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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尔青。”张盈走进来,“单北请客,咱们出去吃饭。”

        付尔青恍然回神,见张盈眼眶微红,神情却是爽朗,不由笑道:“你们去过二人世界吧,我瓦数太高,有碍观瞻。”

        “瞎说,单北,你看看这小妮子不给你面子。”

        单北倚着门框,“盈子,你告诉尔青,我们是要去吃水煮鱼了吗?”

        未待张盈答话,付尔青已经挽过她的胳膊往外走,“走吧,我饿。”

        夜。

        水煮鱼的香味仍在唇齿之间,舌间微麻。付尔青坐在窗台上,头抵着膝盖,出神的盯着手机的屏幕。

        不知是谁家晚归的人回来,入户门被打开再关上,金属的碰撞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突兀。

        付尔青叹了口气,盈子,或许是我该未你们做点什么的时候了。她按下了呼叫键。

        德国进口的整体浴室,苏响正在洗澡,隔着水声似乎听到秦风的电话在响,她关了水,喊了声:“风,你的电话。”

        久久的没有回音,铃声响了许久,停止。

        苏响披了浴巾走出去,书房的门虚掩着,只开着案前的台灯。

        秦风就坐在那里,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拿着香烟,一口口用力的吸着。

        苏响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秦风的表情,其实并不需要看。这世间,怕是只有那个女人,那个三年前一声不响离开的女人,才能让他变成这样。挫败感在这三年间从未停歇,在这一刻更加清晰的涌上苏响的心头。早在三年前,在她看到风哥的第一眼,这冷眉冷眼的男人已经在她心里。她苏响虽不是风华绝代的美人,但也不是平庸女子,可万般付出依旧换不来他眼中一片流连。那时的风哥,笑容只为一人,在他们的圈子这不是秘密。苏响很好奇,带着女子特有的嫉妒,那是怎样的女子。一天,她暗自跟着秦风去了付尔青的学校。她看到她穿蓝色棉质T恤,上面印有很大的卡通图案,是一个傻傻的猴子,牛仔裤帆布鞋,素面朝天,标准的学生模样。隔着一道马路,苏响躲在墙后,看着付尔青跑到秦风跟前,拉着他的手跑过马路,秦风皱着眉却任由她扯着跑。他们停在路口,远离校门。距离很近,苏响清楚的听到那女孩不悦的声音,“秦风同学,不是不让你站在校门口吗?”苏响倚着冰冷的墙苦笑,这女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她现在的位置。然而,秦风似乎毫不在意,竟然用一种苏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轻松语气说:“我怕你找不到我。”付尔青扑哧的笑了,“你那么招风,万一被别人抢走怎么办?”秦风打了她脑袋一下,“尽是些不着边的想法。”付尔青揉着头,委屈的说:“你把我打傻了怎么办?”秦风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向前走,“我饿,要喝西红柿鸡蛋汤。”“西红柿昨天被你生吃了,只能喝蛋汤。”苏响看着他们手牵着手渐渐走远,眼神久久收不回来,那时她便知道,如果一个女人可以把如此冷酷无爱的男子变得这样温情,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无论她在不在他身边。这世间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取代她的地位,永远,永远不会改变。

        香烟很快被秦风吸完,他看着烟缸里的烟蒂,然后起身。秦风推开门便看到站在门口的苏响。

        苏响向后退了一步,“我洗好了,你去吧。”

        秦风摇头,拿过车钥匙,“我出去买包烟。”

        苏响的眼泪在秦风关门的那一刻滴落,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头发犹在滴水,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安静的落泪。她没有提醒他,家里向来存着很多烟,就在他书桌左手边的柜子里。

        深夜,路上车很少,一盏盏路灯把城市变成了橙黄的世界。

        秦风开着天窗,风自头上进入,凉风。他试图让自己清醒。然,路上零星的几个人影,让孤寂的人倍感孤单。于是,他更加想念付尔青温暖的身体,没有欲念,只是单纯的想念。

        当他把车停在她家楼下,一抬头便看到了她坐在窗台上的身影。

        瘦弱,无助,孤单……他能想到的每一个形容词都令他心酸。

        良久。秦风回拨了方才他没有勇气接起的号码,他仰着头看着四楼的那个窗口,她握着手机怔了半响,他也不挂断,听着那个单调的声音一下下的响着。

        “喂。”

        秦风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什么事?”

