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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激怒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长姝那带着些嘲讽的笑容,以及她的那一句话——



        嘉言表哥,你看,连你都觉得他真的那么宠我。



        他想起长姝娇纵任性的名声,想起宣帝对她的宠爱,想起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了这个女儿而打压其他的皇子皇女,对他们冷漠以待,想起长姝三番五次遇到的刺杀,想起至今仍旧被罚在府中面壁思过的年少的七皇子……



        温嘉言抿着唇,心底对那个少女的担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他几乎想要冲出去把长姝给带回来,让她不要再回到那个对她而言危机重重的宫廷,可他又明白,这样的举动其实毫无意义。



        他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



        明明知道这个男人要的不过是他折腰,是他放下一身傲骨在他面前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可他做不到。



        温家世世代代戍守大胤朝边境,守护的不仅仅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有身后的万千百姓,皇家对不起温家,可百姓没有。



        他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要阻挡西凉的铁骑守护身后的家国山河,若是他向敌国的君主俯首称臣,来日九泉之下,只怕他都无言面见温氏先祖。



        白衣的青年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清隽的眸底是如夜空一般静谧的黑暗,深不见底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芒。



        他轻声开口,嗓音带着丝丝飘渺的意味:“所以,主上这是在利用臣来对付长姝一个弱女子,还是在利用长姝逼迫臣低头?”



        呼延越笑了笑:“有区别么?”



        温嘉言沉默片刻,淡淡道:“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无论主上要怎样做,臣终归都只能受着。”



        “臣原本是胤朝罪臣之后,是被送入西凉宫廷献给主上的奴,主上无非是想让臣低头罢了。”



        “对主上而言,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么?”



        呼延越笑容微深,掐着男人的下颌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眼见着青年受不住力的侧过头,半边脸颊肿起,他这才慢悠悠的收回手,目光冷漠的看向他,语气却格外轻柔:“温嘉言,你别给脸不要脸。”



        “臣不敢。”



        温嘉言抬手擦去唇角的一抹血迹,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像以往的平淡,而是藏着无限的冷意:“长姝若是出了事,这世上也没了能让臣顾忌的人,主上不妨动她一下试试,看看最终的结果,究竟能不能如主上所愿。”



        “这天下皇权至尊,礼节不可废,臣跪了也便跪了,温家的男儿可以向别人屈下膝盖,却绝不会失了傲骨,任人将尊严踩在脚下践踏。”



        “温家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倘若让长姝知道了这个男人的目的,想必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见到他为她而妥协的一幕,温家的人骨子里就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呼延越听着他平淡之下藏着冷意的话语,怒极反笑:“温家的仇你不报了?”



        “若臣和长姝都死了,温家血脉彻底断绝,谁还去管身后事?”



        所以果然穆长姝就是这个男人的逆鳞吧!



        呼延越漫不经心的想着,他这还没动她呢,只不过顺水推舟小小的算计了这位公主一把,一直以来都老老实实的男人突然就这么爆发了,还真是让人不爽。



        温嘉言怕是忘了他曾经跪着求他救下宸欢公主性命的时候了,若不是他派人帮忙,当初那么多人那小丫头的命,就她那病殃殃的模样,怎么可能平平安安的离开京城走到今天这一步?



        忘恩负义的狗男人!



        呼延越心中不爽,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眼底那冻得死人的冷意:“孤和你赌一把怎么样?”



        温嘉言冷冷的看着他。



        “就看那小丫头今天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她的皇宫,若是她回不去,孤正好成全了你,让你们一起当个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表兄妹,也正好下去见一见胤朝那位先太子和你温氏先祖,然后告诉他们,你无愧于任何人。”



        温嘉言甩手就走。



        他可太清楚这个男人的手段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回宫的路途必定是杀机四伏,说不定其中还有西凉的杀手。




        男人在身后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可要想好了,出了这扇门,再要回来的话你会有什么下场,你心里应该清楚。”



        温嘉言脚步一顿,依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白衣男人在视线中消失,容色俊美的男人神情一点点阴鹜,终于冷冷的开口:“左川,去杀了胤朝的宸欢公主,把温嘉言给孤抓回来,孤要活的。”



        “是。”



        暗处的人觉得,温家这位公子真的是低估了他们主子的变态程度,而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这么作的一手好死,硬生生的让本来就变态的主子变得更加变态。



        这么三番五次的为了一个外人而触怒主子,直面主子的怒火的时候,他就不觉得受不住吗?



        还是说武将出身的人身子骨比较结实抗造?这要是换了一个文臣这么做,怕是早都死了八百回了。



        长姝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但她能够料到温家的公子还活着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无论是朝堂上还是民间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当初的事情,还是有许多人相信温家的清白的。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守护了胤朝那么多年的温家怎么可能会去勾结敌国?更何况温家已经盛到了极致,身为外戚又掌着兵权,下一任帝王身上还留着温家一半的血脉,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去通敌叛国。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私心作祟。



        长姝都能料到接下来朝堂上将会迎来一场巨大的动荡。



        她坐在马车里,对着小小的铜镜仔仔细细的描画着脸上的妆容,情绪失控之下的哭泣让她的眼睛看上去带着些微微的红,她便重新描了一下眼妆,想要将痕迹遮盖住。



        就在这个时候,平稳行驶的马车猛的停了下来。



        长姝动作一顿,神色凝重的放下手中的胭脂,扬声问道:“姜然,发生了何事?”



        姜然没有回答她。



        打斗的声响传入了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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