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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三十七章



                                            晨光高中,高一(3)班。

        教室里醒目地空着一个位置,那是明日朗的座位。林月弯看着那个空座位,心里七上八下的。

        昨晚明日朗带她去医院处理了伤口上好药,然后送她回了家。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自责。他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明日朗,其实……”

        话却被他打断了:“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他有意回避。林月弯想一想,只好先下车回家。站在四楼的窗口,朝着楼下的明日朗挥挥手。看着他上车离去,车尾灯把她的视线牵出好长好长……

        一堂课毕,同学们都三三两两走出教室。

        白云净走到林月弯桌边,问:“今天明日朗怎么没来上学?”

        林月弯被她问得一怔:“我怎么知道?”

        “昨晚我在西宁路看到你们,今天他没来上学,有什么缘故应该是你最清楚吧。毕竟昨晚你和他在一起。”

        白云净昨晚和几个初中同学一起聚会吃晚饭。回来时在出租车上惊鸿一瞥看见了人流中明日朗和林月弯的身影。待她下车找时,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们了。那时候他们俩正好进了陶吧制陶。

        白云净说话的声音细声细气,非常柔和。但语气中带种阴阳怪气的味道,林月弯听得有几分恼。再一想昨晚的事情还不也是因她而起,便淡然又冷然地说:“想知道原因,你去问陆骁好了。”

        “陆骁。”白云净闻言脸色一变,“他干什么了?”

        声音有几分惊惶,看来她很了解陆骁的性格。

        “你问他呀。”

        白云净怔了片刻,狠狠一跺脚,飞快地走出了教室。下一堂课她的座位也空了。

        白云净走后,前排的萧星野回过头来。

        “你昨晚和明日朗出去了?”

        “嗯,我一早答应了他,他伤一好就带他出去走走。”

        她很谨慎地没说带明日朗去吃云吞了,怕萧星野不高兴,毕竟那是他带她去过的地方。

        萧星野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陆骁又是谁?”

        林月弯简单地把陆骁喜欢白云净的事情告诉他。

        “那他遇上你们,找你们麻烦了?”

        “那个陆骁,真是混蛋。”

        提起昨晚的事情,林月弯犹恨恨有声。把发生的事情大致讲给萧星野听,听得他拍案而起:“这个混帐东西,林月弯我一定替你出这口气。”

        林月弯急了:“萧星野,我才不要你去惹事生非呢,你给我乖乖坐下,不准跟别人打架。”

        萧星野不服气:“打陆骁这种人,不叫惹事生非,叫除暴安良。”

        “这是二十一世纪,除暴安良这套古老法则行不通。总之你不许去找他生事,那样你不是在替我出气,反倒是惹我生气。听见没有?”

        萧星野没办法,只得极郁闷地点头。

        午餐时分,原辰夜在校园餐厅门口等到了林月弯。笑眯眯地举高手里一个纸袋:“林妹妹,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呀?”

        “被你们遗忘的杯子。”

        林月弯这才想起她和明日朗一起手工制作的陶杯。昨晚身处危险时顾不上它们,也不知跌落到哪里去了,没想到原辰夜拣了回来。

        “哦,那对杯子呀。没想到你替我们拣回来了,谢谢你。”她边接过来边问:“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的?”

        “杯子上不是刻着你和明日朗的名字嘛。”

        原辰夜看着她笑得含义十足,想来他知道那个一杯子一辈子的寓意。林月弯脸一红,低下头打开纸袋一看,顿时怔住,明日朗制的那个杯子是碎的。

        “怎么我的杯子好好的,他的杯子却碎了。”

        “这个问题很简单,你用的是软陶泥,他用的是硬陶泥。硬陶烧制后质地坚硬,却很脆,一摔就破了。软陶的柔韧性就好多了,轻易摔不坏。”原辰夜好象什么都懂一点,解释得头头是道。

        当初林月弯选择软陶泥时,是喜欢它色彩鲜艳,柔韧又如橡皮泥,容易塑造成型,没想到它还有不易碎的优势。再看看手里的硬陶杯碎片,懊悔不迭。早知道也让明日朗选软陶,那样他兴致勃勃塑成的杯子就不会碎了。杯子打碎,让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

        他已经够难过了……

        这么一想,林月弯饭也无心吃了。

        “原辰夜,你是骑车来的吗?”

