步。

        过了新年,到了农历一月,已经是我的预产期了。这时思谦堂上空更是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息,我和百灵天天都在房里心照不宣的对视着。

        十四日一大清早,醇亲王穿着一身朝服推门而进。我和百灵见他进来都愣住了,我心想这醇亲王已有两三个月没来这屋了,连除夕那晚都没来,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正想给他请安,他却开口说道:“妞儿,本王今儿个要去宫里替太后张罗明日的元宵灯会,要过了十六才能回府,生孩子的事我已经替你打点好了。”

        “哦。”我有些受宠若惊。

        “百灵,好好伺候着。”他又转身对百灵补了一句。

        “喳。”

        等他一走,倒霉的马上事就来了,我的肚子里突然翻江倒海起来,疼痛一阵紧接着一阵,豆大的汗珠从头皮渗出来。百灵一看我的样子,连忙开门叫了门外那些看守的人。接着就是一阵喧闹的脚步声…我的肚子却变得越来越痛,痛得撕心裂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了,朦胧中我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声音、皇上的声音、阿布的声音…他们低声的对我说着话,只感觉他们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到我的耳边…不知痛了多久,突然耳边的低语全都消失了,一阵嘹亮的啼哭声穿过了我的耳膜。“哎哟,是个阿哥…恭喜福晋、贺喜福晋…”

        “少废话,马上抱我房里去。”

        “喳。”

        又一阵杂闹脚步声过后,接着我的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皮变得越来越沉,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之时,屋里已经点上灯了,百灵坐在床边打盹,在朦胧的烛光下印在墙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一闪一闪的。

        我张了张嘴,有气无力的喊她道:“百灵。”

        我连着喊了几声后,她才听见我蚊子般叫的声音,睁开眼凑到我面前,“小主,您醒了,奴婢马上给你去倒杯热茶。”

        我勉强抬起了头,喝了些她递上的热茶后,身体感觉好多了,“百灵,什么时候了?”

        “已经亥时(晚上9点)了,恭喜小主生了个阿哥,只不过…被府里的人给抱走了…”

        听了她的话后,我心一下凉了,这个结局我早已在心中想了千百遍,可一旦变成事实我还是无法接受,心中像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食一般,难受得让我喘不出气,想着自己生的孩子一眼都没有看到就失去了,眼泪又无声无息流了下来。

        三天后,我屋里来了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大方脸,皮肤有些暗沉,进来后,气势汹汹的把几件衣服扔到了地上。

        百灵见了这老女人,立刻迎上前赔着笑脸问道:“纳喇嬷嬷,您这是?”

        “给我赶紧收拾一下,换上这身衣服,从今儿个起你俩儿就是咱府里的下人了。”她用公鸭般沙哑的嗓音毫不客气的命令着。

        “什么?下人?”百灵一惊,气得回击道:“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好待我百灵也算是太后跟前的人。”

        “那是以前,如今儿你还算什么?来了咱府就得守这府里的规矩。”

        “你…我要回宫,我要见太后…”

        “来了醇王府就由不得你,要怨就怨摊上了你这个好主子。”

        “死婆子,你没资格说我…”

        他们很快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吵了起来,百灵尖锐的声音和那老女人沙哑的声音渗杂在一起,不断的通过我的耳膜传到我的大脑,刺激着我的神经一阵阵发疼。
        他们越吵越响,我头越来越痛…我勉强撑着身子下床想去劝他们,双腿却软得着不了地。正在这时,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喝令,“吵什么?再吵得大声点,本王在王府大门口都听得到了。”

        随着这声喝令,终于尖锐和沙哑的混合音立刻消失了。醇亲王走进了屋子,看了看他们,又看我一眼,“你们这是唱哪一出?”

        “醇王爷,奴婢抖胆问一句,让我和小主做醇府里下人,是您的主意吗?”

        醇亲王眼里双手环胸,睨了一眼那个老女人,“纳喇婆子,你好大的胆,竟敢替我拿上主意了?”

        “不,奴婢怎敢替王爷拿主意…”老女人似乎很怕王爷,说着就跪下了。

        醇亲王似乎火了,大声的对她喝道:“那是谁有这么大的胆?”

        “是我。”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来人是醇亲王的福晋,她踩着高底鞋咯噔咯噔走到王爷面前,毫不客气的对视着他的男人,“是我让纳喇嬷嬷传达这事儿的。”

        “幼兰,这事不能由着你耍性子。”

        “怎么不行?宫里那头,我都问清楚了,本来就是个低等的宫女,要不是使了什么魅术迷了皇上,能成个答应吗?哼,这样的贱人还亏你从皇后那头把她给弄府里来?我问你,现在不在咱府里做下人,难不成让她做福晋?换我做下人?”

        “咱府里不缺下人,这妞儿我会另外安排的。”

        “王爷,你要是非护着这丫头,想把这事儿给闹大了,我苏完瓜尔佳.幼兰也不是省油的点,等明儿个我去太后那头把这事儿好好说说…您是要选您的前途无量还是选这丫头,您就自己看着办吧。”醇亲王的福晋酸溜溜的说着。

        “幼兰!”醇亲王被她的话一激又怒了,可他的福晋一点也不怕,依然鄙视的开口道:“要不是因为她替你留了条血脉,我早就把她送窑子里去了,哼,不过我已经公布天下,那已经是我的儿了,太后都派人送喜礼来了…”说着她就冷笑了声又踩着高底鞋扬长而去。

        “砰”醇亲王气得一拳打在门板上,然后回头看了我一眼,一丝歉意从他眼里闪过,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快换了这身衣服,跟着我到下人房里!”那老女人又开始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醇亲王因他福晋在太后跟前的势力太过于强大,也只好没折顺着他福晋的意思。另外太后因为醇亲王喜得贵子,送了不少喜礼来,还任命醇亲王为健锐营掌印大臣,加强对这支守卫京城部队的管理,醇亲王每天忙得宫里宫外跑,更没有时间搭理我的事了。

        就从那以后我又变成了个下人,做答应的日子没过2年,我又被打回了原形,看样子我真只有做丫头的命。府里把我和百灵安插在膳房里,干些劈材、烧水、洗碗的粗活,比宫里当时端茶送饭的差事脏多了,不但如此还一分月钱也没有。而此时我什么抱怨的心情都没有了,遭遇了这么多事我早已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