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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决裂



                                            我回到家洗头洗澡,想借此缓解一下烦闷的心绪。披着湿湿的头发,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们来。不停的换台,什么都没看成。

        三点多的时候,听到有敲门声,“咚咚咚”三下,很有规律的,并不急促。父亲母亲的姿态与教养保持的很好,尚记得敲门,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拿着钥匙直接开门冲进来。我起身去开门,父亲母亲一齐站在门口,我连忙叫,“爸爸来啦。”

        父亲很冷的“嗯”了一声,母亲压根没吭声,我拿出鞋子递给他们。待到他们坐下来,我才走到沙发的拐角处,缓缓坐下,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中间至少能坐下两个人,他们则端坐在大沙发上,这是家庭里面审问犯错孩子的标准架势。大家沉默了好几分钟,我明显觉察到气氛的紧张,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有点受不了,我边站起来边说,“我去给你们倒点水。”

        “嗯。”父亲的声音,平静的可怕,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大海。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倒水的时候也故意低着头背对着沙发不看他们。

        “中午到哪里去吃饭的?”进门之后一语未发的母亲终于发话了。

        “外面的快餐店。”我轻声作答。

        “是不是和那个人一起的?”什么时候母亲称肖展庭为“那个人”了,连名字都不说,足见有多忌讳。

        “没有。”我将头侧向一边不敢正眼看她,正好瞥见茶几上躺着我常用的那把木梳子,我赶紧抓起来梳头发。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母亲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父亲没说话,我想他们都在努力保持平静。

        “我在北大念书的时候。”我并不想隐瞒什么,试图用言辞打动他们。

        父亲和母亲脸上的旋即呈现出惊讶的神色,说不出话来。母亲叹了口气,“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些心思!”她生气的瞪着我,又看看父亲,说“一定是那一回,一定是,我们真不该让他帮忙带东西给你,启华,我们怎么这么糊涂!”

        父亲轻轻叹口气,良久没有说话。我心里紧张,抓起茶杯猛喝水,叽里咕噜的把一杯水喝了个精光,又拿起梳子梳了两下头发,反复地用指甲刮着梳齿。

        半饷的时间,父亲终于发话,“你不了解他,子璇。你还年轻。”母亲接过话,忿忿的说,“就是,你还小,不懂。这样的男人最会骗女孩的感情,骗她们的青春。你不要被他迷惑。”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爸爸,你不记得了,小学毕业那年你叫他帮的忙。”我试图解释什么。

        “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宁愿你不进五中,考不上北大没有关系,但你可以健健康康的成长,不会搞出这些事!”父亲声色俱厉。

        “爸爸妈妈,我十二岁那年认识肖,你们认识他更久,以前都说他的为人不错。现在,你们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我的指甲无意识地划着梳齿,啪,就断了一根。

        “原来这个人那么早就打起小女孩的主意!他岁数大,又离过婚,孩子都读大学了,叫你姐姐!你叫别人看了怎么想?子璇,这么明显的道理你都不懂!”母亲开始嚷嚷起来。

        “我懂,可我不在乎。这几年他一直对我好,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年轻的小毛孩子天天手捧一束花站在楼下,傻兮兮的有什么意思?在一起还不是天天吵架,感情几天就没了,可是我们在一起不会。而且,你以前不也说过张淑芬福气好,下半辈子不愁了。人活着一辈子不就是图个痛快,考虑那么多,憋屈得很,岂不是到这世界上白走一遭了!”我很理直气壮的反驳她。

        “他和张淑芬离婚,原来有你的一份!你不知道他站在那个位置上,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你只是看不到而已!”母亲用手指着我,比刚才更加激动。

        “我相信他也相信我自己。”我突然发现我和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且不管他对是不是真心。子璇你就不管亲戚朋友怎样看你?北大毕业的高材生,嫁给一个跟她老子一辈的男人,还有他的身份和地位,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个贪图权势虚荣浮华的女人?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还念名牌大学,真是白读了!”父亲和母亲不一样,他的语气平缓一些,说的话却刀刀见血。空气中弥漫着*味。

        天哪!他们竟然这样看我,一时间,心里痛得翻江倒海。我从没有贪恋肖的身份,地位,他手中的权力,我爱上他的那一年只有十五岁,那时的他还没有今日的这些光环,我只觉得他是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有能力又懂我心思的男人,像一座山一样叫我觉得安全。我捂住脸,呜咽着,“原来你们是这样看我的!太肤浅太庸俗了!”

        “你…..”父亲终于泄气,神情沮丧的对母亲说,“惠君,看看我们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女儿!!”