        “我有事求你,如果方便,可不可以见面说。”

        秦风沉默着,他不知道自己不管不顾的冲出来,究竟想要做什么,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人,苏响、文子、扬子、老三、三哥,老九、杨程……

        “喂?你在听吗?”

        秦风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你下楼。”

        付尔青听着秦风挂断了电话,有些慌乱的望向窗外,还是那棵老槐树,黑色的奥迪停在旁边,没开车灯,秦风倚着车门站在那里,仰着头不知是在看天上的月亮还是她的窗口。他指尖明灭是香烟的光亮。

        她没来由的心慌,披了件衣服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

        楼道的感应灯被她一层层的点亮,秦风透过楼梯间的窗户去寻她的身影。

        这一刻,或许他们一同回想,想起了似曾相识的过往。

        那时,他们的关系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尔青告诉他,如果她的父母知道,是不会同意的。他只说了声“好”,再无其他。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这世间本就不存在秘密。就像付尔青所料的,父母勃然大怒,从来都是民主的家庭第一次专横的勒令她断绝和秦风的关系。付尔青知道父母的苦心,也明白他们的苦心,可是,情到深处已然无法自拔。无端的,她想到了一个凄苦的女子,何红药,若是没有遇到夏雪宜,那位使金蛇剑身负血仇的金蛇郎君,她本该心无旁骛的主掌五毒教。可,还是遇上了,他是她的劫,他害了她,亦利用了她。可惜,她不是他的劫,那个女子叫做温仪。付尔青想,世界这样的大,但是彼此倾心的爱人却少之又少,很多时候,你爱的人不爱你,于是,我们要委曲求全与不爱的人相守,何其悲哀。到底是年轻,看多了童话故事,付尔青觉得遇到秦风她比何红药幸运,即便是付出也可以得到回应,却没有想到,同样相爱,夏雪宜和温仪却未能相守。

        母亲苦劝,父亲震怒,他们要她每天都回家住,除了上课其他的时间只能待在家里。

        想念绵延不绝,那个叛逆的时期,约束反倒起了反力的作用。付尔青深夜窝在被子里偷偷的给他打电话,一块电池在通话中能撑四个小时,他们便说四个小时,其实哪里会有那么多话说,他们都不是多言的人,于是,更多的时候只是拿着电话,听彼此的呼吸声。又是一个深夜,秦风那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付尔青问:“怎么了?”秦风没有细想就说:“你家这蚊子真多。”“你说什么?”

        秦风赶忙说:“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付尔青走到窗前,秦风就倚在那棵老槐树下,右手拿着手机,背影有些疲惫的姿态。她几乎哽咽,却强自镇定,“你这是在哪?”“家。”“让我猜猜,你一定是躺在沙发上,右脚垂在地上,手里还拿着烟吧。”她看到秦风下意识的去摸兜里的烟,嘴里却说:“你是不是在我这按了针孔摄像。”付尔青终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尔青?你怎么了?”付尔青吸了下鼻子,随手披上件衣服,“等我一下。”楼道的灯被一层层点亮,铁门打开的一瞬间,付尔青便冲了出来,扑进秦风的怀里。秦风强压下想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手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下来做什么,快,回去睡……”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连同着震惊一同被付尔青吞进了嘴里。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踮着脚,双手紧紧的揪着他身侧的衣服。她闭着眼不敢看他,他看得到她两颊的绯红。她吻的小心翼翼,十分生涩,他却感到一片香甜,沉浸其中。于是,他抱住她,夺回了主动权。槐花飘香,香不过他们心中的甜美。那时,一切俱是美好。那晚后,付尔青在理石的玄关上跪了一天,仍然得不到成全,于是,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她选择了后者。因为她相信,他们能够获得父母的谅解,他们,她和秦风。可惜,爱情没有守望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