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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觉得事有蹊跷。”郎清蹙了蹙眉,沉思着回道:

        “水大人和夫人此次入狱,虽是迫不得已之举,可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且一直以礼待之,何以没有任何前兆,便咬舌自尽,更遑论[畏罪自杀],此乃一大疑点;其二,水大人虽是挂职官员,但以他的脾性,和上次他拒绝圣意的决心,他不象是个胆小怯懦、没有担当之人,自杀一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还有最重要一点,经仵作回报,水大人及夫人的舌头是齐根而断,断口整齐,似是……似是被利器所伤!”说到此,天昊眼底猛然闪过一道寒光。

        郎清条理清晰地分析,天昊也是边听边思考,频频点头,想来郎清的想法和他大致相符,不时也打断一下,补充几句,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因为事情重大,所以思绪颇为专注,并没注意到一旁遭冷落的天阙,一脸的凝重。

        “昊,直觉告诉我,此事没那么简单,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恩……”

        郎清说了一会儿,停下来喝了口茶,顺便沉淀一下刚才二人讨论出来的东西,抬头间,不经意瞥见了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天阙,一愣之下,心中不免懊恼自己和昊都太投入,竟把阙给冷落了,看那脸色,生怕阙生气,赶紧趁机搭了话头把阙给拉进话题:

        “阙,你一直不说话,可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其实,也难怪郎清会这么在乎天阙的感受,只因为了之前抓天宇的事,二人产生了些摩擦,这些日子,两人在宫里碰见了,也说不上几句话,很是有些尴尬,所以郎清一直有意无意地想改善一下现状,只不过这次到是他多虑了,天阙的沉默并不是因为赌气,却是为了其他——

        “四哥,这件事……姓水的那丫头知道了么?”天阙别扭地别过头,嘴里却含糊地问道。

        天昊和郎清闻言,脸上的表情均是一僵,一个皱眉、一个黯然,各怀忧虑……

        *

        好几天了,自爹娘的事发生以后,天昊便再也没来过‘悠然居’,更是从未出现在我眼前,似乎是刻意在躲着我,呵!

        郎清来得也少了,似乎很忙,来了也坐不了多久,便急匆匆地离开,就好象我是洪水猛兽一般,我们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少,大多数时间,他对着我的时候,眼底总是不是露出一些愧疚和担忧,让我浑身不自在,我后来想想,与其这样互相折磨,还是少见面得好!

        青瑶留在了宫里,就象在家一样陪在我身边,天天给我梳头,只是话也少了,没事总站在我身后,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一天我对她说了句‘我们家青瑶长大了’,她一听就红了眼,之后,我便再也没没在她面前说过这句话。

        我知道,青瑶能进得宫,并留下来,都是那个人的意思,大概是心里觉得不安,出于愧疚吧!可是,两位至亲之人的性命,真是这么容易就能补偿的么?

        那天郎清走时,我跟他提过,要拿回爹娘的尸骸,当时他什么也没说,几日后一天下午,便有人送来了两坛骨灰,我问是谁差他过来的,那人神色慌乱,支吾了几声,便躬身离开了。可笑我看着那两个瓮坛,想到不日前那两张慈爱可亲的脸似犹在眼前,可如今却只剩下这两胚随风而逝的灰飞……

        天昊,你教我情何以堪?

        第三十三章  (二)

        我把爹娘的骨灰埋在了后院小湖边的一棵垂柳下,在那可以尽览湖中美景,临听风雨缠绵,每天还可以听到我在水榭里为他们奏的琴声,我想二老应该会喜欢我为他们选的这块地方,要是日后有机会,我会让他们落叶归根,把他们葬回水家祖屋。

        为爹娘安葬的那天,下着细细的雨,洋洋洒洒的,青瑶丫头这几天估计把她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得差不多了,两只漂亮的眼睛肿得失了样儿,倒幸亏有她的眼泪,八五八书房替我尽了些做女儿的孝心,不然爹娘没人哭丧,我会愧疚一生的!

        从得知爹娘的死讯到后来的安葬骨灰,自始至终我没有流过一滴眼泪,连我自己都不禁怀疑我是不是冷血无情,做水悠然亲自送走爸妈,而当水尹月显然也逃不过这个劫难。

        欲哭无泪!爹、娘,你们在天有灵不会怪女儿吧……

        对你们二老,尹月终是心中有愧,我这个外人,强占了你们唯一的女儿的身体,霸占了你们数月来无尽的宠爱,可到头来却不能为你们流下一滴眼泪,月儿实在是无颜相对啊!

        可是,能与二老结了这数月的情缘,是月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若你们是抱憾而去,月儿定为你们讨回公道!

        *

        是夜,天野当朝首相秦缜的密实内——

        “秦丞相,不知你的计划实施得如何了?你已经让本王等得太久了!”

