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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是对是错



                                            “嘶--嘶”

        情绪陷入混乱的东方焰忽然感受到周围气氛的不寻常,一抬眼,就见铺天盖地的银蛇彷佛下雨般从天而降。

        “望月仙宫?”

        手里急速地挥着剑,保护着婉吟所在的空间不被毒蛇侵扰,东方焰心里暗叫不妙。

        烈焰教地处偏僻,再加上自信江湖上没人敢跟他们对着干,宫殿周围的守卫一向寥寥无几,想不到今夜居然被望月仙宫的人偷袭。

        只是这从来不理江湖事的望月仙宫怎么突然就插手管起他们的事来,真该好好查查。

        地上盘集的银蛇越来越多,东方焰果断地斩断了束缚婉吟的枷锁,搂住她的腰身就要飞身离开。

        哪知婉吟被绑得太久,早已手脚麻木,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就要跌倒。

        东方焰赶紧扶了她一把,却因为这小小的分神,猝不及防地被一条银蛇牢牢地咬住了左臂。

        东方焰低呼一声,迅速掐住蛇头一拔,远远地摔到角落的墙上。

        顾不上噬骨般灼痛难耐流血的伤口,只是牢牢地搂住婉吟的腰,迅速施展轻功带她飞离了烈焰宫。

        真是太过低估那银蛇的厉害了,在飞过一片茂密的丛林时,东方焰终于体力不支,重重地摔在地上,迅速陷入了昏迷,受伤的手臂却汩汩流出黑红色的血,触目惊心。

        逃还是不逃,婉吟一时犹豫不决。

        现在东方焰已然没了知觉,正是自己逃跑的最佳时机,再想想他之前对自己做过的那些龌龊的事和滥杀无辜的丑恶行径,实在是死有余辜了。

        只是,多年来所接受的教育却不容许她见死不救。

        生命都是宝贵的,不分贵贱。

        况且,他到底是为了救她才被毒蛇咬伤的……

        只是这荒山野岭的,她又不是专业的大夫,除非……

        虽然这样她也很危险,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迟疑了几秒,婉吟还是跪坐下来,抬起东方焰受伤的手臂。

        那毒蛇竟是如此厉害,他只被咬了一口,整个手臂就肿得像个山丘一般,涌出的黑血更是腥臭无比,令人闻之作呕。

        强压下胃里翻涌的酸水,婉吟用手捏紧鼻子,缓缓凑近那恐怖恶心的伤口。

        那柔柔润润又有丝冰凉的触感,让东方焰的身子微微一颤。

        好……好舒服的感觉。

        仿佛有只困兽从体内乍然冲出,沸腾的血液,狂乱的心绪都得到最温柔的安抚,畅快无比。

        帮东方焰清理完伤口,婉吟终于忍无可忍地呕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呕出的却只有酸水。

        虽然自己也不好受,但看着被吸出毒血的东方焰脸色渐渐从乌青转为苍白,绛紫的嘴唇也逐渐有了血色,她终于释然一笑。

        “悠儿,是你吗?不要走!”东方焰搂着双肩,哆哆嗦嗦地说着胡话。

        恍惚中,他看到了那魂牵梦萦让人心醉的绝美笑容,是她,是他的悠儿来到他身边了吗?

        婉吟正要起身,却被东方焰拽住了衣角,努力地试图要扳开他的手指,却只是徒劳。

        想不到受了伤的他力气还是如此之大。

        婉吟只得静坐在他身边,无奈地看着他极不安稳焦虑的睡颜。

        虽然这个男人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到底是个痴情的男人。

        他沉睡的时候,比他清醒的时候可爱多了。

        没了杀气邪气,安静恬然的就像个孩子。

        这世上,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人,或许,他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吧。

        心中忽然被柔柔的东西填满,望了望他蜷缩一团的身子,顾不得深秋的寒凉,婉吟毅然脱下外衣,轻轻盖在东方焰身上,自己则搂紧肩头,在冷风中颤抖。

        东方焰的情况却缓和不了多少,虽然单薄的外衣上仍带着她身体的温热,却依然瑟瑟发抖。

        难道仍有余毒渗入体内,虽不至于对武功高强的他造成多大伤害,却也伤了元气?

        婉吟用手探了探东方焰的额头,该死,竟然发起高烧来。

        怎么办?

        婉吟皱着眉头,无计可施。

        现在已是深秋初冬时节,天已转凉,再加上所处的环境,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漆黑一片,难找御寒的衣物,又没有火种,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可行了。

        可是这将关系到自己的清誉,虽然作为现代人的她可以不在乎,可是他呢,那个即将成为他丈夫的人,也会不在乎吗?

        踌躇了良久,良心上的不安让她的理智战胜了情感,终于缓缓地褪去身上的衣物,只着单薄的亵衣亵裤,在东方焰的身边躺下,扯开他的外衣,贴身将他抱住,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体。

        肌肤相触的瞬间,仿佛触电般,让人全身战栗,婉吟只觉得浑身上下滚烫如火球,脸上更是火辣辣地烧,泛着醉人的舵红。

        毕竟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自己从来,从来不曾如此近距离的贴近过一个男人。

        好暖和好温馨,就像儿时母亲深情的怀抱,让人眷赖。

        东方焰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暖炉”,将头埋进婉吟带着幽香的发丝,酣然入梦。

        夜,静默如水,只偶尔有几声虫鸣,凉风轻拂,让人了无睡意。

        带着难言的矛盾和不安,婉吟出神地望着繁星点点的苍穹,从浓黑一片到微露曙光,一夜无眠。

        经过昨夜,他的烧已退下,体温已回复正常,估计不久就会清醒。

        她和他,什么都不是,他本是她该痛恨的人,可是,昨夜,他们却如恋人般紧紧相拥,虽然只是为了救他的无奈之举,可是,再面对他时,她该如何坦然自处?

        她,必须在他清醒之前离开。

        为了避免面对面的尴尬,婉吟迅速穿戴好衣物,回头看了睡眠中的他一眼,起身毅然离开。

        虽然身处野外,早已迷失方向,但对于经常参加野外探险活动的她来说,辨别方向并非难事。

        独立树通常南面枝叶茂盛,树皮光滑,树桩上的年轮线通常是南面稀、北面密。

        借着微微曙光,婉吟抬眼望了望自己身边的大树,观察了下其树叶的疏密情况,又在周围找到几个砍柴人留下的树桩看了一下树木的年轮,终于选定了前进的方向。

        东方焰醒来时已是艳阳高照,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一切,虽然当时意识已经模糊,但对于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却了然于心。

        她这样做的目的为何?

        为什么明明有绝佳的机会逃离,却选择留下来救他--一个前一刻还想非礼她,更是世人眼中杀人不眨眼恶魔一样的男人。

        这样的人也值得她舍身相救吗?

        从来,从来不相信眼泪。

        从来,伤害过他的人,他都会叫他血债血偿。

        从来,为了得到他觉得值得的东西,他不会介意利用所谓的亲情友情,甚至是杀戮。

        可是为何,为何这样一个弱小女子却有着大海般宽广的胸襟,能如此仁慈地善待伤害过她的人,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以德报怨。

        心中忽然滋生一种难言的情绪,让人不安,忍不住抗拒。

        东方焰秉持多年的信念被这个女人彻底颠覆了,多年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迷茫。

        心底彷佛有个声音叩问自己,这么久以来所执着的那些,真的都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