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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可那重要吗?不管是什么颜色,你还是得被那些帽子压成只扁扁的王八。更何况这个世界上谁不是色盲?你说它是黄色的,可我却认为它是黑色的,而没开眼的老天爷却认为是绿色的。谁对谁错?王八嘴边的笑容更是开心了。我为什么叫王八?而不是王霸王把王巴王疤王靶……?是谁第一个叫我王八的?有点想不起来了,不过可以想象那定是个脑袋上没毛的大智慧家哲学家思想家。也不知他死了没有。否则去为他烧烧香也算是略尽心意吧。“啊。”女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情绪忽然有点兴奋。“去ANNIL。那儿的东西有品味。我去过很多次了。”说着话,也就扬手拦下辆的士。还没等王八想明白来,这个象片叶子挂在王八身上的女人就已把两人成功地塞了进去。车子微微一颤。我的脊梁骨不是一直挺得很直很硬吗?这是怎么回事?王八不敢确信在走出酒吧的那段路究竟是谁靠在谁身上了。女人总是很有主见。侧过头,就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灯光,打量起来。

            金属般的光泽在女人脸上不时闪过,厚厚的嘴唇看起来就象是二块暗红色的石头。大片青灰色的眼影让这张脸恍惚着,象是个指尖触上钢铁时那种冰凉的梦。感觉是如此迷惑,王八忍不住把手伸向女人的乳房。用力捏了捏,是柔软的,恍若两块刚出炉的面包。面包不咽下肚,最后定是如石头坚硬。乳房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变得坚硬?这是个比较困难而且麻烦的问题,当乳房从面包变成石头,你总得小心翼翼注意自己的牙齿可别因此而崩坏几颗,又怎么会有时间与心情去仔细思索呢?王八想了想忽然觉得有趣至极。婴儿的脸庞都是柔软的花瓣,是什么让他们在长大成人后不再柔软?最后就象那些二元一枝的玫瑰被人用脚踩成泥巴。“给我枝烟。”女人象是在自言自语。王八把烟递过去,手也轻轻滑入女人的衣衫里,然后鱼儿般游了起来。不管是哪个女人,她们的身体呵却也都是一般熟悉。王八开始专心致志地享受起从指尖传来的那些麻酥酥的感觉。黑色的花朵是不会在意自己最后飘向何处。海的潮,在涨起落下一万次后,从第一万零一次算起也就毫无意义。但涨还是要涨起。不涨起来又能去干什么?因为涨了,所以落也就仍要落的。王八把头埋入女人的怀里。没有乳汗,只有点隐约的腥味。但吮吸本身也就让人沉溺。王八闭上眼,眼皮很重,真的好想再去睡一会儿呵。女人没有动,似乎在想着什么。几缕烟雾从嘴角漫不经心地飘起又渐渐散开。车子还在平稳地驶着,王八却发出令人诧异的微微鼾声。巨大的河流在城市上空默默流淌,沉甸甸的空气随着风声茫然地敲击着每一扇玻璃窗。从女人嘴里清晰地传出个声音:“停车。”女人径自下了车。很快也就不见。车子又动了起来。就恍若这车上根本也没有过这么个女人。只有个沉睡的旅客与另一个严格遵守职业手则的司机。

            王八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正蜷缩在一堆树丛下面。天已是蒙蒙亮了。几个早起煅炼的人精神抖搂喊着号子从他身边跑过。没有谁正眼看他。摸了摸口袋,钱还在,似乎变薄了点,但这有什么关系?自己确也是不大记得昨夜发生过什么了。王八笑起来,用力捋了捋头发,然后在家小吃店里坐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咀嚼。就这么样,他一直努力吞咽着各种食物。一个时辰后,王八象个孕妇腆着肚子艰难地走到垃圾筒旁,不可抑止大声呕吐。也只有这个时候,眼泪与鼻涕才是这样真实。

            ……真冷呵,陈媛恍恍惚惚地抬起头,这个“王八”是谁,是眼前这个正聚精会神工作着的男人?也只有这个时候,眼泪与鼻涕才是这样的真实,陈媛的心有些哆嗦,这是个一定要让自己饥饿的人,是在写什么,那饥饿又是什么?是让自己知觉自己存在的存在吗?车上的女人独自走了,王八抚摸了却又终未得到。他吃饱了,却在饭饱后又大声呕吐,这些又意味着什么?一只蚂蚁从门楣上掉下来,一些文字在地上纷纷碎裂。陈媛的眼里蒙起层泪光。她真的还没读过如此绝望的文字。文字是压抑的,字迹是工整的,这就是对面男人的心灵与身体吗?她有些糊涂了。