        阎钺慵懒却带着危险的声音幽幽地响起,让秦缜微微一震,随即说道:“太子且放心,计划实施得很顺利,我已派人将水颢杀死,因其私通外敌之名,天昊如今为了保住水家的那个女儿正处处受制,老夫会加紧施压,鼓动朝臣,动摇他的人心,相信很快我们就可以动手了。”秦缜的脸上有着十足的自信。

        “‘私通外敌’,呵呵,丞相果然老谋深算啊,有谁会想到真正私通外敌之人就是[忠心耿耿]的丞相——你呢?呵呵……”阎钺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有这样的人把持朝政,难怪天野要亡,天昊,真是可怜的家伙,还被蒙在鼓里吧!

        秦缜脸部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初,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太子夸奖了!此事本也不在老夫估计之内啊,也许是天要亡天野,老夫是真没想到水颢十年前收养的义子,竟然就是当年宫乱时神秘失踪的七皇子——天宇!天昊虽然不说,但这个流言已经在坊间传开,闹得沸沸扬扬,如今那个毛头皇帝怕是已经焦头烂额了,哼!”

        当他收到探子来报时,心里的震惊和狂喜恐怕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本来还需要数月时间才能成就的事,如今说不定是指日可待了,教他如何不兴奋。

        “天宇,就是当年死掉的那个宇烈公主和天野老皇帝生的那个儿子?”阎钺挑眉追问道。

        “正是!若不出当年之事,原本先皇属意的储君,或许——该是这位!”秦缜抚须轻喃。

        阎钺微蹙着眉,眯着眼沉思,脑中却浮现出一个白衣翩翩,温文有礼的身影,不会那么巧,是他吧?

        当日,他听那个水尹月唤[他]——风!

        “那他在民间隐藏的化名是——”

        “好象是叫什么……水凌风!”

        阎钺一震,心里惊起千层涟漪,这是否该叫‘狭路相逢’,真是天意啊!

        当日见那人从容淡定的气度、举手投足间的尊贵,虽一早猜到他出身不凡,却没想到隐藏在背后的竟然是这样惊人的真相。

        “当真如此,是敌是友,还真是不可知啊!”阎钺不禁长叹。

        “不管他将来是敌是友,但眼下对我们却是利大于弊,那水尹月本是与天宇情投意合,互许终身,可天昊抢人在先,而今水颢夫妇又死于狱中,天宇必是不会与天昊善罢甘休,到时兄弟相残,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了。”秦缜素来严肃的脸上浮上一层得意之色,难掩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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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回来啦,几天没见,大家想偶了没啊,哈哈,出去玩了几天,累死了,大热天出去旅游还真不是很爽的事情啊,黑了一大圈呢,忽忽~~~~~~~~

        第三十三章  (三)

        “欲望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阎钺看着秦缜激动到几近扭曲的脸,微微摇了摇头,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彼此彼此!”秦缜负手站在墙边,望着墙上一幅画,目色复杂……

        “那本王就敬候丞相佳音了!”阎钺脸上浮现诡异一笑。

        *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成服,屈膝高呼。

        “今日早朝,有事容禀,无事退朝——”朝堂之上,总管太监尖锐高亢的音调长声响起。

        满朝文武私下面面相觑,不时看向站于群臣之首的两位首辅大臣,等待见机行事,一呼百应,天昊坐于龙椅之上,冷眼扫过下面这群垂眉敛首的臣子,个个看似恭敬,实则暗怀鬼胎。

        眼神在不经意对上站在左手第二位、秦缜之下的郎清时,二人眼底交换过嘲讽之色。

        天阙身为王爷,不在百官之列,赐坐堂前,也只阴着一张脸,不动声色。

        “如何?今日无事相禀么?那——就散了吧!”天昊有意瞥了眼堂下,作势便要起身离开,果然有人沉不住气了!

        “禀皇上,老臣有事相禀!”秦缜往前跨了一步,躬身相告,微低的头遮住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丞相有事请讲!”说话间,天昊顺势端坐,敛眉时眼底迅速划过一抹寒光,老狐狸,终于等不及了!

        “禀皇上,水颢私通敌国奸细一案,拖延至今,虽没有切实证据,但水颢夫妇自杀于狱中,显是畏罪心虚,皇上是否该下旨定案了?”秦缜不急不缓地说道,端地是一副秉公执法的正直样。

        “是啊,皇上,既然水颢畏罪伏法,此案悬置终不是什么好事。”官员甲见机,忙迭声附和。

        “对、对……”

        ……

        堂下其余秦派官员也随即应道,引起一阵骚动,而另一半的黄派大臣则随着黄太师默然不声,似是在静观事态发展,伺机行事。

        天昊看着下面的闹剧,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眼里却泛动着寒意,龙案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许久,他轻咳一声,堂下瞬间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