        “我开车来的。”

        “那你能不能送我去一个地方?”

        原辰夜的红色宝马车把林月弯载到了昨晚那家陶吧。

        林月弯拿着硬陶杯的碎片,问店主可不可以复原。店主仔细看了看,“可以用胶粘起来,再均匀地抹上一层陶泥,就看不出摔过了。”

        林月弯大喜过望:“那麻烦您马上替我复原它吧。”

        专业师傅用精湛的手艺完美地复原了这个杯子。林月弯再三道谢,心满意足地抱着杯子离开了陶吧。

        原辰夜在车里等她良久了,递给她一份麦当劳快餐:“吃吧,开到学校差不多就是上课时间,你也不会再去吃东西了。”

        林月弯这时方觉出饿,接过来谢道:“原辰夜,谢谢你。又让你出力送我,又让你出钱替我买午餐。真是不好意思。”

        原辰夜浅浅一笑:“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他把那个复原好的杯子拿在手里看了看。“真高明啊,完全看不出破绽来。”

        “幸好有这么高明的复原手法,不然的话……”

        明日朗因为身体缘故,对“折”“碎”一类的现象份外敏感。小槐树一事就能看得出来,所以林月弯才急着来修补这个杯子。

        “明日朗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原辰夜蓦地发问。

        林月弯一口汉堡卡在喉咙里,几乎噎住了。忙灌了一大口可乐下肚。

        “你……怎么这么问?”

        “我昨晚说了一句他保护不了你,你们俩的反应都很奇怪。”

        昨夜的一幕,让原辰夜明显察觉出他们的反应有异。再想一想明日朗那不好动的性情,文静得几乎像个女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走到哪都有人跟着接送。富家子弟,纵是养得再如何金尊玉贵,也不至于这样呵护备至。男孩子始终是男孩子,不能整天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

        这么一想,原辰夜感觉到应该是明日朗的健康状况有问题。

        林月弯半响无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假话蒙原辰夜,蒙得过他这样水晶心肝玻璃肚肠的聪明人吗?说真话也不行,她承诺过要守口如瓶。

        只有沉默,既不否认亦不承认的沉默。她的沉默,无形中印证了原辰夜的猜想。

        再不说什么,原辰夜发动了汽车。他不会追根究底,有些事情是别人的秘密,他不必知道得太清楚,他懂。

        ***

        明氏别墅。室内温水泳池。

        明日朗漂在水面上,四肢一动不动地摊着,一头黑发在水波中徐徐荡漾。宽大澄蓝的池水中,他单薄白皙的身体像一叶浮萍。

        明夫人在池边立了良久,满脸忧色。

        昨晚阿朗回来时的模样吓了她一大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肯说,一言不发地回房间把自己关进浴室。良久良久才眼眶红红地出来,便猜到他是躲在里面哭过了。

        儿子会哭,必定是发生了一件极让他伤心的事情。可是他什么都不肯说,真是几乎急死了明夫人。

        明浩天倒镇定:“馨逸,阿朗长大了,有些事情他不想说,我们也不必事事都要知道。先让他试着自己处理吧。”

        话虽如此,明夫人到底放不下心。等明日朗睡下后,她就忙找老洪问缘故。老洪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林月弯只含糊地说路上遇见一群飚车党,车速极快地从他们身边擦过,害他们摔了跤。

        “不过少爷没事,林小姐倒摔破了膝盖。好在不严重,只一点皮外伤,在医院敷了药就送她回家了。”

        明夫人碍于时间太晚,不好再打电话吵林月弯了,一夜辗转反侧没睡好。

        次日清晨明日朗没有如往常般准时起床预备上学。他闷在被子里说想休息,明夫人紧张地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说没有,就是想休息一下。明夫人还是不放心,想请成先生过来替他看看。结果他大发脾气:“我说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又要看医生?”

