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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现在英国在若开的失利使温盖特有机会说服韦维尔让他在对日作战行动中来考验他的“远程突破”战术,虽然到了二月被阻挡的海岸攻势已经迫使这位英国司令官削减了一九四三年攻入缅甸的大规模行动。

            二月八日,接受了温盖特的令人振奋的当日命令的“钦迪特”战士,连同他们的骡马从英军在阿萨姆的主要基地英帕尔出发了。这支部队分两路渡过亲敦江以后就着手破坏敌人的交通,切断从曼德勒向北到密支那的战略公路和铁路线。直至三月的第一个星期,温盖特部队成功地执行着他们的任务,炸桥梁、毁铁路,在三十英里长的一段铁路线上切断了三十处,然后重新消失在雨林中,他们在那里是靠飞机接济的。“如果他们呆在丛林中,他们就得挨饿,”陆军中将牟田口曾作这样的预料,但是这位日本陆军第十五军司令官很快被迫派出两个师的兵力去保护他的交通线。

            假如温盖特依然呆在他的士兵已经学会了生活与作战的“绿色地狱”庇护所里的话,他的初期成功原本是能够使他的两个纵队的游击队维持下去的,但是他却决心实施一项大胆的计划:渡过宽闹的伊洛瓦底江与他的南线纵队会合。这就使他们无法施展象“钦迪特”行动第一阶段那样的战术。一过江他们就发现自己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酷热的、尘埃飞扬的平原上,纵横交错的路上充斥着日本人的巡逻队,他们脱离了空投区以后,就被盯上了,只好以少数迫击炮和机枪来抵御敌人的进攻,后来的几个星期成了对他们最严酷的考验。他们得与饥饿和疾病作斗争,当然还有不愿意将他们赶进丛林、但现在可以在开阔的平原上肆意折磨他们的小分队的敌军。大多数骡子都被宰杀来填士兵们的辘辘饥肠。三月二十四日温盖特接到命令,放弃他准备在克饮山区会合的企图。

            为了使他的旅回撤并渡过有重兵把守的伊洛瓦底江,日本人已集中兵力在那里以切断他的退路,温盖特把他的部队分成许多小股,以便能渗透过敌人的防线。许多小队都永未成功,有一股向东到了中国的安全地带。对于那些越过伊洛瓦底江的小股部队来说,比如象在渡江之前整整埋伏了一个星期的温盖特自己所在的那一股,穿过一百五十英里的林莽到达亲敦江的艰苦跋涉是对忍耐力的最严峻的考验。他们是靠吃野菜、猴子和蛇才活下来的。

            “作为军事行动,这次袭击是一次代价高昂的失败,”这就是斯利姆的结论,因为只有不到两百个“钦迪特”战士最后挣扎着越过了阿萨姆的边界。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挡住英国的新闻界把温盖特捧为英雄,赋以“缅甸的克莱夫”①的称号。首相也对“钦迪特”的胆略十分赞赏,把他们的指挥官用为“一个赋有天才和胆识的人”。温盖特很快就被召往伦敦以讨论未来的战斗以及任命他为一个缅甸军的指挥官的可能性。丘吉尔出的这个主意无疑是想让美国人瞧瞧英国的勇进精神,但是遭到他的将军们的竭力反对。他们坚持认为,尽管报界大吹大擂,温盖特所为实际上是“损失巨大所得收益甚少”。

            ①克莱夫(1725—1774)英国将军,为英国奠定独占印度的局面。——译者

            他们对敌人交通线所造成的破坏“在几天之内就修复了,并未能对日本人的战斗部署和计划造成直接的影响。”他们的估计是正确的,日本人没有从太平洋前线抽调一兵一卒来保卫缅甸。“饮迪特”的败绩使原来仅仅怀疑“阿纳基姆”行动是否可取的韦维尔变为断然反对这一行动。

            死亡铁路

            温盖特在北缅甸的行动反倒导致了东京帝国参谋本部加速修建曼谷与仰光之间的战略铁路线,通过这条铁路线,他们可以从陆路赶运增援部队。这给成千上万名盟军战俘带来了新的不幸和死亡,他们从上一年秋天起,就一直在进行奴隶般的劳动,在从来没有修过任何铁路的最恶劣的地带修建这条单轨铁路。为使铁路穿越瘴气弥漫的沼泽、丛林盈塞的深谷和水流湍急的溪流,需要修筑路堤和路堑,这使工程进展极其缓慢。

            暹缅铁路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需要与之相配的劳力后备军。劳力是不短缺的,因为东条首相五月发布了一项命令,对三十万盟军战俘实行“不干活不得食”的政策。日本早就采取实用主义的态度,不承认关于禁止强迫战俘从事工业劳动的“海牙公约”,所以在新加坡、菲律宾和爪哇的拥挤的集中营被看作战俘劳动力的后备库。已经有无数战俘被送到朝鲜的矿井或修建飞机场的工地上,但是对这些奴隶劳工来说,铁路工地是最苦的,按照东条首相的命令,这些人根据军阶每天只“付”给微不足道的三至三十美分。

