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儿脸颊发红,像火箭似的冲到我身边,神色慌张.
我微微皱皱眉毛,梁九功么?莫非乾清宫又发生什么"大事儿"了?我不紧不慢地走到正殿中.梁九功急急出来相迎.打了个千儿,道:"贵主儿吉祥."
我不吃这套虚礼,也是虚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不知公公等候已久,所谓何事?"
梁九功像是有些怕我,微微抬头看了看我的脸色,又赶紧把头垂下,弯着腰道:"不瞒贵主儿,奴才是来请贵主儿去乾清宫的."
忽然我来了劲儿,像是看好戏似的看着梁九功.怎么?难道康熙又"病重"了么?前几天他不是还传和贵人侍寝么?精力挺好的,怎么忽然就病倒了?我悠闲地坐下道:"哦?那这回皇上又喊谁的名儿了?"
梁九功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想是想起了上一次在我景仁宫里惨败的教训.头埋的更深了,但音量却没有缩小,"奴才回贵主儿的话儿,万岁爷身子抱恙,各宫主子们都去了.奴才这就是来请贵主儿去去乾清宫.毕竟贵主儿您是六宫主子,您得去不是?"
得,拿"贵妃"的头衔来压我了.看来梁九功的口才长进了不少.只是话又说回来,既然我统领六宫,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去做个模范贤妻,省得落人口舌,也好让小妃子们也跟着好好模仿.且刚才我才刚答应了苏麻喇额娘要替她照顾康熙的.答应了人家的事儿,就得办到.若是让苏麻喇额娘知道我开空头支票,一准恼死我.想罢,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裳,道:"走罢.这就随你去乾清宫."
进了乾清宫,我以为自己误进了怡红院.怎么半天太医的人影没找着,倒是花花绿绿,姹紫嫣红的小妃子热热闹闹的围着站着一屋子都是?
梁九功轻咳几声,在前方为我开路.由于梁九功是康熙身边的红人,他一出现,小妃子们也会像狗仔队追明星似的围着他,不停地问:"万岁爷怎么了?万岁爷怎么了?"
几经挣扎,我痛苦地逃出混乱的女人堆,留下梁九功在女人堆中应酬她们.我嘲内寝的方向看了看,似乎看见几位太医的身影,又看看这群炸开锅似的小妃子们.无疑她们今天来都是争宠作戏的.来探病有必要将自己打扮的花花绿绿么?即使是参选世界小姐,去奥斯卡走红地毯也不像她们那么隆重.
我痛苦地抚摸我的脑袋.吵杂的闹哄声,我几乎无法承受.梁九功仍混在女人堆里做不必要的解释.我退向一旁,用适中的音量吼道:"都给我静下来!"
瞬间,女人们的吵杂声停下,眼光齐刷刷地看着我.资格较深的老妃嫔则是看好戏般地看着我,新入宫的贵人答应则是新鲜,好奇地打量着我.大概是她们没有见过传说中的佟贵妃的原因罢.
还好,她们都静下来了.不需要我写一个大大的"静"字高举在她们眼前.我清了清嗓子,想起今天苏麻喇额娘说过的话儿,该硬的时候要硬.是的,要强的时候就得强.我端出贵妃的架子,训起话儿,道:"都吵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地让太医诊治么?像你们方才那般吵,皇上就是没事儿也让你们给吵出事儿来了.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担当的起!"
小妃子们都表示抱歉的低了低头,而资格较深的妃子们则是不已为然的看了看我,又各自站到一边,凑成一堆.我往女人堆里扫了一眼.几乎后宫所有女人都来了.除了定嫔,良嫔还有那些向来都安分守己的份位较低的贵人常在答应们,其他的惠妃,德妃,宜妃,荣妃,成嫔,密贵人,勤贵人,高答应,还有其他一些我叫不出名儿的答应们都在.只是好象在场的少了一个最近很是得宠的和贵人.
一阵巡视后,几位太医终于出来了.身后还随着几个小太监.小妃子们又围到太医身边,七嘴八舌的问起康熙的情况.只有四妃淡定自如的在喝茶.
为首的胡太医看了看在场的妃嫔们.先是迷惘,后是无奈.胡太医的眼光落在我身上,走到我身边,行了个礼,道:"贵妃娘娘吉祥.不知贵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看了看在场有那么多女人.想着定是有什么话儿不方便说出来的.我随着胡太医走到帘子后.只见胡太医抿紧嘴唇,神色不安,正在酝酿着该怎么跟我说.
我看出了胡太医的不安.我也知道这年头,在大清朝当个太医也不容易.要是主子患上了什么病,运气不好遇上个不开明的主子,他们少不得要受罪.还好我不是动则就要打要杀的人.我宽慰地笑道:"胡太医有话儿且旦说无妨."
