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玄幻奇幻 > 陌上花已开 > 3 二


                                            当那个小男孩的小脸在我面前放大时,我有些傻了,这个小孩……脑袋上顶着个……黑馒头?再看后面走过来的老头儿,头上也有一个……白馒头?

        这是什么造型?

        我愣愣的看着他们,小男孩已经噼里啪啦的开始鸹噪——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奇怪?”

        “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爷爷说今天灵池里会来一个姐姐,然后你就真的来了。”

        “姐姐……”

        我已经进水的脑子在他一连串的“姐姐”里彻底进入死机状态。

        被这祖孙俩打捞出来运送回家的辛酸痛苦过程就不提了,如何睡了一觉后重启大脑的也不必提了,值得一提的只有我多方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

        这里不是什么周边乡县的开发区,甚至,不是我生长的那个时代。

        穿了。

        脑子里出现这俩字的时候,我一度考虑过要不要在脑子上穿个洞,说不定能回去。

        “姐姐,你起来了吗?”

        门外传来的脆生生的声音让我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外面站的就是之前那个小男孩,八.九岁光景,听说单名一个朗字,叫小朗,见我开门,仰脸笑得又纯真又灿烂:“爷爷让我来叫你过去。”

        谁能想得到这么一个粉嫩小正太,居然听不到声音。

        被打捞运回这座山中的宅院已经是前天的事了,我在确定自己是穿了之后试图跟小朗打听当前环境背景,结果小家伙茫然的看我半天,冒出来一句:“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

        据那个老头儿说,哦,那老头儿叫司徒炯,身份是个……算了我都不想介绍,太特么封建迷信了。

        总之据司徒炯说,小朗是他捡到的孤儿,捡到时就听不到了,但却会说话,大概是后天耳膜受过伤治不好,只能非常模糊的听到一些大动静的囫囵声响,平时交流基本靠连比划带猜。

        这么一个小美男胚子,可惜了啊。

        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跟着小朗往司徒炯的书房过去——身上的衣服是得拢着,这身衣服是司徒炯昨天扔给我的,一个劲儿念叨我穿得有伤风化不成体统,回房翻了件自己以前的旧衣服非要我换上。我也不跟老人家计较,就换了。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T恤短裤有伤风化,那穿这身不拿手拢着就会垮下来的大号男装跟套了麻袋似的就成体统了么?

        快到书房的时候我抬手扒拉开袖子看看手表,早上10点不到。嗯,老娘还是个身穿的,不知道是赚了还是赔了。

        明媚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温暖而明亮。我看着面前的小朗的背影,一个恍惚,以为他就是我家那个蠢货老弟。

        不知道现在家里是个什么局面,我这么着穿过来在我那边该算个失踪下落不明吧,老爹老娘他们……

        算了,这么催泪的事情不敢多想。

        进了书房,司徒炯正在喝茶。

        老家伙大概六十刚出头,但已发须全白,瘦削的脸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皱纹,眼睛却炯炯有神。身子很单薄,穿着件灰白的长布衫。

        这里的衣服款式有些像汉服,却又有那么些细微不同,事实上我观察到的环境让我实在猜不出自己所处的时代。当年我精神食粮贫瘠得只有课本和教辅,奔着金.瓶.梅和武则天秘史之流潜入学校图书馆地毯式搜书,却误打误撞看完了一套叫做中国古代生活面面观的书。

        如果这书的作者不是扯淡的话,那么眼下我似乎不处在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中。

        啊有点扯远了,回头接着说司徒炯吧。老人家虽然相貌和穿着都很普通,但端着架子的时候,却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的仙风道骨之气。

        见我们进来,司徒炯放下茶杯,笑眯眯看我:“丫头,考虑得怎么样了?”

        “……”

        我不想回答,我想走。

        老家伙问的考虑的事,要回溯到昨天。

        我被打捞运回这里后睡了一天,昨天醒了还没起床司徒炯就过来看我。我身上很命大的只有擦伤磕伤,所以老家伙也没有太担心我身上的情况,看门见山的自我介绍并提出要求。

        司徒炯说,他是司命师,俗称先知。

        啊哈哈哈先知!还有比这个更封建迷信的身份么?!

        当时我以为我是耳朵刚泡过水没听真切,一愣之下就没来得及拦住他开闸泄洪一般的话。

        “丫头,我知道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来的那个地方我也搞不太懂。”

        诚然他这接下来一句话也是让我选择没有马上反驳而是听下去的重要原因。

        不过后来的话就有些没谱了。

        司徒炯说他师从上古巫族司命师一脉,巫族过去一直栖息在南蛮荒地,与世隔绝,族人按照所掌握的奇能异术分门别类代代传承,其中一脉便是司命师,即能以占卜术通古知今晓未来者。世间也常称之为司命先知。不过后来巫族日渐衰败,司命一脉迁徙到了现在这座山林中隐居,到如今巫族的其他奇能异术都早已销声匿迹,只有司命师占卜术还存在于世间,不过因为人丁越发不旺,在传承方面也已岌岌可危。

        于是综上,司徒炯顺势提出他的要求——要我给他当徒弟继承他衣钵。

        我当时卷在被里,愕然跟他对望了片刻,半天道:“我觉得我可能没太睡醒,这事儿咱们明天谈行不?”

        我是真的以为我没睡醒做了什么不着调的梦。

        谁知道今天一早司徒炯就把我抓来问了,看来昨天不是我在做梦。

        未开化的上古时代信奉占卜术我是知道的,就算在我的年代拿占卜预言什么的当个消遣看也是不错的,不过要我学这个……

        “老……老先生,晚辈自认资质愚钝,敢问您是觉得我哪方面有资质继承您衣钵呢?”

        司徒炯似乎很奇怪我会问这个问题:“你哪方面没有了?我瞧着你哪方面都很有资质啊。再说我推算出我的徒弟那天会在那灵池里出现,然后你就在那儿了,不是你是谁?”

        喂,咱们做人不带这样不讲道理的好吗!

        我想跟他解释,说我是另外一个时代的人,我不相信他们这一套不着调的东西,更不会跟他学,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二十一世纪和唯物主义之类的东西,怎么解释他才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