            缅甸铁路是由三千名澳大利亚战俘自一九四二年十月开工兴建的,这些人是在建成了遏罗的新机场后用船运到毛淡棉的。在港口他们被弄进车厢运到丹漂扎耶,这条铁路线从那儿伸进丛林。他们就在那儿开始了艰苦的劳动,在暴戾的日本卫兵的监管下,用铲和斧头在潮湿的雨林中开出一条铁路,只是偶尔有大象来帮忙,拖掉巨大的袖木树干。几个星期中,英国战俘被源源不断地运到暹罗,从铁路线的另一端开始他们的劳役。成千上万吨的泥土被挖起来,一筐筐艰辛地用肩膀抬走,去填筑用木头加固的路堤,使路基得以越过瘴气弥漫的沼泽地。到年底就已经有一万多名战俘在从关东军中抽调来的施虐狂监工的监视下从事劳动,正是这些人的鞭子和刺刀残酷地把工程师的蓝图变成了两条相对的以令人极度痛苦的速度向繁密的丛体会合点同时伸展的铁道。不足裹腹的定量、蚊子和寄生虫病进一步耗尽了这些身体虚弱的战俘的力量。

            一九四三年春英军突入缅甸,促使东京发出新的命令,把完成铁道的限期从十二月提前到八月,但是尚有一半以上的路没修好。处境维艰的盟军战俘现在感到更加难以挺下去了,又有六万名战俘和三十万当地民工扩充了他们的队伍。他们在人力发电机的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遁宵干活,每一班次的时间已惩罚性地延长到十六个小时,流行性霍乱席卷临时窝棚,使得由于过度劳累、饥饿和疟疾本来就很高的死亡率更加直线上升。直到深夏,由于铁路进度又一次落后于惩罚性竣工计划,东京才送来了最起码的医疗用品。三个月以后,一九四三年十一月,“死亡铁路”方才通车。其总长二百五十英里的每一英里都付出了四百个人的生命的代价,总共搬走了一亿五千万立方英尺的土方,建造了九英里长的桥梁。然而,正是建造这条铁路所付出的劳动使有些被俘的英国军官产生了盲目的、狂热的自豪感,尽管育一万三千名盟军战俘和九万民工丧生,他们竟在余下的战争年代里为这条铁路的畅通而奋斗着,他们这种用得不是地方的热忱已被永志于小说《桂河桥》中。

            第二十二章力求同时打两场战争

            正当英国人在缅甸遭到另一次军事失败的打击时,秘密情报战却正在赢得胜利,这个胜利将对对日作战产生长期的深远的影响。一年多来同盟国的密码分析专家一直在从事一项破获帝国陆军密码电报的战斗,但收获甚微,因为与海军的报务不同,电文在译成密码发出去之前已经把次序打乱了。但是一九四三年三月期间,设在新德里的专事监听从缅甸发出的帝国陆军无线电讯号的“无线电试验中心”的破译专家终于取得了首次成功。破译了所谓淡水供应命令的密码系统被证明是破译主要作战行动密码的关键。随着人员的迅速扩充,大多数的情报处理者是从陆军妇女队应募者中抽调的妇女。英国和美国的陆军建立了“尤尔特拉”密码系统,为战地指挥官提供有关整个太平洋战区敌人地面部队的准确的制敌机先的情报。六个月之内,它收到了这样的实际效果:根据美国的一项秘密估计,从一九四三年的八月开始,“每个日本陆战师的每一次行动都会在它仍在调动时或者在它到达最后目的地不久即被察知。”

            这项加快东南亚日军力量覆灭的突破,恰巧发生在大西洋战争的秘密故的优势转到德国人方面去的同一个月,这简直是对战争的又一次嘲弄。德国潜艇的“埃尼格马”密码作了修改,暂时蒙蔽了英国海军部的跟踪行动。护航船队一个接一个地成为“群狼”攻击的猎获物,一九四三年三月是整个战争期间同盟国方面商船损失最惨重的一个月。

            丘吉尔被迫通知罗斯福:“将会没有足够的船舶去不折不扣地履行卡萨布兰卡会议的决定。”结果,战区司令官被三令五申地要求“最大限度地”削减他们的军需补给要求。斯大林也接到这样的坏消息,去苏联的护航船队可能非再次推迫不可。首相派遣外交大臣安东尼·艾登去华盛顿,他的棘手使命是解释危机已到“极端严重的程度”,并且预先通知美国人:“英国三军参谋长会议认为实施‘阿纳基姆’行动的可能性很小,‘包列罗’行动就更不用说了,除非从现在起能向印度和联合王国各战场提供比现在所看到的还要多得多的船舶。”

            有好几个星期,德国潜艇几乎就要赢得旷日持久的激烈的大西洋战争的前景活生生地、可怕地呈现在首相的面前,后来他承认说:“在战争期间唯一真正使我心惊肉跳的是德国潜艇之祸。”然而;对船舶资源的消耗感觉得最深切的还是太平洋战场。因为这个故场的遥远距离使这种情况变得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