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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东京。

        东京的冬天没有想象中的寒冷,比起大连的海风凛冽显得有些温吞吞的。母亲软磨硬泡逼着付尔青塞进行李箱的几件棉衣都没机会穿,白白的带着他们远渡重洋了。

        于是当扬子走进酒店的套房,就看到付尔青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在房间里横晃。秦风恰好洗完澡走出来,光着上身,下面围了条浴巾。

        扬子看了看温度差异明显巨大的两个人,支吾说:“那个……这空调的温度够吗?”

        付尔青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再低点就好了。”

        秦风紧了紧腰上的浴巾,“调高点吧。”

        ……

        扬子的嘴角明显的抽动了一下。

        啪嗒。秦风头发上的水滴到地上,付尔青拿着毛巾给他擦头,秦风长臂一伸,把她带进怀里。在感觉自己报了个大粽子之后秦风愣了一下,摸了摸付尔青身上羽绒服忍着笑说:“这又是哪一出?去南极看企鹅?”

        付尔青漆黑的眼睛偷偷的瞅了眼一旁一脸好笑模样的扬子,小声说:“好不容易把这几件衣服带过来,也没机会穿,我寻思着怎么也得让他们呼吸一下日本的空气不是?”

        扬子急忙转过身,付尔青看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心里暗骂:笑吧,笑吧,笑抽你。

        秦风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才说:“尔青,你确定你没有被宁锐灵魂附体?”

        付尔青怒道:“你这是对我最大的诋毁!”

        秦风抱紧怀里不安分动来动去的大粽子,“我错了。该你去洗澡了,洗完我们出去吃饭。那个柠檬味的洗发水不错。”

        可不可以说的含蓄点,大白天的咱俩轮流洗澡,这不是给人无限遐想吗?付尔青又看了一眼背着身止不住笑的扬子,心想扬子你之前不是很酷很沉稳吗什么时候这么轻浮了,然后闷着头走进了浴室。

        扬子这才转过身来,脸上还有憋笑的痕迹,他显然忘记了秦风看不到,自己没有必要憋的这么辛苦,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在风哥面前收起情绪。

        “哥,手术安排在后天早上。”

        “恩。”

        “哥,你什么时候去医院?”

        “后天早上。”

        “哥……”

        “没事,来得及。”他只是想多陪陪他的女人,哪怕只有短短一天。

        “好。”

        付尔青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扬子已经离开,秦风坐在沙发里抽烟,手指泛黄,烟身细长,他嘴里吐出圈圈烟雾,模糊了凌厉的眉眼。

        付尔青坐到秦风身边,把毛巾递给他,头也凑了过去。

        秦风嘴角含笑的接过毛巾,温柔的给她擦头发,动作十分熟练。以前付尔青也是这样,从来不用吹风机,洗完头擦几下就出门,在几次三番的冻感冒之后,秦风忍无可忍的把她按到腿上,一下一下的拭着她发丝上的水。那一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窗外不知道谁家在放着舒缓的钢琴曲,一个个音符仿佛在薄薄的光芒下跳跃,女孩枕着男孩的腿,扬着脸说:“秦风,我怎么觉得像某个洗发水的广告?”秦风缓缓的俯下身子,付尔青的脸红红的,看着他眼里的自己越来越清晰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好了。”秦风收起毛巾,轻轻的吻了下付尔青的额头。

        “晚饭吃什么呢?”

        “你拿主意。”

        “来日本当然吃日本菜了,秦风同学,委屈你的钱包了。”

        “为人民服务。”

        傍晚,街上的人很多,大多是刚刚下班的上班族,拎着公文包行色匆匆,不苟言笑,却彬彬有礼。

        付尔青拉着秦风的手在人群中穿行,犹豫再三,付尔青终于没有穿羽绒服,换了件米色的半长大衣配万年不变的牛仔裤。秦风穿了保暖内衣外面套了件的手工米色毛衣,倒是显出了几分文雅。

        车站人很多,却很少有人说话,大家都很有秩序的站在候车区等车,日本人这种过分的礼貌横生生的生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令付尔青异常怀念大连街头喧嚣的车站。

        秦风半抱着付尔青听她抱怨,“车票怎么这么贵,一上车就130他怎么不去抢,搁大连我可以撒丫子跑半个城,搁锦州咱能把城市转个遍……”

        秦风安静的听着怀里这个小女人的抱怨,怀抱不自觉的紧了紧。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会有些害怕,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心生惧意。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很强烈的想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容……如果存在上帝,那么他一定是个吝啬的老人,不会把鱼和熊掌一同放到你面前,舍弃和冒险是他主宰终生的唯一乐趣。

        “车来了。”付尔青小声的说。

        秦风回过神,动作有些僵硬不小心踩到了前面一个日本男人的脚。

        他听到付尔青用日语在说着什么,还给那人鞠躬。他听懂了一句,对不起的意思,印象中他的付尔青似乎并不擅于道歉。

        好吧,他承认确实有点民族仇恨的隐性因子在血液里躁动。这一刻,不管到底出于什么理由,都无疑更加坚定了秦风走进手术室的决心。他告诉自己,现在这样一个破碎的自己撑不起他们两个人的那片天空,也给不了付尔青幸福的生活。相对于安逸而颓废的生活,他更愿意放手一搏。

