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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应当向她讲些什么呢?""你告诉她,我是个皮鞋匠!"在与济企伯爵访问法伊的同一个时间内,亚诺什也在波佐什接受了安托尔·莫泽什·齐拉基伯爵的访问.那位伯爵后来当上了最高法庭的主席,成为维也纳宫廷中最有威望的人物——路易皇后的宠臣.这儿的事情是说他扮作一个猎人,到乌恩克省萧鲍恩伯爵那里去打猎.可是,那些打猎的人中间,有个名叫乔尔其·隆尼亚的猎人十分机警地注意到:

        "伯爵是打野猪来的,可是现在他却想打鸽子."因为齐拉基从乌恩克动身到了波佐什,一见亚诺什就成为朋友,并在亚诺什家里玩了两个星期.在这个时间里,他曾经以纯粹外交家的手腕,一心一意地规劝过他的这位新朋友不要为比罗什卡苦恼,事情要如何发展,就让它如何发展,不必担心.可真是凑巧得很,山陀尔·罗德奈伊大主教在晚上路过波佐什城堡的时候,也到那个地方去了,在那儿,他又凑巧遇见了他那位最知己的朋友和同学齐拉基伯爵.主教当即着手经办这件事,于是他们两个人就与亚诺什伯爵攀谈起来.而亚诺什伯爵在谈话当中,有时听着一方面的劝告,有时又听着另一方面,他好象一棵小小的苹果树,在强烈的疾风中,树梢被吹得直往下弯.

        那些劝告终究是无效的,尽管苹果树被吹得弯下来,折断了许多桠枝,掉落了许多叶子,但无论如何总改变不了它的面貌,苹果树的花朵依然保留着粉红色的光泽……

        但是——真可惜!事情总是没有结果.一只无形的手在各方面作了种种的试探.曾经有人向亚诺什伯爵提议,给他一个乌恩克省长的职位——那是多么崇高的代价啊!可是他还是拒绝了.

        住在维也纳的那位年青伯爵拜尔·萧鲍恩,凑巧也在那个时候同他的夫人一起到乌恩克省的城堡里来避暑.他们随身带来了一个当时很有名的女演员爱尔席别特·克拉烈顿;她曾经被国王称作"亲爱的小猫".

        克拉烈顿小姐好象是个教萧鲍恩伯爵夫人唱歌的教师.萧鲍恩夫妇当然邀请了亚诺什到他们的城堡里去玩,可是克拉烈顿小姐却在第一次的会见中狂热地看中了亚诺什.后来,他们第二次在花园里会见时,这个貌若仙女、富有魅力的女人居然涨红着脸,向亚诺什吐露自己的爱情;第三次没有会见成功,因为亚诺什伯爵谢绝了萧鲍恩夫妇的邀请.

        所有这些事情,都被站在比罗什卡一边的人认作是很好的征象.当老法伊乘着马车到波佐什去"吃饺子"时(平常他说这句话,总是表示出门吉利的意思,因为善于做饺子的卡波尔婶婶本来已经被格里比医生断定为不可救药的人,可是她仍然能活着做饺子给法伊吃),他兴奋地把所有这些引诱亚诺什的勾当全部讲给大家听.

        "他们感到教会法庭一定会撤销这件婚事,不然,他们绝不会干得这么下流.现在我只想知道,是谁在支持和唆使这些代理人?是裘里吗?

        对于这一点,他的权力不可能有这么大.是耶稣会的教徒吗?很可能!

        总而言之,一定有人躲在幕后操纵.现在我只看见孔雀的羽毛,但没有见到那只鸟本身."夏天在人们的计划和希望中过去了.彼烈维茨基访问了法庭中所有的审判委员,即是六个大主教.他在上一个星期还给主审官送去两只金盆子——布特列尔家族的传家宝.后来,他又在诺格拉德省的鲁丹城内找到了马丽波夫人,她在一个姓裘尔卡的家里当家庭教师.马丽波夫人叙述了苏青卡神父如何在辽斯克爱上了马丽亚·裘里男爵小姐,以及他每天早晨如何亲自给她在窗口上放一束鲜花的事.马丽波夫人甚至为这件事还责备过苏青卡,因为她认为一个男先生对待自己的女学生,有这样的行动是不成体统的.可是马丽波夫人却讲不出一件对马丽亚小姐十分不利的事.

        在这一段时间中,经常有人来波佐什聚会商量.老霍尔瓦特也到波佐什来过两三次.此外,也经常可以在那里见到布特列尔家族的许多亲戚,如:马依拉特、斯塔拉依、彼陵涅、柯拉特等家族的人,他们都竭力主张解除那个婚约.有时候来的客人甚至多得连女厨子卡波尔婶婶做菜都来不及,因此,她不得不喊那个年青女人维顿卡夫人帮她一起做.

        维顿卡夫人身上围着一条走起路来会发出沙沙声的白围身,头上戴着一顶绣花的、做工很精细的、也是白色的小帽子,她的模样真是有点儿迷人.有时候,有些财势很大的贵人,为要找个火来点燃自己的烟斗,信步走入厨房的时候,一看见这个年青女人——卡杜什卡,就会随手捏她一把;当然他们根本不会想到,门背后有一个木匠正站在那里吃醋,把他们恨得咬牙切齿.

