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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失踪



                                            和风徐徐,天幕高远,她伏在乌木雕花的桌上,仰头呆呆地看着外头高大的桂子,味淡的香气沁入鼻间,让她神思恍惚。不知名的鸟儿,一声清亮的鸣啸,撕裂沉静的苍蓝,留下透明的痕迹。

        她倏然惊醒,收回目光,瞥见窗台摆放的那株玉簪,上面碧柔的茎叶犹挂清露,芳姿迷离动人,宽大碧绿的叶间,洁白无瑕的花儿初绽,鲜嫩的浅黄花蕊稍探,含情脉脉。

        伸出冰霜玉脂般的手指,轻轻拨弄那含情不知待何人的玉簪,想起这半月以来与笑笑之情日渐回复旧日或更甚旧日之情,她不由地微翘嘴角,露出花朵芳香般的笑意,凄迷而美好。

        时光如水,总在不经意间自指缝溜走,握也握不住。一晃,竟已半月过去。无殇、奔赴战场与御天对垒的无殇,可好?她怅然而叹,收回手,指尖犹带着玉簪清新迷离的香气。轻置于鼻间,是思念的味道,温柔而蚀骨。

        想起无殇,她蹙起娟秀的眉,只觉得心痛如刀割,不由地紧握了拳头,轻甩头,企图甩掉那些如泉水肆涌的记忆,却发现记忆刻骨铭心,甩去的只是眼前清晰的景物。一切变得模糊,如水雾映出他迷离的眸子,温雅的笑容。

        “姐姐、姐姐!”明快如风的声音卷入,割碎那张雅致超逸的容颜,眼前的一切迅速地消褪,她惘然地伸出手,企图抓住什么,握住的却只是虚无。

        “姐姐!活宝来看你了!”轻灵的笑声精灵一般驱走殿中的沉闷与阴郁,她眉目微舒,转眸看时,是笑笑朝阳晨曦般的笑脸。

        一年之中,诸多变故,笑笑已由一个圆滚滚的娃娃渐而地瘦长起来,眉梢间已微现翩翩美少年的风韵,性情倒未有大的变化,这却是难得,只眼眸中沉淀了些晦暗的东西,是成长的积淀,是成熟内敛的光华。

        闪神间,笑笑已扑到她怀里,她宠溺一笑,忽然触到温热的柔软,惊疑地推开他,一看,他怀着竟抱了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那猫缩着爪子,眯着眼,安静地蜷在他怀里,模样慵懒而可爱。她忍不住笑着伸手摸了摸它柔软绵长的体毛。

        那猫动了下,慢慢掀开眼皮,安静地看着她。她抚摸的手悚然一抖,惊愕地注视那猫的瞳眸,心中咸涩的潮渐渐地涨漫,浮出的悲伤几欲让她落下泪来。

        那猫依旧静静地看着她,悲悯而怜惜,那眼神像极了流毓,那样沉静安稳的气息,为何在一只猫身上出现?!是她的错觉还是——

        “姐姐,这猫可爱么?”笑笑歪头笑问,打断她沉沦悲伤的思绪。

        她神情震愕,手指着他怀里的猫,声音压抑得疼痛,“这猫——”

        笑笑圆圆的大眼一溜,惊奇又得意地道:“姐姐知道这猫有多神奇么?前阵子病得奄奄一息,可前两天居然神奇地好起来,实在令人惊奇!不过,奇怪的是,这猫原是活泼好动的,经常寻不着踪影,可自从病好之后竟安静无比,日日蹲在屋檐底下发呆!”

        笑笑的话在她心底掀起了滔天的巨浪,直卷得她呼吸不过来,她按住胸口,窒闷的感觉让她差点尖叫。

        “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笑笑撒手丢下猫,紧张地凑近她,嫩藕似的手指笨拙地替她抹去面上的泪水,“姐姐莫哭,笑笑这就命人请太医去!”

        哭?她竟哭了吗?她忙地抱住笑笑,尽量平静地道:“笑笑别担心!姐姐没事!姐姐只是想起某些事,一时感伤罢了。”

        笑笑沉默地抚着她的脊背,忽然轻声问:“姐姐,是在想小莲子么?”