        这才是狼性十足的秦风。

        传统的日式料理店。

        现场捏出来的寿司果然好吃,付尔青无视米饭对减肥这一人生大计的毁灭性破坏,配着一片薄薄的生鱼片一口一个,口感细腻饭香浓厚。

        秦风吃的很少,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那种酒精浓度很低的清酒。付尔青喝了一口,酸酸的辣口,十分的难喝。事实上自从秦风看不到之后他都吃的很少,距离他远一些的饭菜连碰都不碰,付尔青看在眼里,心里难受。他曾经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今这种窘境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屈辱,受之艰难。

        可是生活的脚步不会因为某个人需要适应而停顿,这世界太大,或悲惨或绝望或辛酸的事太多太多,在你顾影自怜感叹自己有多么可怜的时候,随时都有更加可悲的事情在发生。而我们要做的是,苦中作乐。

        出了料理店,付尔青长舒一口气,拐着秦风的胳膊,“走,我们吃肉去。”

        “嗯?”

        付尔青不好意思的笑,“这日本人的食量和我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刚才那服务员看我的眼神已经很差异了,我都不好意思再要了,没吃饱。我想念锅包肉,手撕羊肉,红烧肉……”

        秦风摸着付尔青的头发,嘴角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给扬子打电话,他知道不少好吃的中华料理店。”

        “我没有他电话……”

        秦风的声音在夜里低沉有力,透着棱角分明的威严,他对着周遭的空气说:“出来。”

        付尔青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展开,就有两个黑衣的壮汉窜到他们面前,像极了电影里的特技镜头。

        “风哥。”两个人毕恭毕敬的唤道。

        也是。付尔青后知后觉的想,扬子他们怎么能放心让她付尔青带着秦风在日本的街头上盲目的溜达。再一看这两个人,特征也太明显了吧,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们是混黑道的。

        “叫扬子来接我们。”

        “是。”

        那一日的日本的街头,有这样一对都穿着米色外衣的中国情侣,他们很随意的拥抱,姿态自然而平和,二人眉眼间俱是一片柔情。女人倚在男人的肩上,观察着眼前走过的路人,不停的向男人讲述着什么。

        当扬子异常招摇的车停在他们跟前,秦风终于自付尔青聒噪的折磨中解脱了出来,他手摸了一下车前的标志,眉间动了动。

        付尔青也多看了一眼这车,张大了嘴。

        倒是老三的声音响起,“扬子,你别以为哥看不见就可以胡作非为,我都和你说多少遍了,这车太招摇,咱开不得。”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一直在旁边让我赶紧交钱,还说哥眼睛看不见顶多坐的时候感觉出来这车不一般,到时候就告诉他是大奔就行。”扬子冷静的陈述。

        “我……我……那绝对不是我说的。”

        “扬子,这车你买的?”秦风的眼睛眯起,危险的气息。

        扬子的声音明显有些慌。“哥,你都不知道,这日本的车真他妈的便宜,不买都对不起人民币汇率。”

        秦风没有说话,坐上车。

        车内气氛有点压抑,闷闷的沉默。付尔青叹了口气,“哎,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除非扬子你把这车走私回国,要不关税也够你交的。”

        扬子的嘴巴张了张,郁闷的扭过头。老三哈哈大笑,车里的凝滞的空气瞬时解冻。

        秦风还是冷着脸,“老三,谁让你过来的?”

        这次轮到扬子火上浇油,“宁三,哥让你好好看家,你偷偷跑过来家里的事怎么办?你这不是添乱吗?”

        “你妈,扬子。”

        “先开车再说。”秦风冷冷的说。

        “哥,你看是这样的。”老三半转过身来看着秦风,“你不是后天做手术吗,我在家里想了一整天,就想风哥这一进去能不能出来还是两说,我要是万一不在你身边,这以后见不见得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付尔青的拳头打断,付尔青疯了一般使劲全身力气的打他,一拳一拳的都听得到打到肩胛骨的声音。

        老三愣在那里,半响才吃痛的大叫。

        那边秦风已经把付尔青抱在怀里,紧紧的锁着她,一声一声的说:“没事,没事。”

        终于付尔青停止了挣扎,软软的倒在秦风的怀里,一动不动。

        宁三的嘴像生吞了生鸡蛋一样,呈O型伸展。他求助的看了眼扬子,扬子自后视镜里看了看秦风此时的脸色,言简意赅的对老三说:“自求多福。”

        “尔青?”  秦风柔声的唤道。

        其实付尔青趴在秦风的腿上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会为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汗颜呢,不好意思起来,只能装装乌龟继续趴着。

        秦风见付尔青不答应,好看的眉毛就拧了拧,拧的宁三肠子都快拧到一块了。

        宁三支支唔唔的开口,“哥,要不……你看,要不我还是回大连?”

        “滚。”秦风和付尔青俱是恨恨的开口。

        宁三可怜兮兮的看向扬子,扬子手握方向盘正视前方,“保留意见。”

        “扬子,给他定张立马能走的机票。”秦风说。

        “恩,哪地儿的能立马起飞就去哪。”付尔青动了动身子,仰面躺在秦风腿上,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