        他气得眉眼都变了,声音抖抖的。

        明浩天安抚他:“阿朗,你妈妈不过随口这么一说罢了。你不想看医生就不看,你不想上学就休息一天吧。”

        明夫人忖着儿子的心思不再说什么,只张罗着弄了一盘他最喜欢的早点送到他床头。忙完这些,再出来朝林家里打电话时,无人接听,林月弯已经上学去了,只有懊恼地挂上电话。

        那盘早点明日朗根本没动,他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午餐时,明夫人哄着他起床吃了点东西。然后他去了自己的阅读室,一个人在书桌的电脑前坐了很久。

        从阅读室出来,明日朗就把自己泡进了温水泳池。并不游泳,就一直那样在水面上漂着,一目了然地精神不振。

        明夫人想了想,叫来老洪说:“你现在去一趟晨光学校,把林小姐接过来。”

        萧星野偕着林月弯走出教学楼时,一眼就看到老洪的车子。

        “林月弯,一定是来找你的。”

        林月弯忙迎上前,明日朗一天没来,不知道情况如何?她迫切地想知道。

        老洪也下车走向她:“林小姐,夫人想请你去一趟。”

        “怎么了?是不是明日朗他……”她迟疑着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老洪很恰当地接话:“听说少爷的情绪很不好,一整天都闷闷的,跟谁都不说话。”

        他总是自己跟自己生闷气,林月弯无声地叹口气:“那我们走吧。”

        再扭头对萧星野说:“你先回去吧。”

        萧星野伫立在道旁,看着平治车载上林月弯愈行愈远。然后慢慢踱着步去车棚拿单车。却见单车后架上,搁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纸袋。

        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他的校服外套。不但绽线处缝好了,两个袖口掉的扣子也钉上了。还洗得干干净净,此刻在手里一抖开,整件外套散发着清新的皂香和阳光气息。

        丁玎玲这桩活干得真漂亮。难得的是竟然还不居功,只是默默地搁在他单车后架上。

        萧星野骑着车子出了晨光校园时,在路边的公交车站看到了丁玎玲,她正踮起脚尖看开过来的公交车。只是稍一迟疑,他把单车停在她的身边。

        “要不要搭顺风车?”

        丁玎玲的眸子顿时亮得让夕阳失色。“你肯主动载我?”

        萧星野被她亮晶晶的眼神搞得心里有点乱,忙道:“看在你替我缝好外套的份上,我就顺路载你一趟吧。”

        丁玎玲巧笑嫣然地欲跳上车,发现后座上还夹着那个装衣服的纸袋。忙将纸袋抱在怀里再坐上车。

        萧星野发力一蹬,单车浪里白鲨般在人海中乘风破浪而去。

        后座上的丁玎玲,低头看着手里萧星野的外套,这是她有生以来洗过的第一件衣服。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父母爱若珍宝,从不让她干家务活。长这么大碗都没洗过一只,自己的衣服都是用洗衣机洗。可是萧星野的衣服,她却想自己亲手替他洗干净。

        连夜为他补衣服。细致地把该缝的地方缝好后,她再检查了一下整件外套,发现两边袖口的袖扣都没有了。她把自己校服外套上的袖子铰下来给他缝上,想着自己的袖扣钉在他的衣服上,心里有甜丝丝的感觉。

        动情的人最有奉献精神,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与无私与忘我等高尚字眼无关,只是一种纯粹的没有任何目的性的付出。他们甘于奉献,是因为奉献让他们甜蜜快乐。

        缝好裂缝钉好袖扣,家人都早睡熟了。她趁机抱着衣服去卫生间里洗。从没手洗过衣服,想当然地泡了很多肥皂粉,觉得这样才能洗干净。结果衣服是洗得很干净,漂洗时却怎么都漂不干净,老有肥皂泡子一层层浮在水面。她就一遍又一遍地漂,不厌其烦,反而从中觉得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和满足。

        她在为自己心爱的男生洗衣服。如何不快乐?如何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