        “汪子璇,我们不许你以后和他来往!”母亲不再多说,直接下了命令。

        “为什么?。。。。。。。妈妈,我有我的自由。”我先前的强硬语气一下子软下来,央求她。

        “因为你姓汪!今日起,我们要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父亲一边起身一边回答我,他的神情又恢复先前的镇定,只是那声音冷冰冰的,直接凉到我心里去了。母亲也跟着站起来,拿起包,看样子是要走的意思。

        父亲直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母亲夹着包跟在后面,甩下一句话,“下周起搬回来住。”

        我愣愣的立在客厅里,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我的影子投在地上,孤孤单单的,很长很长。

        这个时候接到毓辰电话:子璇,你在家,我来找你。

        我闷闷的说:我想出去吹吹风,家里闷得很。

        毓辰连忙说:好,好,我和念生请你吃饭,去哪里随你挑。

        我答:你们定就好,我无所谓,只是不想呆在家里。

        毓辰:没问题,我和念生一会来接你。

        …………

        半小时以后,毓辰和念生到我楼下,开着一辆崭新的本田雅阁。他们载我到商业区一处餐厅吃饭,要了包间。圆桌子,毓辰与我坐在一起,念生坐在对面,离我们远远的,也不怎么作声,应是留给我们空间悄悄说话。我对毓辰说爸妈知道了我和肖的事情,他们下午来过,以及他们的态度。毓辰叹口气,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说,“子璇,看来你和你爸妈之间的持久战要开始了。”

        我无奈的点点头,拉拉她的手,“毓辰,他们叫我搬回去住,怎么办?”

        “你好好跟他们磨,搬回去跟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又不能出来约会,多难受。”毓辰的口气好像有经验似的。

        “嗯,我也是担心这个。”

        又沉默了一会,突然听到念生的声音自对面角落传过来,“子璇,你已经铁了心和他好?”

        “瞧你问的,简直多余,若没有决心,子璇不会和父母闹翻。我们女人对于感情的态度坚定得很。”毓辰瞪着一对大眼睛瞥了念生一眼。

        “念生,你可有什么建议?从男人的角度来想。”我倒是想听听念生的说法,他是一个理智的旁观者,他的话多半更加客观。

        “其实,肖这个人,我爸爸也认识的,我见过一回。”念生想了一下,缓缓地说。

        我和毓辰都抬头看他,等着他继续说。等了一会也没有听见他再发出声音。

        “继续。”毓辰推推他的胳膊。

        “他挺会当官儿的,听爸爸说是那时候有名的青年才俊。”

        “那现在呢?”毓辰迫不及待的问,抢先一步讲出我心中的问题。

        “现在已经上去了啊,坐得稳稳当当的。”

        “不是说这个,尽讲些无关的。个人作风呢?”毓辰真是好姐妹,连我心中想的什么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只知道他早和原配离婚了,其他的好像还没听说什么。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很少,离婚那阵倒是在圈子里有点沸沸扬扬的。”

        我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席间接到肖的电话,问我和爸妈谈得怎样,我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下,没有说的那么严重,怕影响彼此情绪,他缓缓的说,“我和他们是多年的朋友,我了解,他们不会答应把女儿交给我。”我沉默,看来事实就是这样了,一点办法没有。想了想,又将他们要我搬回去住的事告诉肖展庭。

        “子璇你怎么想?”他低声问我。

        “我不想搬回去,天天跟他们对峙…….”

        “那就不搬,慢慢来。”

        “想起来就头疼,害怕。”

        “子璇别担心,有我在。”

        听到他这样说,舒心很多。其他一切空泛之词,都无聊又肉麻。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来看看你。”他又道。

        我将地点告诉肖,他很快就来了,带我去江边吹了吹风,又送我回家,这一回我学聪明了些,在楼下的时候就瞅了瞅阳台和窗户,没有开灯,黑黑的一片,我放下心才转身上去。“子璇——”他叫住我。

        我回头看他,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十九岁那年的冬季,身后所有的景物都缓缓后退,旋转,剥落,破碎,消失不见………在三十一号宿舍楼下,我只看得见英俊挺拔的肖展庭。

        “我送你上去。”我这才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拢住我的肩。我一边点头,一边细细的打量他,六年过去了,他的眼角竟然也有了隐隐约约的细纹,费点眼神能看见,只是他的模样仍然比同龄人年轻许多,仿佛还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只是比当年又多了几许儒雅。

        肖展庭陪我待到十点半,准备从沙发上起身,我拉他的手,他对我微微一笑,手指拂上我的发丝,又低下头轻嗅我的颈脖,“子璇很香。”又落下一记轻吻在我的耳后。

        “我没有涂香水。”

        “我知道,我喜欢你身体的味道。”

        我围住他的脖子,“那,今晚就在这里好么,我想抱着你睡觉。”这应是迄今为止我对他说的最肉麻的话。此时此刻,和他抱着睡觉恐怕是最最令我感觉安全和放心的事情了。

        “我陪你多呆一会再走。”

        他一直待到十一点半才离开。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父亲母亲在身边,我可以随心所欲留下任何一个男子过夜,肖展庭不必离开。就像我们在北京,住在宜园三号一般。

        二十五岁的我仍然年轻单纯,从情窦初开的时候算起,我的世界中便只有他一人,我毫无意识的将其他人统统关在门外。我的感情像是被他控制着,没有力气抽身,没有自由投入到其他的感情中。小时候,人人都夸我聪敏,小小年纪吟诗识字,画得好画写得好字,还会念书。而且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学生,不早恋不和坏孩子厮混,惟有心无旁骛的读书,多么懂事的孩子,高中毕业我顺利考入北大,为父亲母亲脸上长了光。人人都说汪家出了个特别争气的女儿!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蕙质兰心、灵气过人又心静如水的汪子璇,在十二岁那年夏天,遇到这个姓肖的男人之后,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