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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许长老暂时代管洛阳分舵。”此刻俨然一帮帮主气概,浑无半点嬉笑散漫之色,帮众皆凛然听命。那些不是丐帮弟子的乞丐,见丐帮好副气象,个个打定主意要加入丐帮了。

            那成大是洛阳分舵的舵主,汪狗子虽只是五袋弟子,却是年轻一辈可造之材,加上执法长老及其八位弟子,人虽不多,却是十分精干。唐宁将马让与老叫花子,老叫花子却不肯乘,唐宁和韦玄中只好下马陪他走路。那将军见丐帮十几人排列有序,脚下行走极快,脚步却丝毫不乱,竟是训练有素,胜过官军,不由得心中暗自佩服,从此对叫花子刮目相看。

            唐宁问老叫花子为何恰在洛阳,老叫花子笑道:“花会,花会,花子大会,有吃有喝,老叫花子当然要来赶热闹了。”

            一行人到达伊阙,官军已集结待发。吕元膺见居然请动了丐帮帮主,不由得信心大增,当下由那几名山棚做向导,衔枚疾进,一更时分已悄悄将叛军在山中的棚帐四面包围,布置下绳网、长枪、挠钩,静坐待命。

            三更时分,前哨摸近棚帐。一通鼓响,官军齐声呐喊,杀入棚帐,放火烧棚,但见火光冲天,杀声彻云,叛军不及穿衣,便被斩杀,逃窜者落入绳网中束手就擒。偶尔有几名叛军会些武功,三人一组,分攻上中下三路,官兵以多打少,很快便就地解决。

            火光中,八九名和尚从棚中窜出,这些人果然武功高强,临危不乱,在一名白胡子老僧的指挥下,打倒数名官兵,向东突围。

            老叫花子等人原先见官兵剿杀叛军,如瓮中捉鳖,并未出手,此时见那些官兵不是和尚对手,便迎上前去,捉对厮杀。唐宁认出圆通,大喝一声,仗剑砍去,圆通借火光也认出此人便是在献陵被自己击伤的少年,当时未来得及再补他一掌,居然未死,今日真是冤家路窄,他知道唐宁功夫较自己相差甚远,也不以为意。韦玄中担心唐宁,持剑夹攻,另一名华山弟子也来助阵。

            待得唐宁一出手,与那日献陵时相比,对剑法的熟练与领悟不知上了几层台阶。

            那圆通甚是吃惊,想不到这少年功夫大进,不敢小觑,冷笑道:“小子,你不是不承认是太乙门弟子么?如何又使这白云剑法?”

            唐宁认真道:“使白云剑法又未必便是太乙门弟子。”圆通也没心情与他磨牙,以一敌三,还可应付得来,但抬眼望去,叛军已经被官军捕杀大半,败局已定,心中便存着逃逸的念头,暗中寻找机会。

            那指挥叛军的白胡子老僧名唤圆净,已有八十多岁,身手依然矫健,一面格杀官军,一面呼喝众人进退,飞箭到了他跟前,吃他袖风一扫,便偏到一旁,伤他不得。老叫花子叫一声妙也,上前与那圆净接战。这边魏执法抵住圆空,成大迎住圆明,那小一辈的方知、方觉、方悟、方生等被华山派和丐帮弟子围住。

            吕元膺已指挥官军将叛军尽数捕获,四面团团围定,呐喊助威。

            那些和尚虽知败局已定,仍奋力抵挡,一招一式竟大似少林武功。老叫花子与圆净乃是双方首领,一面接战,另一面也留心场中变化。那圆净使的是少林金刚掌,掌掌势大力沉,若被他击中,必然筋断骨裂,只是如此斗法,必然大耗内力。老叫花子却不与他斗力,身如飞燕,四面翻飞,只是将圆净缠住不放,由他耗费内力。

            那边圆空使一柄禅杖,以伏魔杖法与丐帮执法长老的六丁开山鞭法斗个旗鼓相当,二人都是硬碰硬的打法,兵刃相交,火花迸溅,怒目圆睁,呼喝如雷。圆明虽使双手迎战成大的一对钢刀,却略占上风,只是叛军已全军覆没,圆明身处重围,自然气怯一些,此消彼长,一时也分不出胜负。圆通迎战唐宁等三人,显然未尽全力,只有方字辈的五名和尚被华山丐帮十二名弟子合围,虽结成五行阵奋力抵挡,被攻破只在早晚之间。

            吕元膺自然看不出武功高下,只见一众人翻来滚去,个个勇武,心道今日真是侥幸,若非一众江湖义士相助,只怕会遭大败,那老僧一步杀一人,连杀了我十数名官兵,实在可怖。

            那带领韦唐二人去放乞丐的将军名唤王茂元,去年八月初围攻东都平卢进奏院时便是他奋勇登上墙头,杀死一名叛军,打开缺口,才迫使叛军突围,平素自认为勇不可当,今日一见,才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莫说那几位老僧和丐帮长老,便是这小一辈的弟子,自己便远远不是对手。不单他这么想,那些军中大将勇士何尝不是如此,众人久经沙场,九死一生,但见今日这一仗,若自己上去,无疑是以卵击石,定当九死无生了。当下官军退开几十步,张弓搭箭,将一众人围得密不透风。