        那古老的城堡里,老是闹哄哄地聚集着好多人.院子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马车;马车夫们闲着没事,走来走去,在追逐和调戏那些乡下姑娘.虽然,他们也都知道,要夺取一个有远见的鲁辛族人的妻子,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鲁辛人常常在裤子上先补两块布,而且补得非常巧妙,万一膝盖上有了破洞,那么破的一定不是裤子,而是补上去的布片.

        城堡的大门敞开着,主人殷勤地招待着许多宾客.这不仅引起了亲戚们的注意,而且使省内声誉卓著的贵族,如:奥洛斯、彼得罗瓦、阿依塔、谢陵奇、柏特等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他们集中到这个高贵的那鲍勃家里来,仿佛苍蝇见了一块糖似地粘在上面不肯飞走.他们教亚诺什狩猎、打牌和饮酒.这也正合亚诺什的心意,因为他一喝酒,就可以不想心事,当他不想心事的时候,那他就是幸福的.

        亚诺什逐渐变成一个欢喜交际的人.他陪着宾客们一起消磨时光,吃喝,游玩,打猎;任何娱乐消遣的事,他都参加了.同时,亚诺什也被拉到省内的社会活动里去了.有一次,他在省议会的秋季会议上,发表了一篇演说,甚至博得了一片"万岁"的欢呼声.对于一个有名的大地主来说,要做一个大人物不是一件难事.亚诺什发表的演说并没有接触到什么了不起的问题,他只谈了修建大路的事,虽然意义不大,可是他却获得了与寇尔奇演讲艺术一样的荣誉,使得那些从前听过寇尔奇演讲的人,现在听了亚诺什的演讲,不得不费上一番脑筋想一想,他们两个人究竟是谁的演讲比较有力和动人?

        自从出席议会以后,亚诺什可真是时来运转,说句真话,他的时运还刚刚开始.在这位"伟大的演说家"周围,经常出现许多崇拜者,他们都争先恐后乘上自己的大马车、小马车、轿车、篷车伴送亚诺什回波佐什庄园去.固然,这也是因为那边有很丰富的鲁古尔式的筵席,在等待着他们去享受.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酒席整整排满了五个大厅.桌上的酒菜都放在纯银的碟子、盆子、杯子里,按它们的重量来估计,几乎可以把那些桌脚压弯;他们宰了好多头牛,牺牲了无数只鹅和鸭的性命;村里边所有勉强能做做菜的女人,刹那间全被我们那位老布达依管家先生召集来了.宴会开始了,它的盛况正如同那个参加过俄国沙皇加冕典礼、刚在上星期回国的米克洛什·爱斯杰尔哈齐大公爵所叙说的一样.

        这次宴会虽然准备得很仓促,但是举行的时间倒不短.时间已经快近半夜,而那些老爷还一直坐在桌子旁边,吃着喝着;他们满面红光,非常兴奋,一次又一次地干杯祝贺.他们说的话比喝的酒还多,每次干杯的祝词都是颂扬那位年青伯爵的.

        祝词的花色,简直比一个花园里所能找到的花要多得多;祝词的甜美,甚至比几百个蜂房里所取得的蜂蜜要甜得多.宾客们寻求一切方法来满足主人的好奇心.

        他们为了预祝诉讼的顺利结束而干过杯(据说,一星期后,就要开始审问证人);他们为了菲歇尔大主教的身体健康,也干过杯(许一个小小的心愿,对神父们是有益无害的).一位身子胖胖的、名叫维茨曼奇的先生,举起杯子,高呼为"不在筵席上的百合花"干杯.伯爵的屋子里,真是应有尽有,只是首席上缺少一支娇嫩的、散发着清香的百合花,而百合花目下正在鲍尔诺茨的花园中,因天空弥漫着乌云,而受着见不到阳光的磨难."可是,各位先生,太阳是偷不走的!"那些省陪审员听了这句话,当即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因为在那个时候,事实上太阳是偷不掉的,现在当然也是偷不掉的,不过目前省里的那些官员是绝对不会为这种平淡无奇的事欢呼的.

        当客厅中在谈百合花的气息和香味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

        狂暴的风雨把古老的树木都打得弯下来;倾泻在窗上的雨水,一阵阵透过窗隙,流到屋里来,于是,几个仆人就站在那儿,忙着揩擦窗口上的小水洼.这一次宴会,客人真是多极了,因此,所有的仆人都忙坏了;连庄园的管家先生布达依也在腋下挟着几瓶酒在那儿奔来奔去.卡杜什卡把一杯杯浓黑色的咖啡送到桌上去,维顿卡十分敏捷地用牙齿把酒瓶的塞子拔出来.

        电光突然一闪,瞬息间整个花园被照得通亮,接着,马上打来一个令人害怕的霹雳,这个霹雳打得厚厚的墙壁都震动了;台上的杯盘也都被震动得跳动起来.后来,四周就静得象坟墓里一般,亚诺什伯爵突然说道:

        "大概这幢屋子被雷打中了."这时,大门上发出一种很刺耳的轧轧声.宾客们都紧张地倾听着,他们听到好象有一辆载得很重的马车驶进院子里来.

        "维顿卡,"伯爵吩咐说,"你出去看一看,是谁来了.无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过路客人,我们都应当给他准备一个宿夜的地方和一顿晚餐.这种天气呆在院子里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