        无殇?她愕然,连笑笑也知道了么?擦干泪痕,她瞥了眼安静伏在脚边的猫儿,已打定了要将其留下的主意,“笑笑,这猫、、、、、、”

        “姐姐若喜欢,便送给姐姐好了!”笑笑飞快地接过话头,扬脸笑嘻嘻地瞅着她,然后迅速地弯下腰,将猫儿抱到她怀里,“姐姐得了猫儿,要笑一个哦!”

        她轻抱猫儿,伸手摸摸他的头,冲他展颜一笑,笑笑脸上瞬间乐开了花。

        “姐姐,我先去看看小谦,一会再回来找姐姐玩儿!”笑笑说着又往她怀里蹭了蹭,她轻笑着温声道:“去吧!”谦那孩子太闷,若有笑笑陪伴,心情会舒畅许多!

        看着笑笑如一只粉色的蝴蝶,轻盈地飞出宫殿,她唇边吟满淡若春风的笑意,坐下来,看着怀里安静的猫儿,轻轻地抚摸那柔软的绒毛,想再细探那双令人震动的瞳眸,那猫儿却眯起了眼,静静窝在她怀里,仿若睡着一般。

        手里,怀里都是那猫儿温软的触感,莫名地让她觉得安心,她轻靠椅背,也懒懒地眯了眼。

        正当朦胧入梦之际,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之渐而近来的是漱兰惊慌的声音,“娘娘、娘娘不好了!”

        她倏然惊醒,眼皮突然不安地跳动,睁开眼来,漱兰已疾步走进来。

        见漱兰神情如此惊惶,她不由地抱紧了怀中的猫儿,那猫儿也忽然地醒了,爪子不安地摩挲她的丝质衣衫。

        “怎么了漱兰?”究竟发生了何事?漱兰如此惊慌,莫非是轩——

        却听漱兰急急地喘气道:“娘娘,不、不好了!奴婢方才听闻相爷他、、、、、、”

        “相爷怎么样?!”她惊得倏然立起,一把抓住漱兰的衣襟,“快说!”

        漱兰被她的神情骇住,愣了愣,才小心翼翼地回道:“相爷他、兵败失踪了、、、、、、”

        “什么?!”怀里的猫顿时跌落,她只觉得心被狠狠地剜了下,痛彻骨髓,怔愣着,颓然跌坐到椅子里。

        漱兰愣在原地,被她眼里的如掀惊涛的伤痛震惊,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狠狠地揪起来,心疼她的痛她的伤,却又爱莫能助。只得揪住衣衫,抑制住自己的心疼心酸。

        她无力地挥挥手,示意漱兰先退下,漱兰张口欲言,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退出大殿。

        滴滴晶莹的泪滴落枚红的绸子衫,晕染开黯淡的痕迹,她握住椅把,手止不住地颤抖,心狠狠地纠结起来,蜷成一团。无殇、无殇、、、、、、声声悲切的呼唤,沉淀在心底最深处,伤痛几多,谁知?

        无声的哭泣,忽然觉得群摆微紧,垂了泪眼,却见那白色的猫儿在轻扯她的裙裾,仿佛感觉到她的目光,那猫儿松开裙裾,仰头看她,棕灰色的瞳眸剔透而暖淡,像最安详的云彩无声地抚摸她伤痕累累的心,她怔怔地与它对视。

        忽听得它一声轻叫,她像着了魔般,脱口唤道:“流毓——”又倏然醒觉,觉得自己太过可笑,这、只是一只不懂人间爱恨艰难的猫啊!

        那猫儿又叫了声,忽然地跳上她的膝头,用牙齿轻轻噬咬她的衣衫,不时地抬起眼眸看她,像是焦急像是安慰。

        她任由心中荒谬的感觉牵引,低低唤着“流毓”,将脸贴到那猫儿温软的身子上,那猫儿温存一般地轻蹭她光洁的脸庞。

        窗外,天光静好,融融地渗透进来,抚摸着相互慰藉的一人一猫,细细地描摹出心碎而缠绵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