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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街口拐角处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窗半开着,秦风指间夹着香烟搭在上面,一动不动,任由烟身一寸寸的烧尽。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远处倚着老槐树的付尔青身上。

        她穿着棉麻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段白皙的胳膊,目光没有焦距的飘向远方,她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只是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他。

        一阵秋风过,微凉,付尔青捂着嘴打了个喷嚏,双手环抱住自己。秦风掐灭了手上的烟,右手狠狠的捏了一下胃。他嘴角浅浅的抿成一条直线,透着几分漠然的笃定,然后缓缓收回目光,发动了车子。

        当秦风停好车子走到付尔青面前时,她的眼神还是散的。秦风高大的身躯挡了部分的光影,她才缓过神来,没有来得及筑起冷淡的墙,眼里竟是浓浓的眷恋。这一份久违的情跌落在秦风的眼里久久不愿散去,亦激起他心底的温情。

        他拉过她的手,她在惊恐中不断的后退。

        他加了力,拖着她走。

        她有些慌了,去挣他的手,“你又要干什么?”

        那个又字,让他想起了强迫她的那晚,在她小屋的床上,她一直瞪着他,在疼痛抑或销魂的时候眼底都是薄凉的冷意,冰冷的令他绝望,绝望到他不顾一切的伤害她。有人说,让自己不痛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别人更痛。可是,她的痛苦,却加倍的刺疼了他的心。

        秦风转过身,直视付尔青的眼睛,“跟我去个地方。”

        跟我去个地方,这句话带着蛊惑的魔力,让付尔青顺从的上了车。

        秦风发动奥迪,目视前方,双手平稳的握着方向盘,他眼角里的付尔青头偏向窗外,嘴角依旧倔强的绷紧。窗外霓虹灯的色彩映在她脸上有些迷离的虚幻,秦风又一次无力的发现自己握不住她,当年的错硬生生的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疤痕,不深不浅却低头可见。

        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事情发生的两个月后选择离开?走的那样悄无声息,那样决绝。

        ……

        车停在一处老式的区民区,路灯年久失修发出昏黄的光,付尔青本就有些夜盲,这样的光线更加辨不清东西。便问:“这是什么地方?”

        秦风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刚才的疑问顿时说不出口,他目光仍旧锁着前方,声音冷冷的,“哪里也不是。”说着就要打火,但突如其来的疼痛那样强烈,让他无法掩饰,右手狠狠的按上胃部,呼吸急促。

        付尔青急道:“你的胃还没好。”

        秦风苦笑,在这一刻略显脆弱的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带没带药?”

        “没。”

        “去医院吧。”付尔青掏出电话。

        秦风按住了她的手,“家里有药。”

        “那你家在哪?”

        秦风深深的看着付尔青,看得她有些不自在。他收回目光,慢慢的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去哪?”

        付尔青跟了出去,看着秦风走进楼道。她抬头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看了看这栋老房子,怔住。这是他们曾经的家。她曾经借着酒醉在这里等他回家。

        秦风的脚步沉重艰难,扶着楼梯一步一抬的上。付尔青咬了咬唇,追上他扶住他的胳膊。秦风偏头扫了眼低着头的付尔青,嘴角紧绷的线条有一丝的松动。

        铁门还是原先的那个,楼道要是进风门会吱嘎的响动。

        付尔青说:“这门,小偷不是很容易进去?”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一穷二白,今天的风哥宝马香车腰缠万贯……

        秦风自牙缝挤出两个字:“谁敢?”

        吃了药秦风的表情渐渐缓解,额头大滴的汗珠沿着坚毅的脸侧滑落。

        付尔青在厨房里转悠了半天,垂着头出来:“冰箱里什么也没有。”

        屋子虽然是干净不沾染灰尘,但一看便知道不怎么住人,也是,就算他如何怀旧,现在有苏响在旁,又怎么会住这种地方。带着新人来重温旧梦?

        秦风起身,自她身侧走过,回来时手里拎着一袋方便面塞给她。

        付尔青想也没想就说:“你这胃不能吃方便面。我去买点吃的,你等下。”

        她拉门的手被他握在手里,有些凉。

        秦风说:“一起去。”

        付尔青以为秦风会带她去饭店,谁知他拉着她进了超市。

        灯光明净,空间很大,一排排货架林立,背景音乐是梁静茹的会呼吸的痛,伤感的声音在反复吟唱着歌名。

        连呼吸都痛,那是因为那个人已经与你血脉相连。

        秦风脱了棉质的外衣,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他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付尔青低着头跟着。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似乎是赌气一般,秦风拿起货架上大袋的方便面扔到购物车里。付尔青抬头刚好看到他泛着青色的下巴和两片薄唇,线角冷厉,却似有似无的带着一点孩子气。付尔青拿起一个特惠家庭装的方便面扔到车里,“一袋够吗?”

        秦风没有温度的眼神扫了她一圈,扔下车子就走。

        付尔青暗叹道,还是这臭脾气。但他好歹是病人,不能和他计较。

        赶忙追上去,“不闹了,你想吃什么?”

        秦风接过她手里的车子,“你会做什么?”

        “就那么几个菜,你还不知道?”

        话一出口,二人俱是一愣。秦风无波无澜的眼里终于有了情绪,亮光闪过,刺目的明亮,隔了一会他轻声问:“尔青,你都记得是不是?”

        ……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付尔青猛然回神,掏出电话。

        秦风的手按住了她,目光绞着她纹丝不动,“回答我。”

        付尔青的手被他握得发白,心里也是一突一突的疼,苦笑道:“我忘记了。”

        秦风的手缓缓滑落,垂到体侧,整个过程如同电影中的慢动作一般,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都那么深刻。

        “喂?”

        “你哪呢?”宁锐的大嗓门。

        “给盈子买点吃的。”

        “哦,老娘等着呢,你赶紧的。”

        “好。挂了。”

        合上盖子,付尔青掏出老三的电话递给秦风,“这是老三的电话,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记得吃饭。”
        秦风就那样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的站着,但是周身隐隐暗云涌动,似乎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无端的令过路的人宁可绕路而行也不愿意与他擦肩而过。付尔青看了他半响,才走过去把电话放到他手里,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电话摔落在付尔青的脚边,支离破碎。

        秦风的声音不大,却是说不出的愤恨,“付尔青,没有你,我一样过得很好。”

        都这样了,还在乎什么呢。付尔青承认自己的确心狠心毒,于是又跟了一句,“看得出来。”

        她似乎等到了骨头咯咯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