"唉!"胡太医叹了叹气儿,看起来很苦恼."回贵主儿,万岁爷龙体并无大碍.龙体劳累只是连日来纵欲所致.因而往后要多加调理."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胡太医.如果他不是医生,我绝对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儿.开什么玩笑?康熙身体不好是纵欲所致?虽说这几天他连翻和贵人的牌子不错,只是他从前也是经常有这样的经历.怎么如今就不行了?看来年龄大了,也是该补补了.
"禀贵主儿.微臣……微臣……"正想着康熙的问题,胡太医又支支吾吾地像是还有新问题要禀报.我鼓励地点了点头,胡太医又说道:"禀贵主儿,微臣怀疑,万岁爷纵欲是有药物导致的.恰巧今儿永和宫和贵人身子也不爽利.微臣去请脉,发现了和贵人脉像不妥."
和贵人?我忽然想起,和贵人正好缺席.她是新得宠的,没有理由不来.既然不来,那便是身体不舒服.可身体不舒服原也不是不正常.只是经胡太医刚才那么一提,我倒是觉得事情蹊跷了.我疑惑地看着胡太医,问道:"莫非依胡太医的意思是……?"
春药?难道是春药?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好象只有我一个人才可以听见.后面的字儿我自动省略,不敢说出来.但是我却寻问地看着胡太医.胡太医似乎也明白我的意思.赶紧低下头,曰:"微臣只是怀疑,并无属实.贵主儿乃是后宫之首,此乃得请贵主儿从中调查,方可证实微臣的猜测."
我木木地看着胡太医.看来胡太医是认可我的猜测了.甚至连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没有证据罢了.只是瓜尔佳氏和贵人,她真的这么大胆吗?难道她把知道,后宫忌专宠?难道她不知道春药是禁药?难道她不知道一旦事情被桶破,严重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已,她担当不起这个罪.何况她也越发的得圣宠,又何必下春药呢?
越来越多的疑惑闯进我的脑袋.好奇心驱使着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可以让她连小命都不要了.
"贵主儿吉祥.奴才是皇太后身边的小六子.皇太后请您去一躺慈宁宫,说是有话儿要吩咐您.请娘娘随奴才走吧."忽然,冷不丁的有个阴阳怪调的娘娘腔从耳边冒出,身旁也多了个鬼一样的蓝衣小太监,差点儿把我吓个半死.
"胡太医的话儿本宫记着了.改日再做商量."说完,我又撇了小太监一眼.小六子,眼生的很.皇太后特意派个眼生的人来?难道又有什么要事儿要吩咐?我揉了揉太阳穴,今晚的事儿怎么那么多?
"皇太后吉祥."我看着堂上的皇太后,素来心疼康熙的皇太后看起来似乎并不为康熙的"纵欲"事件而感到担心.
"琳儿快起来说话.那些都是虚礼罢了.在哀家这个老太婆这儿呀,就不必多礼了."皇太后走到我身边,慈爱地笑着将我扶起,又拉着我坐到她身旁坐下.
"琳儿啊,皇帝的身子不好,这事儿你也知道吧?"皇太后像是在试探我的口气儿.明明是皇太后差人从乾清宫把我叫来慈宁宫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康熙纵欲的事儿呢?可是从皇太后的话儿里,我好象觉得康熙纵欲的事情有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回皇太后话儿,臣妾方才在乾清宫里正与胡太医商谈,却被您叫来了.所以也只是略知一二."
皇太后将其他宫女太监都撤退,包括常在她身边的嬷嬷们也都一并退下.我心里也不由的紧张起来.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连她最信任的嬷嬷们都不能留下.
皇太后又探究地看着我疑问道:"琳儿不认为和贵人连翻牌子之事儿,似有蹊跷?"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康熙以前怎么对女人我不清楚.只是自我进宫以来,康熙对其他女人好象都是雨露均沾.对其他女人,好象还没有发生过连续七八天连续翻牌子的事情.难道和贵人真给康熙下了春药吗?
"依胡太医之意,此事儿哀家已然查清.只是此事儿所牵涉到的人,恐怕是不好处理."皇太后压低了她的嗓音.胡太医,看来真的是春药在作怪.原来皇太后果然是早就知道的,我着实佩服皇太后的侦察能力.
如此说来,那么刚才胡太医请脉的时候,应该是有皇太后的人在内寝,若不然皇太后怎么会那么快就得到消息.只是牵涉到的人,恐怕应该是来头不小的.如果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和贵人,皇太后又何必如此谨慎?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在后宫,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即使知道了我又能如何?为了避免皇太后把这个皮球踢给我,我只是表现的平平淡淡,应道:"皇太后所言甚是.一切都依皇太后的意思."
皇太后一副恨铁不成纲的模样儿,看着我摇了摇头,又说道:"被皇帝连翻牌子的,自然不会蠢到去下药.她不过区区一个贵人罢了,犯不着犯了宫中大忌.若真是她,哀家要办她也容易.只是这出戏,不只是她一个人唱."
不只是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