            再斗下去,汪狗子忽使怪招,一口浓痰喷向方知。方知正奋力抵挡两名丐帮执法弟子的轮番进攻,哪里有余力来躲一口痰,心道脏便脏些,还是命要紧。谁知那一口痰歪打正着,啪的一声,左眼上早着,登时看出去一片模糊,正想着是不是用袖去擦,微一分神,左腿上便着了一刀,跟着又挨一脚,忙就势着地滚开,躲开了搂头一刀。

            五行阵顿时被冲散,十二名华山丐帮弟子将五名和尚分开来,两三人合攻一个。那五名方字辈和尚本来一对一的功夫便与华山丐帮弟子差不多,全仗五行阵支撑,如今五行阵被冲散,便抵挡不住,不一会便接连中刀着剑,血染僧袍,仍奋力支撑,不多时方觉腿上再吃袁聪一剑,再也支撑不住,被一剑制住,官军忙拿挠钩拖去缚了。围攻方觉的袁聪三人腾出手来,再去围攻那四人,方知已然肩腿受伤,抵敌不住,一见又有人上来助阵,心中大是慌乱,那汪狗子可不客气,趁他分神,一刀便将那颗光头斩下,此时“方知”,已经来不及了。

            圆净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便要束手待缚。

            猛听官军身后阵阵惊呼,一名老者冲进官军之中,左手提着一人,右手随抓随扔,无人可挡,又是那老疯头。登时官军一阵大乱,吕元膺呼喝约束不住,几名将军忙团团将吕元膺保护起来。

            老疯头一冲进来,袁聪登时惊呼一声,面无人色,连手中有剑都忘了。方生看出便宜,一刀砍来,袁聪茫然不觉,幸好一旁的丐帮执法弟子一剑格开,那两名华山派弟子大怒,一人一剑,从两肋将方生刺了个对穿。

            老疯头冲进场内,袁聪忙藏身在那两名华山派弟子身后。老疯头不曾看见袁聪,眼光却望见了唐宁,吼道:“华山小贼。”将左手那人抛下,和身扑来。

            唐宁与韦玄中等三人合战圆通本自吃力,哪想老疯头此刻出现,疯病又发,竟冲向自己。老叫花子正与圆净接战,腾不出手。其他人功夫高的魏执法正与圆空酣斗,成大得汪狗子相助,刚刚扯成平手。余下一众弟子功夫与老疯头相差甚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老疯头已抓向唐宁。

            唐宁不得不回剑自保,这一下形势顿时逆转。在老疯头这等高手面前,象华山丐帮弟子这样的功夫人再多也毫无用处。两名华山弟子忙上前相助韦玄中,抵住圆通,可唐宁形势危急,竟无人可助。两名执法弟子冲上前去,却连老疯头衣角都够不着,眼见唐宁被老疯头掌风围住,顷刻便要遭毒手。

            袁聪呆立在场中,原先她躲在两名华山弟子身后,此刻那二人去相助韦玄中去了,她便无处藏身,兼之被吓得头脑一片空白,再也挪不动一步。还有几名执法弟子正与方字辈余下两名和尚相斗,满场中打斗一片,谁会想到袁聪此时发呆。

            老疯头一掌将要拍下,忽然见了袁聪,登时眼中便只有袁聪,欢呼一声“师妹”,便要冲向袁聪。华山弟子听到老疯头呼唤,急忙回身保护袁聪,这面圆通已无人对付,形势大是危急。唐宁情危之下,伸左掌击向老疯头面门,指望他回身自救。

            老疯头自从见了袁聪,便眼中再看不见旁人,唐宁在他身侧前方,未阻在他看袁聪的视线之间,他便浑然不觉,竟然如同将脑门硬冲向唐宁手掌。唐宁原想以老疯头的身手,化解自己当然是轻而易举,哪知他不避不闪。唐宁急忙收手,但老疯头身形之快更快过唐宁之手。

            啪的一声,唐宁收手不及,竟重重击在老疯头顶门之上,登时将他击翻在地,这下更是大出所有人的意外。

            老疯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唐宁心中大悔,忙俯身查看,幸好还有鼻息,将老疯头抱起放在一旁。几名官兵上前来要缚老疯头,唐宁道声不可,见场中只余下圆净、圆空、圆明三人还在抵抗,余下两名方字辈和尚早被擒下,韦玄中等华山弟子正在一旁围护自己,担心老疯头暴起伤人。适才圆通见老疯头倒地,飞身逃逸,官军虽围了数层,哪里挡得住他?居然被他逃了。

            过得一时,老疯头幽幽醒转,看见众人围观,奇道:“我却是身在何处?”神志却清醒,细看唐宁,低头闭目,回思半晌,长叹一声道:“醒未必胜于癫,死未必不如生。”又道:“唐公子,你我可真是有缘呐。”

            唐宁看他模样竟是疯癫全无,惊喜道:“老前辈,你当真好了?”跟着歉然道:“适才晚辈不知轻重,多有冒犯,幸而未酿大祸,在此告罪。”老疯头笑道:“老疯头屡次加害于你,你却治好了老疯头的疯病,老疯头都不告罪,你客气甚么。”

            唐宁愕然道:“我?”细细思索,笑道:“哪便算扯平了。”

            老疯头也是笑着起身,看见圆净与老叫花子相斗,似曾相识,仔细辨认一阵,猛然大吼一声:“老贼,还我师父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