            第十七章

            赵青因公事之便回来看了一次杨帔和赵曼。那是在早晨,赵青并不知道杨帔住的地方,因为租房子的时候,赵青已经走了,全是杨帔自己租的,所以,赵青并不知道杨帔她们具体住在哪里。杨帔和赵青在指定的地点约好,等赵青回来。当杨帔看到赵青下了出租车的时候,杨帔便站在那里看着赵青笑。赵青走到杨帔的跟前,伸出手拍着杨帔的后背,亲昵了一下。杨帔竟有些吃惊,因为赵青以前从来不会在公开的场合和杨帔这样的。杨帔接过赵青手里的包,帮他拎着上了楼。“我来吧,”赵青又从杨帔的手里把包接了过去。杨帔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在前面领路。“怎么样?”杨帔开了门,问赵青。赵青笑了笑,没说什么。便把门关上,抱着杨帔亲了起来。当赵青的手熟练地在杨帔的身上抚摸的时候,杨帔感觉非常舒服,竟象久旱逢甘雨一般愉快地呻吟着,舒展着自己干涸的身体,尽情地扭动着腰肢,迎合着赵青的爱抚。当赵青进入到杨帔身体里的时候,不知怎么了,杨帔的眼泪夺眶而出,竟一发不可收拾,她一边迎合着赵青的奉献,一边无声地哭着,竟怎么也止不住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哭,却是越哭越伤心。杨帔的哭,是没有声音的,就那样默默地流泪,待赵青发现杨帔哭的时候,杨帔已经哭了有好一阵子了。赵青轻轻地用手指抹去杨帔眼角的泪,爱得更急,更快了。这一次赵青回来,让杨帔感觉很幸福。虽然对着赵青哭了一回,但余下几天的白天里,杨帔会和赵青一次又一次地做爱。似乎要补上这些时日缺了的。晚上,因为只租了一间房,女儿回来倒不方便做什么了。所以,到了晚上,赵青或去看朋友,或是抱着杨帔纯纯地睡觉,让杨帔睡得非常踏实。丈夫走了以后,杨帔忽然意识到什么是丈夫:丈夫不是陪你逛街拎包的跟班儿,也不是银行里的提款机,丈夫是在午夜梦回时、夜深无法入眠时,身边的一堵暖墙。有了这面墙,便不怕梦里的妖魔鬼怪,也不怕梦醒后一个人大眼瞪着小眼等天明的干涩。也许恶梦惊醒的时候,丈夫还正在梦乡,也许你叫着丈夫,他不会马上醒过来陪你说话,但他会本能地把你搂在怀里,迷迷糊糊地叫你睡觉。把身体放在丈夫的怀里,不管怎么冷的夜,不管怎么吓人的梦,你都会再继续入睡。赵青走了一个月,杨帔的心有些燥动不安。她渴望男人的手掠过她的身体,她渴望男人的吻经过她的嘴唇。杨帔是从小在读外国小说中长大的女人。她没有什么道德观,贞操观。她觉得乔治桑活得特别真实,不作做,也觉得乔治桑反道德、反传统是一种美丽。她还觉得安娜。卡列尼娜的婚外恋真情真性,她也觉得欧也妮。葛朗台和她表哥的偷情充满乐趣。她还觉得对丈夫的爱是对丈夫的,并不影响她对别的男人的渴求。正如爱你妈妈的同时也可以爱你爸爸一样。处理得好了,并不抵触。许多人产生爱的烦恼并不是爱的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爱的方式有问题。处理的形式缺少智慧导致的。况且,她心里有些明白:现在的她,与其说是爱上别的男人,倒不如说是需要男人的爱。更准确的说是需要男人肉体的爱。杨帔的情况,单位的同事都是知道的。许多不错的朋友半真半假地对杨帔说:“需要夜间服务,请打我电话”杨帔听了,总是笑回一句:“什么时候你妻不在家呀,告诉我,我直接去你家里。”章奇民也是杨帔的同事,他大杨帔十多岁,他从不这样对杨帔说,他总是关心地问杨帔一些生活上的细节,杨帔也非常尊敬章奇民,两个人便渐渐地多了些话题。中午的时候,章奇民会有意无意地在走廊里碰上杨帔,然后很自然地对杨帔说:“吃饭了吗?”杨帔会笑一笑,和章奇民一起去吃饭。二个人总是去小饭馆。但章奇民却总愿意选有单间的饭馆,说话便静了许多,也有了一些情趣。“明天去我家里卡拉OK好不好?”章奇民看着杨帔的眼睛问。“不敢,万一嫂子回来了,那我就没脾气了。”杨帔笑着对章奇民说。“她出差了,昨天走的,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那她就不能火车没坐上,半路再回来吗?”杨帔玩笑地看着章奇民说。“昨天晚上她走的,要是没坐上火车,今天早晨怎么也到家了,现在她还没回来呢,不信,我打个电话回家里,你听听有没有人接”章奇民说着,便拿出手机打了起来。杨帔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章奇民把接通的电话放在杨帔的耳边:“你听,有没有人”杨帔便真的听起了电话,等了好半天,也没有人接,便把手机还给了章奇民,但笑不语。“我明天在家里等你,你什么时候来,随你,反正我一天都在家里等你了。”章奇民说着,便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这是我家的地址,给你。”杨帔接过地址看着,依然笑着没说话,只是机械地用筷子夹着菜,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杨帔忽然意识到,自己终于体会了莎士比亚的这句名句到底是什么含义了:当年的哈姆雷特一定和自己现在一样,进退两难吧。去,会怎么样,会发生什么,杨帔当然心知肚明,杨帔只是觉得有些不安:去了,是自己想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